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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叮咛万嘱咐好像也没多少效果,这小俩口实在太恩爱了。
朱元璋高兴,可是趁着马寻给常婉把脉的时候也说道,“老大又添了个儿子,你回头去看看,叫允?。”
马寻顿时一脸便秘,“怎么起这么个名字?”...
马寻一行人离开西安城已有三日,沿途风沙扑面,黄土漫天。三千精兵列阵而行,旌旗猎猎,甲胄铿锵,虽是护送亲眷,却也如临战备。汤和骑在马上,不时回头望一眼中军那辆朴素的青帷马车??那是邓氏与谢氏所乘,马寻则始终步行随行,说是“一路走来,也算养养筋骨”。可众人皆知,他胃疾未愈,每至夜深便隐隐作痛,只是从不声张。
第四日清晨,队伍行至绥德境内,忽有快马自北而来,尘烟滚滚,骑士披甲执令,高呼:“急报!西番十四族使者已入延安府境,声称奉秦王之命前来通好!”
汤和勒马停步,眉头一皱:“秦王前脚刚批准互市,后脚使者就到了?这般迅速,怕是有诈。”他转身看向马寻,“舅舅以为如何?”
马寻正倚着路边石墩歇息,闻言缓缓起身,接过军报细看片刻,眼神微凝。他沉吟道:“朱?性子倔强,但做事向来谨慎,不会贸然接见外族使节。若真是他下令放行,必有周密安排。不过……”他顿了顿,“十四族素来分散,彼此仇杀不断,如今竟能共推使者南下,倒是奇事。”
汤和冷笑:“莫不是有人暗中串联,借归附之名,探我关中虚实?”
“极有可能。”马寻点头,“传令下去,加快行程,务必在五日内抵达太原。另遣两队轻骑绕道北平,将此事密报朝廷,并通知叶升加强边境巡防。”
话音未落,忽听身后一阵骚动。只见邓氏掀开车帘,脸色苍白地唤道:“马寻!你快来!”
众人急忙围拢过去。原来谢氏昨夜受了风寒,今晨高热不退,额头滚烫,口中呓语不断,直呼“母后……静茹好怕……”。邓氏急得眼泪直流:“这可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到太原!”
马寻俯身探了探谢氏脉搏,眉头紧锁:“风邪入体,又兼心神郁结,若无良医调治,恐生变症。”他抬头问随军郎中:“药还有多少?”
“只够支撑两日。”郎中低声道。
汤和咬牙:“前方最近的州县是离石,距此尚有一百二十里,山路崎岖,若遇大雨,三日也未必能到。”
马寻沉默片刻,忽然道:“不能等了。我带十名亲卫,连夜赶路,先送谢氏去离石就医。你们继续前行,我会在途中与你们汇合。”
“不可!”汤和断然反对,“你是国舅,陛下亲授护卫之责,岂能轻涉险途?万一途中遭遇盗匪或敌探……”
“正因为我是国舅,才更不能看着亲人在我眼前倒下。”马寻语气坚定,“况且,我若不去,静茹的婚事也要耽搁。母后的遗愿,岂容儿戏?”
他说完,不再多言,亲自抱起谢氏登上一匹快马,翻身上鞍。邓氏含泪递上一件厚氅:“路上小心,别忘了吃药。”
“记着了。”马寻勉强一笑,扬鞭而去。
风沙之中,那一骑绝尘远去,背影孤决如刀刻。
***
与此同时,西安城内,朱?正端坐承运殿中,面前堆满了各地奏报。自马寻走后,他每日卯时即起,辰时上朝,午间批阅文书,傍晚巡视军营,夜里还要研读兵法、召见将领。短短数日,人已瘦了一圈,眼窝深陷,唇色发白。
叶升站在下首,神色凝重:“殿下,延安府传来消息,西番十四族使者团已进驻驿站,态度恭敬,献上牛羊百余头,声称愿年年纳贡,岁岁称臣。”
朱?冷笑:“纳贡?他们连文字都不通,何来‘称臣’之说?分明是试探。”
“正是。”叶升点头,“末将已命西安卫副指挥使李恪率五百精锐暗中监视,凡使者出入,皆有记录。目前尚未发现异动,但他们带来的随从多达三百余人,远超礼制所限,恐藏奸细。”
朱?沉思良久,提笔写下一道密令:“命李恪假扮商旅,混入其部,查清各族首领动向。另,派细作潜入陇右诸寨,查明此次联合归附,是否另有幕后主使。”
叶升领命欲退,朱?忽然叫住他:“信国公。”
“末将在。”
“我舅舅……可有消息?”
叶升一顿,回身拱手:“昨日有快马回报,马大人中途折道离石,因谢夫人病重,需就近医治。预计七日后可与主力汇合。”
朱?握笔的手微微一颤,墨迹滴落在纸上,晕开如血。他低声问:“她……严重吗?”
“郎中说,若调理得当,半月可愈。只是……”叶升迟疑片刻,“马大人自己也旧疾复发,日夜兼程,身体恐怕难支。”
朱?闭目,良久未语。待再睁眼时,目光已冷如寒铁:“告诉李恪,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个月内,我要知道西番十四族的真实意图。若有异心……”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格杀勿论。”
***
离石县城,一座破败的医馆内,谢氏昏睡在床,额上敷着湿巾。马寻坐在榻边,一手握着她的手腕测脉,一手翻阅一本泛黄的《千金方》。他脸色蜡黄,嘴唇干裂,显然已多日未曾安眠。
老郎中摇头叹息:“大人,您自己也是病人,何必如此拼命?这药方我已经开了,按时服用即可,您只需静养……”
“静养?”马寻苦笑,“我若能静养,就不会走到今天。”
他想起二十年前,自己还是个凤阳小吏时,洪武尚为红巾军帅,马秀英(即后来的马皇后)染疾卧床,群医束手。是他冒险采药、配伍试方,终将其救回。那时她说:“阿寻啊,你比我亲兄弟还亲。”
自此,他便成了马家唯一的依靠。
如今妹妹早逝,外甥年幼,女儿远嫁,妻子体弱……他不敢停,也不能停。
门外忽有脚步声急促响起,一名亲卫冲进来:“大人!不好了!离石县令接到太原急信,说晋王府工程再度延误,工匠罢工,材料短缺,婚期恐难如期举行!”
