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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头凶首的庞然小白影飞腾而过,片刻前奔向就近这座城池。那身影在低空掠行,如云似雾,卷起层层阴风,吹得道旁古木簌簌作响,枝叶翻飞若鬼舞。沿途偶有夜行修士抬头惊望,只觉一股森寒之气扑面而来,神魂为之震颤,连忙闭目避视,不敢多瞧一眼。
圭儿驾风而至,九颗脑袋齐齐转动,扫视下方街巷。她如今已非昔日懵懂小鬼,经玄都中宫听道之后,灵智大开,虽未证果位,却也窥得几分天机流转之妙。她低声喃喃:“娘娘所言不虚,这【丰都】十四重关隘,确是藏龙卧虎之地。方才那一瞬,我分明感应到三股筑基气息隐匿于市井之间,还有一缕金丹残韵盘踞城心高塔??怕是昔年某位陨落真君留下的道印尚未散尽。”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可这般机缘,对掌门而言,究竟是福是祸?他不过练气一重,纵有猫师护持、道胎藏元之术遮掩气机,终究根基浅薄。若贸然深入,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话音未落,忽见前方城门上空紫光一闪,一道符诏自天而降,化作金篆文字悬于半空:「南北斗剑?准入凭证」七字熠熠生辉。紧接着,四方八面涌来数十道遁光,皆是闻讯赶来的各派弟子,争先恐后欲夺此令。
“竟在此刻现世?”圭儿眉头一皱,“时机未免太过巧合。”
她正欲俯冲拦截,忽听得耳边一声轻笑:“不必动手。”却是玄女娘娘的声音自冥冥之中传来,“此物本就该归他所有,天命所系,谁也夺不去。”
圭儿怔住,随即低声道:“可他现在还在监功院外那处清泉边打坐,离这儿少说也有百里山路……”
“无妨。”娘娘语气温柔,“你且看他如何行事。”
***
姜异盘坐在清泉畔,三花猫蜷在他膝头酣睡,胡须微微抖动。泉水汩汩流淌,映着晨曦微光,波纹荡漾间竟浮现出模糊画面??正是城门口众修争夺符诏之景。
他并未睁眼,只是嘴角轻轻扬起。
“果然来了。”他心中默念。
昨夜从【丰都】归来,他便知这场造化不会轻易落幕。那场短暂的争锋虽以失败告终,但他借机窥探到了许多东西:不只是地底深处那座沉沦鬼国的运转规律,更有那些隐藏在暗处、觊觎【圣王】命格的大能目光。
他知道,自己已被盯上。
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更要在这风口浪尖上走出一步??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
“练气一重又如何?”他在心底冷笑,“只要道胎不破,藏得住气机,便无人能看出端倪。而只要我能踏上南北斗剑之台……届时万众瞩目之下,自有天地感应,命格共鸣。那时,谁还敢说我只是个侥幸渡过神关的小人物?”
他缓缓起身,将熟睡的玄妙真人轻轻抱起,低声道:“走吧,猫师,该去拿属于我们的东西了。”
话音落下,他脚下一踏,身形竟如离弦之箭般疾射而出,速度之快远超寻常练气修士。这不是靠法力驱动,而是凭借体内那枚悄然运转的【圣王】道种,在极短时间内调集体内潜能,实现近乎“伪瞬移”的爆发式前行。
沿途山林倒退,风声呼啸,他的双眸却愈发清明。
“练气十七重的父亲尚需变卖祖业换取涤罪灵窟的资格,而我,既然得了这十全命格,岂能甘于人下?”
***
与此同时,城门口争斗已达白热化。
一名身披赤鳞战袍的北俱洲弟子手持火纹长枪,连挑七人,枪尖滴血不沾,显然修有某种净秽神通;另一侧,照幽派两名内门女修结成“阴阳锁阵”,以冰魄丝缠绕符诏,欲将其收入囊中。
就在众人僵持之际,一道青影破空而来。
“姜异?!”有人惊呼。
“他不是才练气一重吗?怎么跑得比御风符还快!”
“莫非用了什么秘药激发潜能?但这等强行提速,极易损伤经脉,此人疯了不成?”
质疑声未歇,姜异已冲入战圈中心。他不攻人,也不抢符诏,反而双手合十,口中默诵一段古老咒文??那是他昨夜从【丰都】残碑上拓印下来的《阴契引》,据说是昔日鬼道祭司用来沟通冥府意志的密语。
刹那间,天地骤暗。
原本悬挂半空的符诏忽然剧烈震颤,金光转为幽蓝,竟浮现出一道血色纹路,形如断裂锁链。紧接着,一股阴寒之气自地底蔓延而出,缠绕姜异周身,仿佛有无数亡魂在他耳边低语。
“这是……【丰都】的认主之兆!”圭儿在云端看得真切,激动得四颗脑袋同时颤抖,“原来昨夜他并非空手而归,而是悄悄留下了一缕魂印!”
