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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庙堂龙蛇,各怀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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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维华的视线转向右后侧。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了起来,拱手一礼。
    正是他的同乡,过往在朝堂上守望相助的政治盟友,太仆寺卿,郭兴治。
    霍维华想过无数种可能。
    或许是某个不开眼的...
    雪后三日,归化城外的官道上蹄声如雷。一支百人骑兵自东而来,披风卷雪,甲胄未卸,为首者面覆铁-mask,腰悬双刀,马鞍旁挂着一颗用油布包裹的人头。守城夜巡哨卒远远望见,立刻吹响铜角,八名弓手登墙戒备。待来骑近前,那首领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左颊带疤的面孔,正是朔风营新任副统领??秦九。
    “速报马大人,”秦九翻身下马,将油布包置于石阶,“末将奉命潜入辽西,查明‘白先生’余党踪迹,此乃太原密室中两名蒙古武士首级,其一为喀尔喀台吉之弟诺木泰,另一为科尔沁部前任掌印喇嘛罗卜藏丹津。”
    李守仁闻讯赶来,亲自查验首级特征,又翻开油布内层,发现夹缝中藏有一封蜡丸密信。拆开细读,脸色骤变:“这信是用‘飞鸿码’所写……内容提及‘关内十三处伏线已启’,并称‘太原事败,然晋商渠首仍可控’,更言‘不日有贡船自登州出海,载货往旅顺口,接应者为毛文龙帐下参将周延德’!”
    “周延德?”马世龙此时已至城门,接过密信匆匆扫视,冷笑道,“此人曾随毛帅抗敌八年,斩奴酋阿敏亲兵十余人,怎会叛投建州?”
    “未必是真叛。”邹之没疾步上前,手中捧着一本薄册,“属下昨夜比对电报总局三年来的往来记录,发现自去岁冬月以来,凡经登州转发至辽东的军情,皆被篡改过编码节段。而负责中转译码的,正是这位周参将的胞弟??周延孝,在登州电讯局任职录事。”
    马世龙眼神一凝:“调虎离山,借刀杀人。他们是要让毛帅误以为我军内部生变,从而自毁长城!”
    他当即下令:“传令青城驿站,封锁所有通往山东的驿路;命邹之没即刻重编‘朔风’二级密码,替换原有体系;另派快马加急致书毛帅,明告周延德恐遭构陷,切勿轻动刀兵。”
    话音未落,远处尘烟再起。一骑瘦马狂奔而至,马上骑士衣衫褴褛,胸前血迹斑斑,手中紧攥一面断裂的铜牌。哨卒认出那是榆林卫斥候专用的“鹰符”,急忙接入。
    那人被抬进府衙时已气息微弱,只断续吐出几句:“黑山嘴……地道炸塌……有人提前走漏消息……仓库……不是空的……还有火药埋在……大同以北……赵元敬……没死……他在……五台山……主持一场法会……”
    话未说完,头一歪,气绝身亡。
    满堂寂静。马世龙盯着那半截铜牌,指尖缓缓抚过上面刻痕??那是夜巡营特有的暗记编号,死者名叫陈七,隶属第三哨组,三个月前派往河套查案,早报称失踪。
    “这不是意外。”姜名武沉声道,“先是太原伏诛,接着榆林仓库暴露,如今连最隐秘的黑山嘴据点也被炸毁……我们每走一步,对方都早有准备。必有内鬼。”
    “不止一个。”邹之没低声道,“能接触到行动部署的,至少在总制府中有三人以上权限。”
    马世龙闭目良久,忽问:“李守仁,你可还记得,当初谁提议将陈七调往河套?”