马寻猛地站起,牵动胃部剧痛,扶墙喘息:“怎么回事?我不是早派人送去五百两黄金作为赏银,为何还会出乱子?”
“据说是永平侯谢成克扣款项,又压榨工匠,激起民怨。如今工地上下怨声载道,连监工都不敢露面。”
“谢成……”马寻眼中寒光一闪,“他竟敢拿皇家婚事做文章!”
他当即下令:“备马!天黑之前,我要赶到太原!”
亲卫惊愕:“可谢夫人还未清醒……”
“正因她未醒,我才更要赶去!”马寻厉声道,“若是婚事有变,她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忧惧交加,病情只会更重!我必须替她扫清一切障碍!”
半个时辰后,马寻仅带五名亲卫,再次踏上征途。他没有穿官服,只裹一件灰袍,腰间佩刀,面容枯槁却眼神锐利,宛如一头疲惫却仍不肯低头的老狼。
***
太原城外,晋王府工地一片混乱。数百工匠席地而坐,手持工具,怒吼声此起彼伏:“我们要工钱!还我们血汗钱!”
永平侯谢成立于高台之上,面色阴沉:“吵什么吵!朝廷拨款早已到位,是你们监工贪墨,与我何干?”
“放屁!”一名老匠人大骂,“我们亲眼看见你亲兵把木料运去修你的私宅!你说与你无关?”
“反了!反了!”谢成暴怒,挥手喝令,“来人!把带头闹事的抓起来!”
士兵持枪上前,人群顿时骚动。就在此时,远处马蹄声如雷,一面绣着“马”字的旗帜迎风招展。
马寻跃马而至,翻身下马,大步走上高台。
“谁是谢成?”他声音不大,却压下了全场喧哗。
谢成一愣,随即冷笑:“原来是国舅驾到,失迎失迎。不知您不在西安辅佐秦王,跑来太原管什么闲事?”
“闲事?”马寻冷冷盯着他,“晋王婚事,乃陛下亲定,母后遗愿所系,你也敢称之为‘闲事’?”
“我不过是按章办事。”谢成昂首,“工程延期,责任不在本侯。”
“不在你?”马寻从怀中掏出一叠账册,“那你解释一下,为何工部拨款十万两,实际到账不足六万?剩下的四万两,去了哪里?”
谢成脸色微变:“这……这是户部的事,与我无关。”
“好一个‘无关’。”马寻冷笑,转向众工匠,“各位父老,今日我以皇亲之身,向你们赔罪。欠你们的工钱,三日内全额补发。损毁的材料,加倍赔偿。若再有人克扣欺压,我亲手砍了他的脑袋!”
人群爆发出欢呼。
谢成怒极反笑:“马国舅,你莫要欺人太甚!别忘了,你只是个外戚,无权干涉军政!”
“没错,我是外戚。”马寻缓缓转身,目光如刀,“可我也是马皇后唯一的兄长,是秦王、晋王、代王的亲舅舅,是静茹小姐等着出嫁时唯一想见的人。你说我没权?那我告诉你??今日这事,我管定了!”
他一声令下,亲卫当场查封账房,拘押监工。当晚,三万两白银由户部特使押送至工地,尽数发放。
第二日清晨,工匠们自发复工,敲打声、号子声响彻云霄。
而谢成,则被一道八百里加急军报送往应天。洪武御笔亲批:“革职查办,下狱候审。”
***
七日后,马寻终于抵达太原城。此时谢氏已在大夫精心调治下苏醒,听闻舅舅力挽狂澜,含泪道:“舅舅……让您费心了。”
马寻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傻孩子,舅舅答应过你娘,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这点风雨,算得了什么?”
婚礼前夜,他独自登上晋王府角楼,望着满城灯火,久久不语。
汤和走来,递上一碗热汤:“还在想西安的事?”
马寻点头:“朱?年纪轻,肩上担子重。我怕他扛不住。”
“他会的。”汤和道,“你没看到他批的那道互市令吗?恩威并施,条理分明,颇有帝王之风。他不需要你一直守着,他需要的是你相信他。”
马寻笑了笑,仰望星空:“是啊……孩子总要长大。”
次日,晋王大婚。鼓乐齐鸣,彩绸飘舞,静茹身穿凤冠霞帔,在马寻牵引下步入礼堂。当她看见舅舅站在喜堂中央,眼中泪水潸然而下。
“舅舅……您来了……”
“来了。”马寻轻轻抚着她的发,“娘在天上,一定也在看着你。”
大典完毕,宾客散去。马寻坐在偏殿,取出那块玉佩,默默摩挲。
他知道,自己该回西安了。
可他也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酝酿。
因为在应天府的深宫中,那位蟒袍男子正展开一幅新的地图,上面赫然标注着:“秦王??可控否?”
他提起朱笔,在“可”字上重重画了一个圈。
窗外,乌云蔽月,雷声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