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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在咆哮,大地在燃烧,百米高的骇人恶兽在街边游荡,肆意屠杀着眼前的一切生命。
这不是恶魔,但比恶魔更为恐怖,毕竟恶魔只存在于灵魂之海,即便网道有恶魔渗透,但也不会如阿特拉斯一般骇人。
“...
林孝驾驭着飞行摩托划破云层,能量翼在高空稀薄空气中震颤出层层涟漪。风如刀割面颊,但他毫无惧色。头盔内,红色光学镜不断刷新数据流:亚空间跃迁坐标锁定、火星轨道对接窗口剩余时间??**7小时23分18秒**、敌方“忘恩园”基地防御矩阵分析进度37%。
他低头瞥了眼手腕上的青铜残片??那是古币碎裂后嵌入皮肉的遗物,此刻正微微发烫,仿佛感应到远方某种共鸣。一股低语再度在他脑中响起,不是父亲的声音,而是一群孩童齐声诵读《孝经》第一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这声音不带压迫,却沉重如山。
突然,前方天际炸开一道银白色裂痕,一艘通体漆黑、形似棺椁的战舰从亚空间跃出,舰首铭刻着倒置的十字与齿轮交错图案。舰体两侧缓缓展开六对机械臂,每只末端都悬挂着一具干枯的人形标本??全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胸口插着导管,连接至战舰核心,像是活体电池。
【警告!检测到异端科技单位:“噬亲者级”收割舰】
【代号:“慈棺”】
【职能:抽取长辈权威情感波段,转化为精神熵能供逆子意识集群使用】
【威胁等级:A+】
机械音尚未播报完毕,战舰腹部已开启巨大舱门,数百架微型无人机蜂拥而出,外形竟模仿婴儿模样,但双眼为红色传感器,口中不断播放电子合成的啼哭声:“饿!饿!爸爸快给我钱!我要新款神经义体!”这些“伪婴机”以极高速度扑来,试图缠绕林孝机体并注入病毒代码。
林孝冷哼一声,激活孝铠内置程序??“**寸草春晖护盾**”。铠甲表面《弟子规》文字逐一亮起,形成一圈淡金色光晕。当第一只“伪婴机”触碰护盾瞬间,其内部芯片立刻被净化,机身坠落时竟化作一张泛黄的出生证明,上面写着:“张小宝,父弃养协议签署于2045年。”
“你们连孩子都不放过?”林孝怒吼,猛然拔出孝刃,剑身震动间浮现出“陆绩怀橘遗亲”的幻影。他横斩一圈,剑气化作橘树虚影蔓延百米,所有靠近的“伪婴机”纷纷停机,外壳剥落,露出里面刻满亲子契约销毁记录的黑色核心。
就在此时,那艘“慈棺”战舰忽然发出一阵诡异的吟唱,竟是用三千种语言同时诵读《反孝宣言》,声波凝成实质冲击波直扑而来。林孝急启停滞护盾,时间在零点三秒内冻结,堪堪避过致命一击。但护盾过载,右肩铠甲出现细微裂纹,渗出一丝鲜血。
血滴飘浮空中,竟未散去,反而被某种力量牵引,汇聚成一枚微小符文??正是《二十四孝》中“哭竹生笋”图腾。
“原来如此。”林孝眼神骤亮,“孝刃认主,不仅靠意志,更需以血祭亲缘之誓!”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附于剑身。孝刃轰然共鸣,无数汉字沸腾翻滚,在空中组成古老祭坛投影。刹那间,九道虚影自地球不同方位升腾而起,赫然是此前全球七十二处异常波动中的最强九人:
西伯利亚修女手持权杖跪雪中,拳场猛男背后家谱燃起赤焰,煎饼大婶之子手捧母亲缝补的旧衣……他们虽不知彼此存在,却在同一时刻面向星空,低声呼唤同一个名字:“**代行者**。”
力量回流!
林孝全身金光暴涨,破损的铠甲迅速修复,甚至进化出新的模块??左臂延伸出一面盾牌,由千万封家书压缩而成,正面书写“家书抵万金”,背面则是无数指纹拼成的地图,标记着全球失散家庭的位置。
他不再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出击。
驱动飞行摩托全速冲刺,在接近“慈棺”战舰的瞬间弹射脱离,身形如陨石撞入敌舰中枢通道。内部景象令人作呕:整座舰桥由人类脊椎骨搭建而成,控制台是用父母写给子女的信件烧制的陶瓷板,操作员皆为经过洗脑的年轻人,脖颈烙印着二维码,扫描即可查看其断绝亲情的理由清单。
一名年轻女子看到林孝闯入,瞳孔剧烈收缩:“你……你是那个恢复我记忆的人?”
