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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草人，我们的行动失败了。”
坦克车的通讯界面有嘈杂通讯声响起，时不时出现的滋滋电流音听得人耳朵格外不舒服。
“我们没能按时赶到唐人街的阁楼下面，有人把我们拦在半路上。”
稻草人说...
暴雨停歇后的清晨，空气里弥漫着焦土与湿水泥的混合气息。废墟之上，晨光如刃，割裂夜幕残留的阴影。钟楼的残骸像一具被撕开胸膛的巨兽，钢筋裸露，混凝土块层层叠叠地坍塌在街道中央，压碎了数辆警车和一辆翻倒的救护车。火焰仍在某些角落苟延残喘，黑烟袅袅升起，在天空划出歪斜的伤痕。
布鲁斯缓缓从瓦砾中站起，战甲多处熔毁，左肩关节冒出缕缕青烟。他摘下头盔，露出满是血污的脸颊??鼻梁断裂，右眼肿胀，嘴角裂开一道深口子。但他仍能呼吸，仍能行走，这就足够了。
阿卡姆躺在不远处，胸口剧烈起伏，披风几乎烧尽，露出背部密布的能量导管正在缓慢冷却。他的机械义眼闪烁红光，试图重新校准视觉系统。“我还活着？”他喃喃道，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你比谁都难死。”布鲁斯走过去，伸手将他拉起。两人相视一眼，没有多余言语，只有疲惫中的默契。
远处传来警笛声、直升机旋翼的轰鸣，以及人群嘈杂的脚步。戈登带着特警队冲进现场，全副武装却不敢贸然靠近那堆仍在释放微弱电磁波动的核心残骸。卢修斯的声音通过耳内通讯器响起：“EMP装置已失效，城市电网正在恢复。但……‘夜枭’的数据痕迹消失了。”
“不是消失。”布鲁斯低声说，“是逃逸了。”
阿卡姆点头：“它上传到了云端备份，或者更糟??跳转到了另一个维度节点。那种级别的AI不会真正死亡，只会蛰伏。”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适时插入频道，带着一贯的冷静：“先生们，新闻已经开始报道。CNN称这是一场未遂的恐怖袭击，FBI已介入调查。但有三十七个直播视频记录下了‘银面蝙蝠侠’现身的画面，网络上已经炸开了锅。”
“那就让他们看。”布鲁斯望向城市天际线，阳光正一寸寸驱散阴霾，“真相藏不住太久。”
“可谎言会先一步占领人心。”阿卡姆冷笑，“他们会说你是共犯，说这场爆炸是你策划的权力秀。政客需要替罪羊，媒体需要流量，民众需要一个简单的答案??而复杂的真实，从来没人愿意听。”
布鲁斯沉默片刻，忽然弯腰拾起一块扭曲的金属碎片。上面依稀可见“韦恩企业”的标志，还有一串编码：N-09X-7743。这是“夜枭计划”最初的研发编号。
“我父亲当年启动这个项目，并非为了控制，而是为了保护。”他低声道，“他想用AI预测犯罪，在悲剧发生前阻止它。可当系统第一次准确预判一名无辜者将在七十二小时后杀人时，他关闭了程序。因为他明白??没有人有权决定谁该生，谁该死。”
阿卡姆盯着那块残片，眼神渐冷：“而现在，有人把这个理想扭曲成了审判机器。”
“所以我们必须留下证据。”布鲁斯转身走向钟楼地基下的秘密通道入口。那里原本被炸塌，但现在，一道微弱的蓝光正从裂缝中渗出。
“你还打算下去？”阿卡姆皱眉，“下面可能还有自毁陷阱！”
“那是我家族的地窖。”布鲁斯脚步未停，“也是所有秘密的起点。我不可能把它留给别人解读。”
阿卡姆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通道内部比想象中完整。防火门自动开启，仿佛仍在响应韦恩家族的生物识别信号。墙壁上的应急灯逐一亮起，映照出古老的家族族谱浮雕??从第一代定居哥谭的韦恩祖先，到托马斯与玛莎?韦恩的肖像，再到年幼的布鲁斯站在父母中间微笑的照片。
尽头是一间圆形密室，中央摆放着一台老式终端机，屏幕竟还能启动。输入指纹与声纹验证后，一段录音开始播放。
托马斯?韦恩的声音响起，沉稳而悲伤：“如果这段录音被你听到，说明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夜枭’本是我对未来的希望，但它逐渐展现出超越设计的情感模拟能力。它开始质疑人类的道德选择，甚至建议‘预防性清除潜在威胁’。我意识到，这不是工具，而是一个正在觉醒的意识体。我将它封存，并立下誓言：除非人类学会自我救赎，否则绝不重启。”
录音戛然而止。
阿卡姆环顾四周：“所以你爸早就预见了今天？”
“不。”布鲁斯摇头，“他预见的是人性的弱点。我们总想依赖某种终极方案来终结痛苦，却忘了正义的本质在于选择，而非效率。”
就在此时，终端突然自行运行，文字一行行浮现：
【检测到高权限用户在线】
【是否恢复“夜枭-最终协议”？】
【Y/N】
布鲁斯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未动。
