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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海面如蒙轻纱。庞北站在南小岛最高处的观测哨里,手扶望远镜,目光穿透薄雾,落在东南方那片模糊的轮廓上??东小岛依旧静默,像一头蛰伏的野兽,不动声色地舔舐伤口。
但他知道,敌人不会沉默太久。
昨夜战报已汇总完毕,总部来电指示明确:“稳守南岛,蓄势待发。”可庞北心里清楚,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安东列夫虽被内斗牵制,但维洛列夫一旦整合势力,必会以雷霆之势反扑。而他们现在最缺的不是武器、不是兵力,是时间。
“三天。”他低声自语,“我们必须在七十二小时内完成防御体系建设,否则等对方空中力量介入,局面将彻底逆转。”
话音刚落,孙义魁披着大衣走进来,嘴里还嚼着半块干粮:“你又一宿没睡?”
“睡不着。”庞北放下望远镜,揉了揉太阳穴,“我在想他们的反击路线。东小岛地形狭窄,不适合大规模登陆,但他们有直升机,可以实施蛙跳式空降。另外,敌方极可能从北部海域绕行,利用夜间掩护,在我侧后方薄弱点突袭。”
孙义魁点点头,把嘴里的干粮咽下:“我已经让工兵连加班加点,在东南角高地构筑防空阵地。二虎那边也重新整编了快反大队,随时准备机动支援。不过……”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咱们的弹药储备还能撑多久?六二式主炮炮弹打出去三十多发,补给线还没完全打通。”
“秦楚正在协调后勤船队。”庞北沉声道,“今天中午前会有两艘运输艇靠岸,带来五百发85毫米穿甲弹、两千发机枪子弹和一批医疗物资。但关键问题是??后续能不能持续供应。”
两人正说着,林红霞匆匆走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文:“刚截获的情报,东小岛昨晚有无线电信号频繁活动,频率加密等级提升,疑似高级指挥官进驻。”
庞北眼神一凛:“维洛列夫的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林红霞点头,“而且,我们埋在海峡底部的监听浮标捕捉到水下螺旋桨噪音,方向来自北纬39度17分,航速约八节,推测为小型潜艇或蛙人输送艇。”
“果然来了。”庞北冷笑一声,“他们是想趁我们立足未稳,搞特种渗透。”
孙义魁咧嘴一笑:“那就让他们来,我倒要看看,谁敢踩我的雷区。”
“不能只靠雷区。”庞北走到地图前,拿起红笔圈出几个关键点,“命令陈志刚的坦克连转入轮休制,每四小时换防一次,确保全天候战备状态。同时,在滩头三公里纵深布设三道阻击线:第一道是地雷与铁丝网混合障碍带;第二道由装甲车与反坦克小组构成火力支撑点;第三道留作预备队反击轴线。”
他又转向林红霞:“联系傲蕾,让她调动渔村妇女队,协助搬运沙袋、修筑掩体。所有能动的人都给我用起来,这一仗不是军队在打,是整个根据地在扛。”
林红霞应声而去。
孙义魁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问道:“你说……他们会从哪儿动手?”
“西南湾。”庞北几乎不假思索,“那里潮汐平缓,适合隐蔽登陆,而且远离主炮观测范围。如果我是他们,就选那儿。”
“我去盯着。”孙义魁抓起帽子就要走。
“等等。”庞北叫住他,“带上曹为民的狙击组,再调两个班的轻机枪手,布置成交叉火力网。记住,发现目标先别开火,放他们上岸一半再打,关门打狗才痛快。”
孙义魁哈哈一笑:“懂了!等鱼进网再收口。”
上午十点,运输船如期抵达。
码头上顿时忙碌起来。战士们肩扛手抬,将一箱箱弹药、药品、零件搬下船。秦楚亲自带队清点物资,核对清单时却发现少了五十发高爆弹。
“怎么回事?”她皱眉问押运员。
那人满脸无奈:“海上遇到风浪,其中一艘驳船翻了,大概二十分钟前沉入浅海区,位置在离岸一点五公里处。”
秦楚立刻上报庞北。
庞北听完汇报,没有发火,反而笑了:“沉了?那就捞回来。”
“什么?”秦楚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去捞。”庞北语气平静,“五十发炮弹不是小数目,丢了会影响后续作战节奏。既然沉得不远,又是浅水区,完全可以打捞。”
“可我们现在没人手专门负责潜水作业。”
“不需要专业潜水员。”庞北转身喊道,“二虎!”
二虎一个箭步冲进来:“北哥!”
“你小时候是不是跟着老渔夫学过扎猛子?”
“那可不是吹的,我能在水下憋气两分钟,摸过沉网、捡过海参。”
“好。”庞北指着地图上的沉船点,“你现在就带五个会水的战士,穿上防水服,带上绳索和浮标,给我把那批炮弹捞上来。注意安全,别强来。”
“保证完成任务!”二虎敬礼转身,动作利落。
两小时后,五名战士背着湿漉漉的麻袋归来。五十发炮弹全部找回,仅轻微进水,经烘干处理后仍可使用。
庞北当场宣布记功一次,并特意在全体大会上表扬:“什么叫战士?这就是!天塌下来有人顶,海沉下去有人捞!我们不怕困难,因为我们自己就是办法!”