不错。姜异早料到今晨必有一争,故而在退出【丰都】时,故意以精血混合法力,在符诏边缘刻下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印记。此术极为凶险,稍有不慎便会引来反噬,但他仗着道胎护体,硬是撑了过来。
此刻,那印记被《阴契引》唤醒,立刻引发共鸣。
符诏脱缰而出,直奔姜异掌心。它不再闪耀金光,反而泛起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宛如裹尸布般缠绕其上。
“此物有主!”一名老者虚影自空中浮现,声音苍老而威严,“持诏者,当承【丰都】遗志,镇压幽冥动荡,平息十日天哭之劫。”
众人骇然。
那可是传说中的【丰都守诏人】之位!
历来唯有金丹以上大能方可受封,如今竟落在一个练气一重的小子身上?
“我不服!”赤鳞战袍青年怒吼,挺枪直刺姜异咽喉,“区区蝼蚁,也配执掌鬼国信物?”
枪锋距喉仅寸许,忽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拨开。
玄妙真人不知何时醒来,琥珀色瞳孔冷冷盯着对方,喉咙里滚出一声低笑:“小娃娃,你可知他体内藏着什么?”
青年一愣。
下一瞬,姜异抬起左手,轻轻抚过胸前衣襟。那里并无异样,可空气中却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龙吟??仿佛九条巨龙同时苏醒,盘旋于九天之上。
“【圣王】命格。”玄妙真人慢悠悠道,“十全圆满,凌驾阴阳,连太阳金位都要动摇的存在。你这一枪,伤得了他么?”
全场寂静。
就连远处观望的程之,也不由得站起身来,眼中满是震撼。
“难怪……难怪杨峋会亲自点他为掌门。”他喃喃道,“原来不止是天赋出众,更是命格所钟。”
***
消息传回牵机门,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姜异拿了南北斗剑入场函?”周芙手中茶盏落地,碎成数片,“他还成了【丰都守诏人】?!”
“千真万确。”报信弟子喘着气回答,“当时在场三十多位各派精英,亲眼所见。”
韩隶冷笑:“怕是用了什么邪术蛊惑人心吧?一个练气一重的小子,凭什么担此重任?”
“凭他是【两仪】新君。”许阎忽然开口,语气凝重,“你们还不明白吗?【多阳】撼动【太阳】,本就是逆天之举。而今他得【圣王】命格,又接【丰都】信物,已是集万千气运于一身。若不出意外,此次南北斗剑,他必将一鸣惊人。”
“可他才练气一重啊!”周芙忍不住喊道。
“所以才可怕。”许阎望着远方山巅,轻声道,“别人修道,是一步一个脚印往上爬;而他,是从山顶往下走的人。”
***
三日后,姜异抵达南北斗剑举办之地??南瞻部洲边境的“断渊台”。
那是一座横跨深渊的石桥,长九百丈,宽仅三尺,两侧无栏,下临万丈虚空,黑雾翻滚,隐约可见白骨堆积如山。每隔十里设一座擂台,共分九段,象征“九死一生”。
参赛者需一路闯关,击败对手方可前进。最终登顶者,可获“斗剑魁首”称号,并得宗门赐予一件通玄法宝,甚至有机会被大派收为真传。
姜异站在起点,仰望断渊台上空飘荡的九面旗帜,每一面都绣着不同道统的图腾。其中一面赫然是【太阳】金纹,光芒刺目,仿佛随时会化作烈焰焚尽一切异端。
“欢迎来到命运的试炼场。”一道清冷女声响起。
姜异转身,只见一位白衣女子缓步走来,眉心一点朱砂,周身萦绕淡淡龙气。
“龙吉蕊珠姜异?”她看着他,唇角微扬,“久仰了。”
姜异心头一震。
眼前之人,竟是北俱洲龙君嫡裔,传闻中生来便是练气十重的旷世奇才??姜璃。
“你也是‘姜异’?”他试探问道。
女子轻笑:“同名而已。倒是你,竟能走到这一步,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她目光落在他胸前那枚灰蒙蒙的符诏上,眼神微变:“【丰都】选择了你?有趣。看来这一次的斗剑,不会太平静了。”
话音未落,第一声钟响已然敲响。
断渊台震动,九面旗帜同时猎猎作响。
南北斗剑,正式开始。
姜异深吸一口气,踏上第一段石桥。
风起云涌,杀机四伏。
而在遥远的玄都中宫,玄女娘娘睁开双眼,指尖轻点虚空,画出一道红线。
“姻缘已系。”她轻声道,“只待他登顶之日,便是你我相见之时。”
圭儿趴在一旁,九颗脑袋挤作一团,小声嘀咕:“娘娘,您到底看上他哪一点啊?明明那么穷,连件像样的法器都没有……”
玄女一笑,不语。
窗外,朝阳初升,照彻万里山河。
而属于姜异的传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