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biquge365.net,更新快,无弹窗!
闻人听海血浮屠魔甲覆盖全身,七凤很难破他防御,久战必失。
于是,见好就收。
“七凤回来吧,你已经给了赤元教训。等长生争渡,我们再去收取探花郎身上的玉册。我记得,长生争渡的规矩,哪怕是认输退...
暴雨过后,问壤的清晨格外清透。空气里浮动着泥土与青金叶混合的气息,像是大地刚刚苏醒时吐纳的第一口呼吸。桃树静立,花瓣不再飘向天际,而是沉入根脉,渗进岩层深处,仿佛整片大陆的地气都在悄然流转。林判站在“问始堂”门前,手中握着一柄铜尺,正仔细丈量墙上新刻下的问题:“我们真的需要答案吗?”
这三个字是他昨夜梦见的。梦中,那孩子??三年前死在审讯室里的少年??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没有哭,也没有恨,只是平静地问他:“你有没有试过,不回答?”
他惊醒时,窗外雨停,铜钱在石匣中微微震动。
此刻,他用铜尺校准每一笔划的深浅,不敢有丝毫偏差。因为每一个问题,都是一道裂缝,通往未知的深渊,也通向新生的可能。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在刻字,而是在为一种新的法则奠基。
脚步声由远及近。是陈知微来了。她肩上搭着一条褪色的蓝布巾,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手稿,封皮上写着《问病志?卷二》。
“第三十七例记录完成了。”她将册子递给他,“关于‘止问盟’残余势力如何利用‘沉默仪式’操控人心的全过程。”
林判接过,翻开第一页。字迹工整,却带着某种压抑的颤抖。其中一段写道:
>“他们并非禁止提问,而是制造‘虚假解答’。例如,在村庄集会上宣称‘神已降谕:无需再问’,并让祭司以梦话形式传达所谓‘终极真理’。民众因长期恐惧追问带来的动荡,竟主动放弃质疑,甘愿接受虚妄的安宁。此即‘答噬问’之症候。”
林判合上册子,轻声道:“他们不是怕问题,是怕问题动摇他们建构的答案。”
陈知微点头:“最危险的从来不是无知,而是把谎言当成终点。”
两人沉默片刻。远处传来孩童朗读声,清脆如溪流。那是新建成的“自由问学塾”早课时间。孩子们围坐在桃树下,每人手持一片写有问题的木简,轮流诵读。今日的主题是:“你能原谅你自己吗?”
一个瘦小的女孩念完后低头不语。老师没有催促,只轻轻问:“你说出来的时候,心里是不是轻松了一点?”
女孩点点头,眼泪滚落。
这一幕被莫断风看在眼里。他倚在院墙边,斧头斜靠肩头,脸上依旧冷峻,但眼神已不如从前锋利。“以前我在边界巡逻,见人说错一句话就砍了。现在倒好,连哭都要先问一句‘我配不配’。”他说着,嘴角竟浮起一丝笑意,“真是软得不像话。”
舞红绫从屋顶跃下,银针收进袖中。“软,是因为有了重量。”她望着桃树根部的石匣,“以前一刀斩断是非,现在却要听一千种声音才能决定走哪一步。这不是软弱,是清醒。”
正说着,卢景拄着盲杖缓步而来。他的衣袍沾满霜尘,脸色苍白,似久未安眠。众人迎上前。
“我听见了。”他说,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吞没,“元始核心……裂开了。”
所有人怔住。
“不是崩塌,是呼吸。”卢景抬起枯眼,望向虚空,“它开始回应了。那些普通人提出的问题??孩子的、老人的、流浪者的??它们不再是单向的投掷,而是形成了回路。就像心跳,一吸一呼,一问一应。”
阿念不知何时已站在桃树最高处的枝桠上,手中握着那枚铜钱。阳光穿过云隙,落在他掌心,映出一道细不可察的光纹,顺着铜钱边缘蜿蜒而上,竟与空中环绕大地的光带隐隐相连。
“你们还记得金海古的手记吗?”他忽然开口,“‘真正的提问,从不寻求终结。’”
风掠过树梢,卷起几片落叶。其中一片飘至卢景手中,背面浮现一行花汁小字:
>“如果世界终于开始回答,我们准备好听了么?”