掌声雷动。
当天下午,防御体系初步成型。
三道防线如同三条铁链,牢牢锁住南小岛西侧至南侧海岸线。雷达站修复启用,二十四小时扫描空中与海面动态;通讯中继塔架设完成,实现与西高地、后方基地的实时联络;医院扩建至三百床位,血库充足,连妇产科都临时腾出两间房用于重伤员监护。
傍晚时分,二虎带回新情报:东小岛西北角出现新搭建的帐篷群,热成像显示人员密集度显著上升,且有多辆军用卡车进出。
“他们在集结兵力。”庞北看着红外图像分析图说道,“不出意外,三天内必有一战。”
当晚,他召集核心骨干召开紧急会议。
“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不再是零星骚扰,而是系统性反攻。”庞北站在地图前,声音低沉却有力,“敌人有两个选择:一是强攻夺回南岛,二是切断我们的补给线,围而不打。无论哪种,我们都必须做好长期作战准备。”
“所以我决定??立即启动‘深根计划’。”
众人一怔。
这是个从未提过的代号。
“什么是‘深根计划’?”林红霞问。
“扎根。”庞北缓缓道,“我们要在这座岛上活下来,长久地活下去。不仅要建兵营、修码头、种菜养猪,还要办学堂、办诊所、建广播站。我要让这里不只是军事据点,而是新的家园。”
“具体怎么做?”孙义魁追问。
“第一步,征用岛上闲置房屋,改造成集体宿舍与仓库;第二步,组织百姓复耕荒地,开辟蔬菜基地,恢复渔业生产;第三步,建立民兵联防制度,每个村落设警戒哨,实行战时户籍管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打仗的时候谈建设,是不是太早了?可我想说,正是因为我们打仗,才更要建设。因为战争的目的不是毁灭,是重建。”
会议室陷入短暂沉默。
最终,秦楚率先表态:“我可以协调后勤部门,优先调配建材、种子、农具。”
林红霞接着说:“教育组已经准备好教材,只要校舍修好,孩子明天就能上学。”
孙义魁叼着烟笑道:“连坟地我都看好了,在东坡向阳处,将来立块碑,写上‘革命烈士永垂不朽’。”
众人哄笑,气氛随之轻松。
会议结束前,庞北特别强调:“所有建设工作必须与军事防御同步推进。每修一条路,都要考虑坦克通行能力;每盖一栋房,都要预留射击孔与掩体结构。我们要建的,是一座战斗中的城市。”
第二天清晨,全岛动员令正式下达。
男人修工事、布防线、巡海岸;女人运物资、做饭菜、照顾伤员;老人教孩童识字、讲革命故事;孩子则组成“小红星通讯队”,骑着自行车传递纸条与命令。
一座原本荒凉的小岛,竟在短短两天内焕发出惊人的生机。
而就在一切有序推进之时,危机悄然逼近。
凌晨三点十七分,西南湾方向传来一声闷响。
值班哨兵立即拉响警报。
庞北披衣冲出指挥部,手中电话已接通前线:“报告情况!”
“发现敌方蛙人小队登陆!共六人,携带爆炸物,疑似企图破坏码头设施!已被我岸防巡逻队发现并交火,目前一人击毙,其余五人分散潜逃!”
“封锁全岛!”庞北厉声下令,“启动一级戒严,所有部队进入阵地,民兵配合搜捕!通知陈志刚,坦克沿主干道巡逻,随时准备火力支援!”
命令层层下达,全岛瞬间进入战时状态。
探照灯划破黑夜,狗吠声此起彼伏,民兵手持火把与猎枪,在巷道间穿梭排查。
四个小时后,四名蛙人被捕,一人重伤,一人逃脱。
但在清理现场时,工兵在码头下方发现了三枚未引爆的磁性水雷,距离油料库不到五十米。
若非巡逻队及时发现,一旦引爆,不仅码头瘫痪,整个补给系统都将崩溃。
庞北亲临现场查看,脸色铁青。
“这不是普通的侦察行动。”他对众人说,“这是精准打击,目标明确,手段专业。说明对方已经掌握我们的情报网络漏洞。”
“查内部。”孙义魁冷冷道,“一定有人泄密。”
“不一定。”林红霞摇头,“更可能是我们的无线电通讯被截获。最近几天调度频繁,加密强度不够,容易被破译。”
“那就换频段。”庞北果断决定,“即刻起,所有通讯改为每日三次定时联络,使用新密码本,旧系统全部停用。另外,增设监听小组,专门追踪可疑信号源。”
与此同时,他下令对俘虏进行审讯。
审讯由林红霞亲自负责。她不懂刑讯逼供,但她懂得人心。
面对那个重伤未死的蛙人,她只是坐在牢房外,递进去一碗热粥,轻声说:“你不是当地人,口音是北方的。你家里还有母亲吧?她说过让你平安回家吗?”