    李守仁一怔,翻阅案卷片刻,声音发紧:“是……是前参谋主事刘维章。但他已在上月因病辞官返乡,说是咯血不止,回浙江绍兴休养。”
    “绍兴?”马世龙冷笑,“赵元敬祖籍便是绍兴嵊县。而刘维章的父亲,曾任兵部职方司笔帖式,与王应元共事十年。”
    他猛然起身:“传我令,命秦九率五十轻骑,星夜南下,追至半途截回刘维章!若拒捕,格杀勿论!同时封锁五台山各条进山路径,严禁任何香客、僧侣出入。”
    当夜,归化城电报总局灯火通明。邹之没带着六名译码员连续工作十二个时辰,终于破译出一段隐藏在日常商情通报中的加密信息??发报地点确为五台山显通寺,使用频率与“白先生”旧部一致,内容仅有八字:“月圆之夜,钟鸣三响。”
    “他们在等一个信号。”邹之没喃喃道,“一旦钟响,十三处伏线齐发,恐怕不只是边镇动荡。”
    马世龙立于窗前,望着天边初升的弦月,低声说:“那就让他们等到天亮。”
    五日后,五台山外围已被朔风营悄然包围。秦九率队伪装成游方道士,混入山脚村落,查得显通寺近日确有一位“赵居士”主持水陆法会,广邀四方僧众,宣称要“超度壬戌年以来战死将士亡魂”。而每日黄昏,寺中都会放出数十只信鸽,飞往不同方向。
    马世龙亲率八十精锐,趁夜攀越后山绝壁,潜入寺院西侧松林。透过树影,可见大雄宝殿前燃起九盏巨灯,形如北斗,数百僧人盘坐诵经,梵音阵阵。中央高台上,一名身着素袍的男子背手而立,面容清癯,眉心一点朱砂痣,正是早已“瘐死狱中”的赵元敬。
    “果然是你。”马世龙握紧绣春刀,目光如冰。
    就在此时,一名小沙弥捧着铜盘走向高台,盘中赫然是一枚染血的腰牌??正是陈七遗失的那一块。
    赵元敬接过腰牌,高举过头,朗声道:“诸位师父,今日招魂,只为寻一人归来??此人姓马,名世龙,曾任宁夏总兵,手上沾满蒙古兄弟鲜血!今将其爪牙陈七之牌示众,乃为唤醒亡魂记忆,令其厉鬼缠身,永世不得安宁!”
    群僧齐声念咒,鼓钹齐鸣。
    马世龙怒极,正欲下令突袭,却被邹之没一把拉住:“大人且慢!你看殿后偏院??那些箱子!”
    借着月光细看,只见偏院角落堆着数十口樟木箱,箱体隐约刻有“户部采办”字样,封条印鉴竟是兵部尚书梁廷栋私章!
    “军械?”姜名武低语。
    “不,”邹之没摇头,“这些箱子太轻,而且……你看缝隙里透出的光色??是玻璃反光。这是西洋望远镜、水准仪一类的仪器。”
    马世龙瞳孔骤缩:“地图测绘工具!他们要用这些设备重新勘测边关地形,绘制新的进军路线!”
    他瞬间明白:这不仅是一场针对他的精神攻击,更是一次系统性的战略侦察。赵元敬借法会之名,聚集南北眼线,以宗教掩护间谍网络,意图重建一条贯穿长城内外的情报动脉。
    “不能再等了。”马世龙咬牙,“放信号弹,全面收网!”
    刹那间,三枚赤焰冲天而起,划破夜空。四周伏兵齐出,火把如龙,迅速封锁各殿门户。寺中僧人惊慌四散,赵元敬却不动如山,反而抚掌大笑:“马大人,你终于来了。可惜,迟了。”
    话音刚落,大殿钟楼突然响起第一声钟鸣。
    “撞钟了!”邹之没脸色大变,“他们在触发指令!”
    马世龙率众破门而入,直扑高台。赵元敬身边两名假扮僧人的武士拔刀迎战,被姜名武和秦九联手斩杀。马世龙一刀劈断幡旗绳索,巨幡轰然坠落,压住香炉,火星四溅。
    赵元敬退至钟楼台阶,冷笑道:“你以为你能抓尽天下奸细?我不过是个执灯人。真正的棋手,仍在紫禁城中饮酒赏花。”
    “谁?”马世龙厉声喝问。
    “你信的那个人。”赵元敬嘴角渗血,似已服毒,“那位让你‘节制诸将’的陛下……可曾想过,为何每次你刚定一策,敌方便有所动作?为何你提拔之人,不出三月便遭弹劾?为何你奏请拨款修墙,户部总说‘库银不足’,可江南织造一年却能进贡三十万匹云锦?”