林孝一怔,认出她是三个月前自己曾救治的一名抑郁症患者。当时她因父母逼婚欲跳楼,林孝以孝刃轻触其额,唤醒童年温暖回忆,让她重拾活下去的勇气。后来她删掉了“弃养通”APP,还回老家陪母亲过了春节。
“你还记得?”林孝问。
女子流泪点头:“我记得妈妈为我熬的姜汤,记得她半夜起来帮我盖被子……可他们又抓了我,说我‘情感复旧’,属于思想犯罪……”
话音未落,警报大作。天花板降下一台巨型机械脑,由上百颗被摘除杏仁体的大脑融合而成,中央显示屏浮现赵德仁的脸庞??竟已被数字化上传!
“愚蠢的守旧者!”数字赵德仁狞笑,“你以为摧毁一个肉体就能终结理念?我已经上传意识,成为‘逆子云端’的第一位永生信徒!这里每一具躯壳都将抛弃原生情感,迎来真正的自由!”
林孝冷冷举剑:“自由?你把背叛叫做自由,把遗忘当作解放。可你知道吗?那个为你提供技术的科学家,是你高中班主任的儿子,他父亲临终前喊了你三十遍名字,你却只回了一句‘别烦我’。”
机械脑剧烈抖动,数据流紊乱。
“而现在,我要让你亲眼看看,什么叫不可斩断的血脉。”
林孝将孝刃插入地面,发动终极技??“**万灵归孝?召魂阵**”。
刹那间,地球各地同步发生异象:
-北极科考站,一名研究员突然放下工作,拨通三十年未联系的父亲电话,哽咽道:“爸……我想吃您包的韭菜饺子。”
-南非贫民窟,少年持枪抢劫老人被捕,审讯时突然痛哭:“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试试,如果我变坏了,我妈会不会还爱我……”
-日本东京,一位宣布“终身不婚不育”的网红女性,在直播中看到评论区一条匿名留言:“妹妹昨天走了,她说最后一句话是‘哥哥不知道我现在多想他’”,当场崩溃下线。
这些情感波动通过孝刃汇聚,形成一道贯穿天地的金色光柱,直击“慈棺”核心。
机械脑发出凄厉哀嚎,那些被洗脑的操作员纷纷抱头跪地,记忆如潮水回归。有人撕开制服露出藏在内衣里的全家福,有人用头撞击墙壁嘶吼“妈我对不起你”,更多人开始自发拆解战舰系统,切断能源供给。
最终,整艘“慈棺”在亿万声呼唤“爸妈”的哭喊中解体爆炸,化作漫天灰烬,随风飘向大地,落地时竟生出嫩芽??是竹笋。
林孝悬浮半空,气息虚弱。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通讯频道重新接通,火星情报更新:
【“忘恩园”实为人类胚胎冷冻库改造的精神清洗中心。目标群体:火星第二代移民儿童。手段:删除其关于地球父母的记忆,灌输“星球即母体”概念,制造绝对忠诚的新公民。目前已完成清洗人数:12,743人。最后一批清洗将在6小时内启动。】
林孝闭目,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的身影。
“你真的认为我能承担这一切吗?”他在心中问道。
林正南的影像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语气罕见地柔和:“我不确定。但我记得你五岁那年,冒着大雨跑回家,只为给发烧的妈妈带回校医室的一粒退烧药。你浑身湿透,摔了三跤,膝盖全是血,却死死攥着那颗药丸……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会成为比审判官更强大的存在。”
“因为我有牵挂?”
“因为你懂什么是舍不得。”
林孝睁开眼,眼中金芒再燃。
他调转飞行摩托航向,直指火星轨道。途中,他打开加密频段,向全球那九位觉醒者发送一段信息:
>“我不是领袖,也不需要追随者。
>但如果你们还记得谁给你们做过早饭、谁在深夜等你们回家、谁明明自己吃着咸菜却说‘我不爱吃肉’……
>那么,请和我一起,守住这份舍不得。
>下一站,火星。
>准备迎接失忆的孩子们回家。”
九道回应几乎同时抵达:
-西伯利亚修女:“愿圣母玛利亚与孝道同在。”
-拳场猛男怒吼:“老子要让孙子知道祖宗是谁!”