卢景笑了:“狐狸又调皮了。”
但这笑很快凝固。因为他感觉到,脚下的土地正在发生某种微妙的变化??不是震动,而是一种节奏,像脉搏,又像低语。地质学家后来证实,整个大陆的地脉网络已进入稳定共振状态,每一道“疑问波动”都会沿着岩层传递,最终汇聚于极渊之下那道裂缝。
更令人震惊的是,某些曾被焚毁的《问律》抄本,在灰烬中重新浮现字迹。有人发现,只要在废纸上写下“我想知道”,哪怕无具体问题,墨迹也会自行延展,生成一段陌生却直指内心的句子。例如:
>“你一直在逃避的那个夜晚,其实从未结束。”
>“你以为你在保护别人,其实是害怕被看穿。”
这些现象被称为“律返”,意为法则的自我修复与延伸。学者们争论其来源,有人说是集体意识觉醒所致,也有人认为是元始核心释放的原始编码正在重写文明底层逻辑。
而在这场变革中,最意想不到的变数,来自南溟岛。
观星使归国后,果然改变了千年传统。他们不再记录星轨,而是收集人们仰望星空时心中浮现的问题,并将其对应到特定星区。这种“问星图谱”迅速引发连锁反应??原本被视为固定不变的星辰位置,竟出现微小偏移,且偏移方向与人类提问密度呈正相关。
南溟长老震惊之余,派使者再度前来问壤,带来一块镶嵌星砂的玉板,上面镌刻着最新观测结果:
>“北极星区域,近三年接收‘我是否存在意义’类问题最多,导致该星亮度下降1.7%。
>天鹰座方向,因儿童频繁发问‘梦能飞多远’,出现异常能量涟漪。
>最惊人的是:银河中央黑斑区域,首次检测到持续性共鸣信号,频率与‘妈妈,你还记得我吗?’高度吻合。”
阿念看完,久久不语。最后只说了一句:“原来星星也在等答案。”
使者离去后,他召集众人于桃树下议事。
“我们必须面对一个事实。”他说,“‘问’的力量已经超出地域、文化甚至物理界限。它正在重塑现实本身。但我们是否真的准备好了承担这份责任?”
林判沉声道:“一旦问题可以影响星辰,那就意味着每一个念头都有重量。一个恶意的质疑,或许就能撕裂天幕;一句真诚的困惑,也可能点亮黑暗。”
陈知微补充:“更要警惕的是,权力不会轻易放手。‘止问盟’虽遭挫败,但类似组织必然会在各地滋生。他们会打着‘维护秩序’的旗号,压制敏感问题,甚至篡改‘问律’的传播路径。”
舞红绫冷笑:“我已经截获三批伪装成商队的情报员,携带‘静默符咒’,企图污染地下水脉,使人丧失表达欲。”
莫断风啐了一口:“这群懦夫,自己不敢问,还想堵别人的嘴。”
卢景忽然抬手,示意安静。
“等等……”他闭目凝神,“我听见了新的声音。”
众人屏息。
片刻后,连凡人都隐约感知到??空气中浮现出极细微的震颤,如同无数人在同时低语,却又听不清内容。唯有阿念猛然睁眼,冲向石匣,取出《问律》副本翻至末页。原本空白的纸张上,正缓缓浮现一行血红色的字:
>**“谁授权你们代表人类发问?”**
字迹刚现,桃树剧烈摇晃,花瓣纷纷坠地,化作灰烬。紧接着,西南方天际乌云骤聚,雷声滚滚而来,却不落地,只在高空盘旋,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状云团。
“那是……‘疑穹’!”陈知微失声,“传说中‘问题过载’才会引发的天象!当群体困惑达到临界点,大气就会凝聚成‘思云’,若不解散,终将爆裂成‘诘雷’,摧毁方圆百里一切言语系统!”