    马世龙心头一震。
    赵元敬仰天大笑,笑声未绝,身体忽然抽搐,倒地不起。临终前,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抛向空中:“拿着吧……这是你当年在宁夏救下的那个孩子……留下的最后信物。”
    马世龙伸手接住,低头一看,玉佩背面刻着一行小字:“父仇不共戴天,儿誓灭马氏九族。”
    他浑身剧颤,几乎站立不稳。
    那孩子,是他十年前剿灭一股劫掠边民的马贼时,从尸堆中救出的孤儿。当时不过五岁,他怜其孤苦,亲自抚养半年,后托付给山西一户教书先生代养。岂料此人竟被赵元敬寻获,洗脑驯化,终成复仇利刃。
    “人心之毒,胜过刀剑。”马世龙喃喃道。
    翌日清晨,五台山围捕结束。共擒获可疑僧侣四十七人,查获密信三百余封、密码本六部、测绘图十一幅,另有大量伪造度牒、通关文引及金银贿款。其中一份名单尤为惊人??列有十三名在职边将姓名,每人名下标注“可用”“观望”“坚决反对”等评语,更有三人已被许诺“事成之后授总兵衔,赐鄂尔多斯草场五百里”。
    最令人震惊的是,名单末尾竟附有一份“备用计划”:若马世龙拒不就范,则煽动陕西饥民暴动,嫁祸于其“苛政虐民”,逼朝廷将其革职查办,再由内应接管总制府,开启边关六堡,迎敌南下。
    马世龙将全部证据密封,亲笔撰写奏疏一封,交由金牌使者快马送京。
    七日后,京师回音抵达。皇帝朱由检批曰:“览卿所奏,朕彻夜难眠。奸佞盘结,竟至于斯!即日起,诏令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彻查名单涉及官员,凡有通信往来者,一律下狱审讯;原兵部职方司全司罢免,改由翰林院选派干员重组;另准卿所请,设立‘边务监察道’,专司稽查边将廉洁、军需账目,直属总制府统辖。”
    与此同时,一道密旨随行送达:
    “朕知卿心如明月,纵千夫所指,亦不改其辉。然孤臣之路,终究艰险。望珍重躯体,莫负苍生所托。若遇危难,可持此旨入宫面圣,百官不得阻拦。”
    马世龙跪读毕,久久未起。
    数日后,归化城举行公审大会,将五台山俘虏逐一问供,录其口供公示三日,而后押赴校场斩首示众。百姓围观如潮,欢呼雷动。许多牧民甚至携乳酒、羊肉前来慰劳朔风营将士,称其为“草原之眼”。
    然而,马世龙并未因此松懈。他深知,根除毒瘤非一日之功。于是下令推行“三互法”:边将亲属不得同驻一镇,幕僚须异地轮换,军需采购实行匿名竞标;又在各镇设立“忠谏箱”,允许士兵匿名举报贪腐行为,一经查实,重奖举报者,严惩涉事官吏。
    更令人瞩目的是,他开始筹建“边疆讲武堂”,选拔年轻士卒与蒙汉子弟共同学习兵法、算术、地理与电讯技术,并亲自授课,题其门联曰:
    “不读诗书何以治军,不知夷情焉能御敌。”
    冬去春来,黄河解冻。新一年的互市如期开启,汉蒙商队络绎不绝。孩子们在学堂里背诵《纪效新书》,农夫在屯田区试种番薯,工匠则依照西洋图纸打造新型火铳。归化城不再是冰冷的边塞堡垒,而成了北疆的心脏,跳动着秩序与希望的脉搏。
    但就在这一年端午,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一艘来自登州的商船悄然停靠榆林港,船上并无货物,只有一名白衣女子怀抱古琴,自称姓柳,乃柳如熏族女,特来归化城祭奠亡兄,并献上一曲《广陵散》。
