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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的话，像一颗深水炸弹，在寂静的会议室里轰然炸开。
赵德海和他身后的专家团，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仿佛集体被施了定身术。
写出“Cobra”核心代码的人？
那个传说中，中国第一代黑客的领军人物，后来销声匿迹的天才程序员“Ghost”？
阿里和京东的那些技术高管们，看向老鬼的眼神彻底变了，从看热闹变成了看神仙。
这可是教科书里的人物，今天居然见到了活的！
老鬼没理会众人的震惊，他走到PPT前，拿起激光笔，指向屏幕上那条关于“Cobra”数据库的要求。
“这位专家，”他看向那个地中海发型的男人，“你刚才说，用Cobra是为了‘无缝衔接’。我想请教一下，Cobra的底层数据结构是‘链式指针’，而现在主流的数据库都是‘关系型’或‘非关系型’，这两种东西，就像猩猩和人类的基因一样，根本不是一个物种。请问你要怎么‘无缝’？靠爱发电吗？”
地中海专家额头上渗出冷汗，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鬼又把激光笔指向下一条，关于“令牌环网”的要求。
“还有这个，TokenRing。它的物理介质是粗同轴电缆，接口是BNC，而你们医院现在用的，百分之百是基于双绞线的以太网。你们是打算把医院所有墙里的网线都刨出来，重新铺设一遍吗？这个工程量，大概能再盖一栋住院楼了。赵院长，这笔预算，财政厅批了吗？”
赵德海的脸色，从铁青变成了煞白。
“至于这个WindowsXP客户端……”老鬼笑了，露出一口白牙，“XP系统最大的漏洞，就是445端口。我只需要一个晚上，就能黑进你们医院的系统，把所有院长的工资条，都改成一块钱。你们信不信？”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话里的分量，却让在场所有人心头发寒。
这已经不是技术讨论了，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老鬼就像一个绝顶高手，看着一群拿着木棍的孩子，在表演拙劣的剑法。
他甚至懒得拔剑，只是随口点评几句，就让对方的招式土崩瓦解。
他走回台上，看着脸色惨白的赵德海和专家团，慢悠悠地开口。
“各位，我玩了二十多年技术，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也见过坏的，没见过坏得这么明目张胆的。”
他顿了顿，声音冷了下来。
“你们搞出这么一套狗屁不通的需求，无非就是想把招标，内定给一家叫‘江东华康’的公司，对不对？”
“江东华康”四个字一出口，赵德海的身体猛地一颤。
老鬼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个文件，投到了大屏幕上。
那是一份股权结构图。
“江东华康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成立于三个月前。法人代表，张伟。但经过层层穿透，它背后真正的大股东，是一个叫钱峰的人。这个人，好巧不巧，是钱德华副省长的公子。”
“而这家公司唯一的‘核心技术’，就是一套从我二十年前写的Cobra代码里，扒出来修改了一下，号称自主研发的‘医疗信息系统’。这套系统，也恰好是唯一能满足你们所有奇葩要求的系统。”
“赵院长，”老鬼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赵德海身上，“现在，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你们早就排练好的剧本吗？”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大瓜给砸懵了。
招标会现场，直接变成了贪腐案的揭发会！这剧情，比电视剧还刺激！
记者们的相机闪光灯，像疯了一样闪烁起来，对准了面如死灰的赵德海。
赵德海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策划的天衣无缝的“阳谋”，在绝对的技术实力和情报碾压面前，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双腿一软，瘫坐在了椅子上。
叶凡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直到此刻，他才站起身，走到赵德海面前。
“赵院长，现在，你还坚持你的技术方案吗？”
赵德海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绝望。
叶凡没再理他，转身面向台下所有企业代表和记者，朗声说道：“我宣布，省人民医院提出的原技术方案，因‘缺乏科学性和可行性’，予以作废！”
“新的技术方案，将由我们卫生厅牵头，邀请在座的各位技术专家，以及第三方独立顾问，共同制定。我们的原则只有一个：先进、实用、安全、开放！”
“招标，将重新启动。我向大家保证，江东省卫生厅将为所有企业，提供一个最公平、最公正、最透明的竞争平台。谁有真本事，谁能为老百姓提供最好的服务，这个项目就是谁的！”
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那些被戏耍的科技巨头们，此刻看叶凡的眼神，充满了真正的敬佩。
这个年轻的厅长，不仅有掀桌子的勇气，更有重新制定规则的能力。
会议结束后，叶凡在办公室里见到了老鬼。
“谢了，这次多亏了你。”叶凡递给他一瓶水。
“别。”老鬼摆摆手，一脸嫌弃，“要不是看在沐秋的面子上，这种破事我才懒得管。跟这帮蠢货打交道，简直拉低我的智商。”
“苏沐秋？”
“对啊，她给我打电话，说她有个朋友，被人用技术手段欺负了，让我来帮忙撑撑场子。”老鬼灌了口水，“她说你这人还不错，是在为老百姓干实事。我这辈子最佩服两种人，一种是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一种是技术牛逼的真正黑客。你勉强算占了第一样。”
叶凡笑了。
他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曲。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以后有需要，随时找我。”
“得了吧。”老鬼撇撇嘴，“赶紧把你们这破事弄完，我还得回去写代码呢。对了，提醒你一句。”
他的表情严肃起来：“钱峰那家公司，水很深。我查到他们和境外几家医疗资本有联系。你今天只是拆了他一座庙，他背后可能还连着一片神仙。自己小心点。”
送走老鬼，叶凡站在窗前，心情却不像胜利后那么轻松。
老鬼的话，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
钱德华、钱峰父子，绝不是终点，他们背后，还有一张更大的网。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来自林志远。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墙拆得漂亮，小心地基下的蛇。”
叶凡看着短信，久久没有说话。
他知道，真正的硬仗，或许才刚刚开始。
而就在此时，省纪委的一辆黑色轿车，已经悄无声息地停在了省人民医院的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