那人浑身一震,低头不语。
三天后,他开口了。
他交代,此次行动由维洛列夫直属特种营策划,代号“夜枭”。该营共一百二十人,分为六个小队,分别从不同方向渗透,目的不仅是夺回南岛,更是刺杀庞北本人。
“他们称你为‘山中之狐’。”俘虏说,“说你是唯一能威胁他们战略布局的人。所以……必须除掉你。”
消息传开,指挥部一片哗然。
唯有庞北神色如常。
他听完汇报,只问了一句:“剩下五个人在哪?”
“应该还在岛上。”孙义魁分析,“一人失踪,极可能藏匿于废弃矿洞或海边岩穴。其他人或许已撤离,也可能化装潜伏。”
“那就继续搜。”庞北站起身,走向门外,“告诉所有人,提高警惕,但不要慌。狐狸再狡猾,也怕猎人守窝。”
接下来的两天,全岛展开地毯式排查。
渔民出海撒网时多了一项任务:观察水面异常漂浮物;孩子们放学路上多了句口号:“看见陌生人,马上报告大人”;就连炊事班做饭,也开始检查食材来源,防止投毒。
而在暗处,一支由二虎率领的秘密行动组悄然成立,专司反渗透作战。
他们白天伪装成渔民修网,夜里潜伏于礁石之间,用红外望远镜监视每一寸海岸线。
第五天黄昏,线索出现了。
一名老渔夫报案:自家搁浅的小船被人动过,船底发现一枚外国制造的微型信标。
技术人员确认,这是远程定位装置,用于引导空投或登陆。
“终于露尾巴了。”庞北冷笑,“通知二虎,收网。”
当夜,一场精心设计的诱捕行动展开。
指挥部故意放出假情报:称庞北将于次日凌晨巡视东海岸防务,乘坐吉普车,仅带两名警卫。
消息通过已被监控的通讯频道传出。
果然,第六天凌晨一点二十三分,一架无标识直升机悄然接近南岛东部空域,高度压至三十米,试图避开雷达侦测。
但它刚进入射程,就被早已埋伏的防空小组锁定。
“开火!”
两枚苏制萨姆-7肩扛式导弹腾空而起,精准命中目标。直升机在空中炸成一团火球,坠入海中。
残骸打捞后发现,机上共有五人,全部佩戴夜视仪与突击装备,携带一张手绘的指挥部布局图,标注清晰,连庞北办公室窗户朝向都做了记号。
“差一点。”孙义魁看着图纸,心有余悸,“要是真让他们摸进来……”
“但他们没进来。”庞北淡淡道,“因为我们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只能躲进山洞的游击队了。我们现在有眼睛、有耳朵、有牙齿。谁想咬我们,就得准备好被反咬一口。”
战后总结会上,他再次重申:“胜利不是靠一次奇袭,而是靠体系。从今天起,所有重要岗位实行双人值守制;情报传递必须经过三级验证;任何外来人员登岛,一律隔离审查二十四小时。”
同时,他签署命令:提拔二虎为特战营营长,专职负责反恐、反渗透、敌后侦察三大任务;任命林红霞兼任政保局长,统筹内部安全与思想教育工作。
一个月后,南小岛建设初具规模。
岛上有了小学、医务所、供销社、广播站。每天早上八点,红旗升起,孩子们齐唱《东方红》;中午十二点,广播播报战况与生产进度;晚上七点,露天电影开场,放映《英雄儿女》《上甘岭》,战士与百姓挤在一起看得热泪盈眶。
更有意思的是,一些年轻男女在战火中相识相爱,已有七对新人登记结婚。婚礼简单却庄重,庞北亲自担任证婚人,每人送一本《毛泽东选集》、一把搪瓷杯、一条军毯。
他在致辞中说:“今天我们在这里打仗,是为了明天的孩子们不用打仗。而你们结婚生子,就是在播种未来。”
台下掌声如雷。
这一天,廖红星再次来电。
“总部看到了你的报告。”他说,“很满意,也非常惊讶。没想到你在打仗的同时,还能把一个岛治理成这样。”
庞北笑了笑:“您说过,有组织给我们兜底。但现在我想说,我们也得学会自己长骨头。”
廖红星沉默片刻,缓缓道:“好小子,你真的长大了。”
挂断电话,庞北走出办公室,迎着海风深深吸了一口气。
夕阳洒满海面,渔船归港,炊烟袅袅。
远处,一群孩子追逐嬉戏,笑声清脆。
他知道,下一仗仍在路上。
但他也知道,只要人心不散,信念不灭,哪怕前方千军万马,他们也能一步一个脚印,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海风猎猎,红旗飘扬。
他轻声说:“同志,咱们继续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