危机迫在眉睫。
阿念却异常冷静。他取来炭笔,在地上画出一个圆圈,中间写下一个大大的“?”。
“这是我们共同的起点。”他说,“现在,让我们一起回答那个问题。”
“什么?”林判问。
“**谁授权我们代表人类发问?**”阿念环视众人,“答案很简单??没有人授权。是我们自己选择了提问。就像第一个学会说话的婴儿,没人教他语法,但他依然喊出了‘饿’。那是本能,也是权利。”
他指向天空漩涡:“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在等待这个答案。我们要做的,不是辩解,而是示范。”
于是,在问壤中心广场,一场前所未有的仪式开始了。
所有居民??无论老幼、残健、本地或外来者??都被邀请写下自己最想提出的问题,不限内容,不论形式。纸条投入火盆,火焰升腾,文字化作星芒,直冲云霄。
与此同时,阿念带领众人齐声朗诵《问律》第一条:
>“凡生灵皆具发问之权,此权源于存在本身,不受身份、地位、知识多寡所限。”
声音传遍山谷,顺着地脉扩散,竟与空中“疑穹”产生共振。云层开始旋转,速度渐缓,颜色由黑转灰,最终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洒落。
那一刻,全球多地同步报告异象:
-北境冰原,一座千年冰塔轰然倒塌,露出内部刻满问题的水晶柱,标题为《被禁止的童年》;
-东陆某城,一名官员在朝堂上突然跪地痛哭,自首二十年前冤杀无辜之事,只因晨起时听见女儿问:“爸爸,坏人会不会也是别人的好人?”
-南溟岛上,一颗流星坠入观星台,碎屑拼成一句话:“你们终于听见了。”
“疑穹”消散了。
但阿念知道,这只是开始。
几天后,一只信鸦穿越风暴抵达问壤,爪上绑着半片烧焦的竹简。上面残留的文字显示,这是来自极北冰原游猎者的紧急通报:
>“初问台再现……不止一座。
>全球共浮现九处遗迹,皆呈环形祭坛状,中央皆立无字碑。
>每当日出,碑面浮现不同问题,日落则消失。
>第七日晨,中央碑文突变为:
>**‘你们确定,自己是在解放问题,而不是制造新的枷锁吗?’**
>当晚,三名试图拓印碑文的学者失踪,仅留下他们的笔记:
>‘我们以为我们在提问,其实是被提问。’”
消息震惊四方。
卢景听完,久久不语,最终喃喃道:“也许……我们一直误解了‘元始法则’的本质。”
“什么意思?”莫断风皱眉。
“我们以为它是某种至高规则,等着被揭开。”卢景抬头,“可如果它根本不是‘法’,而是‘问’本身呢?如果所谓的‘法则’,其实就是宇宙对生命发出的第一个问题??‘你要如何活?’”
一片寂静。
阿念忽然笑了。他走到桃树下,挖开石匣,将铜钱取出,轻轻放在掌心。
耳边,那三个字再次响起:
>**“继续问。”**
他抬起头,望向远方。
春天又一次降临。桃树第四次开花。
这一次,花瓣不再落入土中,也不再飞向星空,而是悬浮于半空,围绕问壤缓缓旋转,形成一道螺旋状的光环,宛如一个巨大问号,烙印在天地之间。
而在遥远的未来,当考古学家打开那本《问始堂?第一年记录》,读到末尾那段苍老笔迹时,他们会发现,纸页边缘还有一行极小的附加语,墨迹新鲜,仿佛昨日才写就:
>“你说完了,轮到我了。
>我的问题是:
>如果所有答案终将腐朽,
>那么唯一永恒的,是不是就是不断提问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