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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不下二十万两之巨。
正顺帝闻言,终于下了双盘的腿,变成了散盘,眼神中露出一股狠辣之态。
“把池州府涉事的官员,革职查办,抄了他们的家,来补银子,一族不够,就抄三族,三族不够,就抄九族。罪名让厂卫去想。
空出的缺位,让诸子监候职的监生去历事,先行顶上。
另外,私下派锦衣卫,乔装入金陵省,给朕将此次吉壤官船运送的实情的铁证,查个水落石出!”
戴权跪地道:“奴才领旨!”
孔循仁亦连忙叩首:“陛下圣明烛照,洞悉奸宄!吾皇万岁万万岁!”
正当孔循仁心中石头稍落,以为奏对已毕之时。
正顺帝那鹰隼般的目光,直刺孔循仁眼底。
“孔通政,你方才那话,鞭辟入里,锋芒毕露,不太似你平常的口吻。”
孔循仁一时毛骨悚然,没曾想这正顺帝对朝臣心思和习惯的把握和拿捏,已达到了这般地步。
他脸上那世故圆融的笑容登时僵住,后背冷汗涔涔而下。
一旁侍立的戴权与夏守忠,也瞬间带着惊异与深深敬畏的目光,投向这位平日以“老好人”著称的通政大人。
“陛下明察秋毫,臣......臣惶恐!方才奏之言,确非臣一人之愚见。臣.......臣适才在值房,确与通政司经历司见习经历林寅有所商榷。其剖析江南流民之论,鞭辟入里,发人深省......臣深以为然,故………………故斗胆引为陈词。”
“哦?林寅?又是他......”
正顺帝闻言,露出一股意味深长的笑容,站起了散盘的身子。
朝正位上的龙椅坐了过去,指头轻轻在扶手上了一叩。
“你们诸子监似乎很看重这个林寅,除了远迈甲等这个原因,他可还有甚么别的突出之处?”
孔循仁闻言,也知这是千载难得的机会,一言可以成事,一言可以坏事,便更为仔细思忖着措辞。
吹捧的再优秀,也与皇帝无关;孔循仁必须给一个,让正顺帝无法拒绝的理由。
动了心,有了意,再去说服,方为最妙。
“他是一把宝剑,有志气,有才学,有见地,有勇气,更有智慧。陛下志在千秋青史,而这把剑正是最锋利的时候。”
这番话,无形之中切中了正顺帝的心意,既有浓浓的马屁味道,却听起来不像拍马屁那么恶心。
真有一番极高的语言艺术。
正顺帝闻言,顿时动心,虽说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朝堂的饭还是分锅吃的。
帝党之中,不乏庙堂之才,瑚?之器,却鲜少有一把宝剑。
一把剑,不在乎他风流不风流,只要足够锋利就行。
“怎样一把宝剑?“
“外除夷狄之患,内诛奸佞之臣,定国安邦,经纬天地,必非此人莫属!”
“这就是你调他来通政司的理由?”
“正是!自古能臣干臣,识时务者,大多圆滑,缺少一股意气,此之谓勇不足。
善开拓者,大多果敢,缺少一股静气,此之谓文不足。
独林寅能二者齐备,更兼具匡扶乱局之志,救世济民之仁,开宗立派之才,文韬武略之谋,远迈甲等,绝非虚言。
哪怕臣不提携他,他也会通过他的本事,走到庙堂高位。只是眼下朝廷缺人,臣为国储才,不忍他在细事上,白白耗费了光阴。”
“看来你的评价相当之高。”
孔循仁心知此时绝非谦逊之时,索性将心中激赏倾泻而出。
“臣或犹言未尽!这些时日臣常与林寅晤谈,其思路清奇,不拘常理,学识渊博如瀚海汪洋。所发之间,所陈之见,每每超出臣意料之外。
此人,集申不害,商鞅之法术,该韩信、白起之奇策,备邵康节、刘秉忠之异才。愿陛下察之,举之,不宜失之。”
先前辟雍殿试机锋、四水亭献策、《京都山伯爵》一书、孔循仁力荐......
此般种种事由,在正顺帝心中交织碰撞。
不由得让正顺帝也起了爱才之念。
“你说的,朕已有数,这金陵之事,朕已知晓,若没别的事,就先退下吧。”
孔循仁心头一块巨石落地,深深叩首:“臣谨遵命,臣告退。
遂即恭顺起身,垂首敛衽,一步步缓缓退出殿外。
正顺帝又调了锦衣卫,问询了林寅的近况。
此人除了风流成性,以及让妻妾从事产业经营之外,再没有其他别的毛病。
这对于正顺帝而言,根本算不上缺点。
这只能说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风格!
正顺帝翻看着《京都山伯爵》与《三剑客》,心中渐渐升腾起一股决断。
此人慧锋如剑,锋芒毕露,正该用来斩断吉壤与江南这团乱麻!
正当孔循仁面陈正顺帝之时,林寅忙完了今日之事宜,思忖起了金陵之事。
其余省份,虽也是变乱频繁,但大多都还在可控范围之内,绝不会出现漕运被劫,题本密集造假的情况。
如果真是放任,为何非要如此?
是有意的?还是无奈的?
林寅思忖其中,心里生出一个猜想。
一切的谜底,或许就在明面之上。
金陵,这个地名,本身就是答案。
林寅回到架阁库,找来与金陵有关的各类题本,借助这青玉,从这海量的信息中,试图勾勒出金陵的原貌。
林寅前世有一个搜查官的习惯,他获取情报,主要是通过海量的一手信息去做集中分析。
这样能确保自己的信息,及时、准确、不与实际背离。
至于书籍,只作为参考。
林寅从密密麻麻的题本里面,提炼得知,这金陵不仅是贾史王薛的祖籍所在。
更是一部分四王八公的祖籍,以及其他诸如江南甄家等显赫勋贵之所在。
也难怪他们上下其手,能将这金陵省,捂的铁桶一般。
或许在他们之上,还有一张更大的手。
真可谓投鼠忌器。
国不可一日无东南,但东南大半的土地和税收,都落在这些世家和勋贵手中。
勋贵不除,则江南不复。
世家不除,则社稷当灭。
这不仅是皇帝与太上皇的斗争,更是新贵与勋贵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