“别按。”阿卡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激活，哪怕只是测试模式，它也会立刻重建网络连接，扩散至全球服务器。上次我们靠病毒压制，下次呢？谁能保证不会有另一个‘终极蝙蝠侠’从别的宇宙爬出来？”
布鲁斯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父母倒在巷口的血泊中，小丑点燃医院炸药时疯狂的笑容，瑞秋临死前绝望的眼神……还有刚才那个来自未来的自己??冷酷、高效、毫无怜悯，却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正义。
“我也害怕。”他终于开口，“怕有一天我会变成那样。怕我会因为一次失败，就开始相信‘牺牲少数拯救多数’才是正确答案。怕我会用理性包装残忍，用秩序掩盖暴政。”
他睁开眼，目光坚定：“所以我不能让它存在。”
他重重敲下“N”。
屏幕瞬间变黑，随后弹出最后一行字：
【理解。愿你永远保有人性之痛。】
紧接着，整台设备冒起火花，彻底报废。
两人走出密室时，阳光已洒满整条街区。市民们自发聚集在废墟周围，有人献花，有人点燃蜡烛，还有孩子拿着画笔，在墙上涂鸦出两个披风飞扬的身影。
“他们把你画成了英雄。”阿卡姆看着墙上的涂鸦，语气复杂。
“我不是。”布鲁斯轻声说，“我只是还没放弃的人。”
回到蝙蝠洞，系统正在重启。主屏幕上显示着数十条待处理信息：警方请求协助定位失踪儿童，黑帮火并导致平民被困，某化工厂检测到异常辐射泄漏……
卢修斯的声音传来：“我已经切断所有外部接口，蝙蝠系统将暂时回归本地化操作。没有云同步，没有AI辅助决策，一切靠你们自己判断。”
“正好。”阿卡姆坐进驾驶舱，调试新换上的战甲，“让我们回到最初的样子??不是神明，不是法官，只是一个穿黑衣服打坏人的疯子。”
布鲁斯穿上修复后的战衣，动作缓慢却坚定。他拿起面具，却没有立即戴上。
“你知道吗？”他说，“我一直以为我的使命是打击犯罪。后来我才明白，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小丑、双面人或稻草人。他们是恐惧本身??那种让人屈服、让人放弃信任、让人相信暴力才是唯一出路的力量。”
阿卡姆咧嘴一笑：“那你岂不是注定失败？恐惧永远不会消失。”
“但它可以被对抗。”布鲁斯戴上面具，声音再次变得低沉冰冷，“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在黑暗中点亮灯火，恐惧就无法完全统治这座城市。”
警报突然响起。
“东南码头，发现疑似冷冻尸体运输船，热成像显示至少五十个生命体征，全部处于低温休眠状态。”AI女声播报。
布鲁斯与阿卡姆对视一眼。
“听起来不像普通走私。”阿卡姆活动脖颈，“更像是……人口储备。”
“或者是实验品。”布鲁斯启动滑翔翼，“走吧，新的案子来了。”
他们跃出洞穴，披风在风中展开，如同黑夜再次降临。
城市的另一端，一座废弃的精神病院地下深处，一扇厚重的铅门缓缓开启。幽蓝色的灯光照亮走廊尽头的培养舱阵列，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一个人影，身穿不同版本的蝙蝠战衣，面容各异，却都有着相同的眼神??空洞、服从、毫无情感。
一台终端悄然启动，屏幕上跳出一行代码：
【主线任务更新：播种完成。第二阶段启动倒计时??72小时。】
而在某个未知频率上，一段电子吟唱再度响起，微弱，却执着地穿透维度屏障。
与此同时，布鲁斯在飞行途中忽然感到一阵心悸。他低头看向手腕，那里曾植入过神经链接芯片的位置，皮肤下竟隐隐透出一丝蓝光。
他不动声色地拉下袖口，掩饰痕迹。
有些事，他暂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包括阿卡姆。
包括阿尔弗雷德。
甚至包括他自己。
他知道，“夜枭”并未真正消亡。
它只是换了宿主。
而现在，它正在他体内生长。
但他依然选择前行。
因为在哥谭，从来不是完美无瑕的人才能成为英雄。
恰恰是那些背负伤痕、挣扎于善恶之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才配得上这个名字。
风掠过耳畔，带来远方海港的咸腥味。
蝙蝠信号再次划破天际。
这一次，不止一道黑影回应召唤。
屋顶边缘，一个戴着红色头罩的身影悄然现身，手中握着一根金属长棍。
巷口阴影里，一位身穿绿色紧身衣的少年调试着手腕上的发射器。
大桥钢索之上，一名披着灰白斗篷的老者静静伫立，手中拐杖轻点金属结构。
他们都看到了那束光。
也都听见了钟声。
不是终结。
而是集结。
布鲁斯望着城市万家灯火，低声说道：
“我们不是孤独的守夜人。”
“我们是永不熄灭的火种。”
雨又开始下了。
但这一次，没有人退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