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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山和周伟两人顺着队伍一起走下舷梯。
周伟依旧还在那里喋喋不休。
“接你？谁接你啊？别不好意思啊…这大过年的，打车可不好打…”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云山给打断了。
“接我的已经来了…老同学回见！
说完，他就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而周伟顺着他去的方向看过去的瞬间，目光就直接僵住了，不自觉的停下脚步，嘴巴也张得老大，半天都没合拢。
就在距离他们乘坐的飞机的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老红旗静静的停着。
车牌是白色的，京V02*
就在老红旗的后面，还跟着一辆挂着军牌的越野车。
几个穿着便装，但身姿挺拔，眼神锐利的年轻人站在车旁。
在看到姜云山过来后，其中一个年轻人立刻小跑着来到老红旗旁边，拉开后车门。
“首长，请上车。”
声音不大，但态度却是十分尊敬。
周伟彻底傻了，像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那刺眼的车牌，看着那几个明显是警卫人员的年轻人。
“辛苦了！”
姜云山点点头，一脸平静的坐进了车里。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隔断了周伟看过去的视线。
两辆车缓缓启动，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机场内疾驰而去。
周伟还站在原地，连手里拎着的登机箱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京…京V…02…”
他喃喃自语，脸上火辣辣的疼。
想起自己在飞机上吹的牛，什么两亿，什么奔驰，什么衙内司长…
所有的东西，在刚才那辆车面前，都只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姜云山…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周伟整个人都麻了。
……
老红旗车上，姜云山在闭目养神，似乎根本不在意车会开去哪里。
他在看到这两辆车的时候就知道不是宁老爷子派来的，而排除宁老爷子之后唯一能使用这种规格的，也就只有那一位了。
然后，果然不出他的意料，车子并没有开往市区，而是直接驶向了西山方向，最后，开进了戒备森严的西山疗养院，在一座古朴的小院前停下。
警卫拉开车门。
“首长在里面。”
姜云山整理了一下衣服，直接下车走进了院子。
客厅里。
一位穿着文山装，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文件。
正是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
这一次，他选择了在客厅接见姜云山，似乎也代表了姜云山在他心里分量的改变。
“老首长好！”
姜云山鞠躬，态度恭敬。
老人放下文件抬起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云山来了，坐吧。”
他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姜云山走到沙发前坐下，腰背挺直。
“听说你过年也没闲着？年前还出了点事？”
老人语气随意，就像是拉家常一般。
姜云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这位，倒也没隐瞒。
“几个不懂事的年轻人胡闹，已经处理了。”
他简单的汇报了一下纵火案的情况，并没有添油加醋，而是尽可能的站在客观角度在陈述。
老人听完，点了点头却没做评价，而是话锋一转直接说起了另外的话题。
“你前段时间在浑江搞的那几个制度…营商十条，基层治理方案，还有干部容错激励…我都看了。”
姜云山有些意外，急忙说道。
“请老首长指示。”
“指示谈不上…”
老人摆摆手，然后语气温和的继续说道。
“就是有些想法，和你聊聊…”
他拿起茶几上的一份材料放到姜云山面前。
姜云山看了一眼，发现正是《浑江市关于加强基层治理体系建设遏制“微腐败”的实施方案》的摘要。
“这个‘村级小微权力清单’，还有‘村务公开阳光平台’…想法很好，是怎么想到的？”老人家好奇的问道。
“这个的话，主要是基于柳树沟村的案例…”
姜云山一脸认真的回答道。
“基层‘微腐败’往往源于权力运行不透明，监督不到位…”
“所以我就想到了…能不能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并且把这个笼子放在阳光下。”
“嗯…”
老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又问道。
“权力运行透明化…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你觉得在推行过程中，遇到的最大阻力是什么？”
“这个嘛…”
姜云山一边思索一边回答道。
“应该是部分基层干部的不理解和惯性思维，觉得麻烦，觉得没必要，或者担心触动自身利益。”
“那你们是怎么解决的？”老人家问道。
“一方面靠强力推动，纪委监督跟进，另一方面，也让群众切实感受到好处，用实际效果来说话。”姜云山如实回答道。
老人点点头，就没有继续追问这个了，而是换了话题，问了几个关于信访制度改革，干部激励措施的问题，问得都很细。
而姜云山也都一一作答，全部都是结合了浑江的实际案例，没有一句空话套话。
老人家听得异常专注，不时的还会点点头。
“不错…”
他看着姜云山，眼神里满是欣赏。
“我们现在很多的工作其实都不缺方向…”
“而缺的是像你这样能沉下心去，把原则要求变成可操作、可落地的具体措施的干部…”
老人家的语气严肃了很多。
“制度建设非一日之功，难在坚持，也贵在落实…”
“浑江的路子方向是对的，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在实践中不断完善…”
“不要怕困难，不要怕争议…只要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在，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
老人的话其实不多，但每一句都重逾千钧，既是对姜云山过去工作的肯定，更是对他未来的期许。
这一刻，姜云山感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请首长放心，我一定牢记您的指示，把浑江的工作做好！”
他的表态可以说朴实到了极致，却偏偏让老人家看他的眼神更加欣赏了。
姜云山的航班是下午三点落地的，等他从西山疗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他和那位老人家在一起谈了近两个小时。
这个时间已经比他之前见老人家的几次时间加起来还要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