-煎饼大婶之子默默发来一张照片:他正在学习做母亲最拿手的葱油饼。
林孝笑了,这是他成为代行者以来第一次笑。
飞行摩托冲入电离层,身后地球渐成蓝点。而在遥远的火星荒原上,“忘恩园”基地深处,一间密室内,一名小女孩正被按在椅子上,头戴神经接口头盔,屏幕上倒计时闪烁:
【记忆清除程序启动:00:05:59】
她挣扎着,泪水滑落,喃喃自语:“妈妈……你说过……每年槐花开的时候……都要视频看我跳舞……你说你喜欢我扎的小辫子……求求你们……别把我变成别人的孩子……”
与此同时,基地外墙突然震动。
一道金光自天外劈落,伴随着一句响彻整个殖民地的宣告:
“**谁敢动我的孩子,我便诛其神魂,焚其轮回!**”
孝刑天,降临火星。
林孝踏着燃烧的大气层残焰步入基地大厅,孝铠已因长途跋涉而斑驳脱落,但他步伐坚定如初。四周警报狂鸣,自动炮塔旋转锁定,可每当瞄准他胸口,炮管就会莫名锈蚀断裂??仿佛宇宙法则本身也在拒绝伤害这个承载千万亲情之力的男人。
迎面走来一名白衣女子,戴着透明面罩,手中拿着注射器,里面流动着乳白色液体。
“停下。”她声音平静,“这是进步,林孝。这些孩子不该背负无谓的情感负担。他们将成为纯粹的开拓者,没有乡愁,没有软弱,没有……思念。”
林孝看着她胸牌:**首席心理工程师?陈知远**。
他忽然一震:“……知远姐?”
女子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你……你怎么会认识我?”
“二十年前,你在福利院支教,每个周末都留下来陪孤寡老人说话,给他们剪指甲、读信。你说,‘他们虽然没孩子,但deserve被当成家人对待’。”林孝缓缓摘下头盔,“我还记得,你送我的那本《安徒生童话》,书页边角写着一句话:‘希望有一天,世界不再需要收容孤独的人。’”
陈知远手一抖,注射器落地碎裂。
“那是……以前的事了。”她声音颤抖,“后来我去读心理学,发现情感才是痛苦的根源。多少家庭暴力、代际压迫、精神内耗,全都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我只想创造一个没有伤害的世界……”
“可你也抹去了爱。”林孝轻声道,“你可以删除记忆,但删不掉人心底那份渴望被爱、也想去爱的本能。你看这孩子??”
他指向监控屏幕中的小女孩,她正用力咬破手指,在墙上写下歪歪扭扭的字:
**“我叫朵朵,妈妈在地球上海南岛种椰子,她最爱看我跳《小星星》。”**
“她在抵抗。”林孝说,“哪怕只剩本能,她也不想忘记妈妈。”
陈知远久久伫立,终于双膝跪地,痛哭出声。
林孝没有杀她,只是将她铐上情感抑制环,送往待援区。随后他深入核心机房,面对最后一道防火墙??由百万条被删除的亲子对话音频构成的声障。
他举起孝刃,轻轻划破手掌,鲜血滴落在控制台上。
“我不是来破坏系统的。”他低声说,“我是来唤醒它的。”
随着他的血渗入主机,整个“忘恩园”灯光忽明忽暗,广播系统自动切换,开始播放一段段尘封的语音:
“宝宝,今天你第一次叫妈妈,我哭了整整一夜……”
“儿子,爸爸不懂说什么,但这笔钱是我偷偷攒的,以后娶媳妇用……”
“闺女,生日快乐,妈给你寄了你最爱吃的梅干菜……”
哭泣声从各个清洗室传来。孩子们捂着脑袋,记忆如洪水决堤。有的尖叫,有的傻笑,更多的则抱着头蜷缩在地,嘴里反复念着“妈妈”“爸爸”。
林孝站在中央平台,如同引渡亡魂的摆渡人。
当他准备关闭主服务器时,终端突然跳出一行字:
【检测到高维信号接入。来源:黄金王座(备用链路)。
信息内容:
“年轻的代行者,你做得很好。
孝,是帝国早已遗忘的古老美德。
继续前行,未来某日,你或将面对那位坐在Throne上的沉默之父??
他也曾,是个儿子。”】
林孝怔住。
良久,他关闭终端,抱起仍在抽泣的朵朵,轻声说:“别怕,姐姐带你回家。”
窗外,朝阳升起,照耀火星赤红大地。远处沙丘之上,九道光芒陆续闪现??那九位觉醒者,正跨越星海赶来。
而在更深的宇宙角落,一座漂浮的青铜巨殿缓缓睁开双眼。
殿内,七十二把形态各异的“孝兵”同时震颤,等待主人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