    守将疑其身份,上报总制府。马世龙亲自接见,见那女子约莫二十七八,眉目清冷,举止端雅,谈吐间颇有才学,言及柳氏家族兴衰,泪光盈睫,令人动容。
    “我兄虽误入歧途,然终醒悟,临刑前曾托人带话于您:‘悔不该信谗言,害忠良,愿以血洗罪,求您保全边疆安宁。’”女子跪地叩首,“今我漂泊无依,唯愿投身学堂,教习蒙童读书识字,赎我柳氏之罪。”
    马世龙沉默良久,终点头允诺。
    谁知半月之后,邹之没突然急报:经查证,该女子真实姓名为苏婉儿,原是南京秦淮河畔一名歌伎,三年前被赵元敬收为义女,精通音律、易容与毒术,曾用一曲琵琶迷晕宣府镇守太监,窃取边防图册。
    “她带来的那张琴,”邹之没道,“琴腹中藏有微型胶卷,记录了近期所有进出归化城的官员名单、兵力布防图以及电报频率变更表。”
    马世龙听罢,未怒,反而长叹一声:“她若不来,倒是奇怪了。”
    他并未抓捕苏婉儿,而是命人暗中监视,同时故意在她面前泄露一份虚假军情:称七月十五将调集主力南下清剿残匪,归化城仅留三千老弱守备。
    七月初十,果然有信鸽自城南飞出。秦九带队伏击,抓获两名接应细作,搜出密信一封,目的地正是辽东赫图阿拉。
    马世龙提笔亲拟回信,仿照苏婉儿笔迹,称:“主簿已信,城防空虚,可遣精兵五千,趁中秋月夜,由独石口潜入。”
    此信经多重渠道流转,最终送达皇太极案前。
    中秋夜,月圆如镜。马世龙亲率主力埋伏于独石口峡谷,姜名武扼守两侧高地,秦九领骑兵绕至敌后断其归路。子时刚过,果然见一支约四千人的后金骑兵悄然逼近,人人裹布裹马蹄,意图偷袭。
    待其尽数入谷,信号炮响,万炬齐明。火铳、弓弩、滚木?石倾泻而下,山谷化作炼狱。敌军大溃,死伤枕藉。一名金军将领试图突围,被姜名武一枪挑落,擒获后审出,此人竟是皇太极堂弟济尔哈朗,奉命率“影武者”部队深入内地,制造混乱,策应关内叛乱。
    此役大捷,史称“独石口大捷”,震动辽东。皇太极闻讯暴怒,斩三名负责情报的巴克什,自此不敢轻易南顾。
    战后,马世龙召见苏婉儿。
    女子神色平静,似早知结局。
    “你要杀我?”她问。
    “不。”马世龙摇头,“我要你活着。从今往后,你在讲武堂任教,但每一节课,都要向学生讲述你是如何成为细作的,又为何失败。我要让下一代边将知道,敌人不仅持刀而来,也可能抱着琴来。”
    苏婉儿怔住,泪水无声滑落。
    数月后,她在课堂上写下第一句话:
    “真正的忠诚,不是盲从,而是明知黑暗存在,依然选择点燃灯火。”
    又一年春,归化城外新栽的杨柳抽出嫩芽。马世龙站在白塔铺碑前,轻抚碑面,念出新增的名字:陈七、秦九(战死于独石口)、刘维章(被捕后自尽于狱中,临终写下悔过书)……
    远处,学堂传来琅琅书声。
    一群少年齐声诵读《出师表》: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率三军,北定中原……”
    马世龙转身,翻身上马。
    夕阳把他身影拉得很长,仿佛一座移动的界碑。
    他知道,只要这片土地还有人愿意记住真相、守护誓言,
    那么无论风雨几度,大明的脊梁,就不会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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