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篷上,缓缓化了,晕开一小点湿润的水。
天地间都是风雪的颜色,又黑又冷,辰阳殿里,越金络手中的灯,就是这世上唯一的一点光芒。
他们说了很久,越金络忽然转过头来,这才看到一直站在风雪里的纪云台,他嘴角顿时露出一个笑容,眼中也瞬间盛满光彩。
陆腰在他腰上推了一下,越金络急忙从辰阳殿里冒着风雪跑了出来,才走了几步,脚下忽然一顿。
越金络打量看着纪云台,迟疑道:“师父怎么哭了?”
原来两行泪早已不知不觉从纪云台的面颊滑落。
纪云台微微笑了一笑,上前几步,把手里的伞撑到越金络头上:“我的金络是陛下了,他不能随便哭,我这是在替他哭。”
第152章一些故人
今年的春天来得早,二月的早春里,寰京城外的柳树已经抽长出了新芽。
尉迟仲背着一个行囊,尉迟幺抱着一只布老虎,兄弟两个人相依相偎站在料峭寒风里,树枝上的柳条就在他们两个身后轻轻摇晃。远远地,见一辆马车从城里驶了出来。
那辆马车在尉迟兄弟俩面前停了下来,车上走下来一个爱笑的少年。尉迟仲先拱手道:“六喜公子。”
赵六喜急忙还礼:“快别见外了,陛下命我护送两位公子去往原州,以后两位小公子当了达官贵人,多照顾些吉庆班的生意就好。”
尉迟仲道:“我们兄弟俩不稀罕当什么达官贵人,就想跟着陈州牧好好学学本事,以后陛下若有召唤,我们兄弟两个一定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赵六喜道:“陛下猜到你会这么说了,叫我转告你,这天下只要有他们在,就会有盛世和太平,轮不到你们这些孩子刀山火海。”
清晏二十七年尉迟乾被越清溪招入麾下时,尉迟幺还在襁褓之中,如今也才长成个懵懂幼童,很多话他还听不懂,只知道平日极少见面的大哥忽然再也不出现了,此刻又听说要搬去原州,心中越发纳闷,忍不住插嘴道:“二哥,大哥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去原州啊?”
赵六喜闻言,喉头一滞,尉迟仲摸摸幼弟的头发:“大哥留在寰京了。”
尉迟幺似懂非懂,过了一会儿,把一直抱着的布老虎放在树下:“那我不带老虎去原州了,就让布老虎陪着大哥在寰京吧,省的我们都走了,寰京只剩大哥一个人,他一定会寂寞的。”
眼见六喜的马车带着尉迟家的两位少年向北远去,站在城门口的越金络也翻身上了马。初曦缓步溜达到纪云台的坐骑身边,两人两马,缓缓往城里走。
越金络对纪云台说道:“前几天我请人把孙丞相的尸骨收敛好了,送去了孙丞相的遗孀那里。”
纪云台道:“金络有心了。”
身边的市集上布满了烟火的气息,热腾腾的汤饼香气肆意地在人群中蒸腾。越金络同纪云台骑过汤饼摊子,又路过了豆腐摊,走到一处布铺时,才说:“三娘的尸骨,我也叫人运回了寰京,葬在帝陵的功臣墓里。”
纪云台点点头。
越金络过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可惜,尉迟将军没办法入帝陵了,只怕后世的史书上,也不会留下什么好名声。”
纪云台在照夜的肚子上轻轻一夹,照夜便听话地走到了初曦身边,纪云台用没有握缰绳的手拉住了越金络垂在身侧的手。
手指被他握了片刻,十指交握处热意滚滚而来,越金络垂头笑了下,回握住了纪云台的手。
两个人溜达到皇城外时,一辆马车拦住了他二人的去路,车帘被掀开,淑怜公主探出头来:“陛下。”
越金络笑道:“长姐姐怎么生分了?还是叫金络就好。”
越淑怜点头道:“行啊,金络来上车,有个人说想见你一见。”
越金络转头看了纪云台一眼,纪云台正要回避,淑怜公主却道:“天倚将军也一起吧,都是故人。”
马车载着三人绕进了城中的一条小道,在一条窄小的巷子口停了下来。越淑怜率先下了马车,越金络和纪云台跟着随后走进了巷子里。
三人在一间破旧的宅院门口停了下来,越淑怜推开半掩的门,一棵高大的老榆树劈面而来。院子里养的黄狗听到了动静,警觉地站起身,低叫了几声,屋内传来一个虚弱的女子声音:“是谁来了?”
越淑怜道:“是我。”她说着,一指那条黄狗,“阿黄,回窝去。”大黄狗耳朵一耷拉,呜咽着钻进了墙角里。
越金络从屋内的女子出声,就神色一凛,此刻越淑怜更是把卧室门一推,指了指屋内道:“进去吧,她等你很久了。”
越金络迈步走进屋内,只见花厅虽然破败,倒也干净,桌子椅子都摆放得井井有条。再往里,一道厚实的棉布门帘隔开了花厅和卧室,越金络站在门帘外,一时有些犹豫该不该进去。屋内却传来一阵布料摩擦的声响,屋内的女子急道:“是金公子吗?快点进来。”
越金络这才掀开棉布门帘,抬眼只见屋内的床上躺着一名瘦骨嶙峋的女子,定睛看去,女子曾经也算是美貌的容颜已老了大半,眼窝下藏着深深地青黑色,一双眼睛更是如瞎了一般没有半分神采。
女子的目光慢慢落在越金络身上,她似乎想笑,奈何肌肉僵硬,却只能露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容:“金公子,你坐。”
越金络只是站着不动,垂了垂睫毛,唤了一声:“……虹商姑娘。”
虹商听越金络叫了自己的名字,脸上竟然一红,慌慌忙忙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头发,想把杂乱如枯草的长发弄得好看一点,但就是这么一弄,竟扯下来大把乱发,鬓角顿时秃了一块。她呆望着手里的头发,又摸摸自己光秃秃的头皮,怔怔地落下泪来:“金公子,奴……奴好丑啊。”
越金络自知说不出安慰的话,只好说道:“姑娘身体不适,还是少动悲怆,安心养病吧。”
“养病,养病……”虹商低声念了几遍,攥着断发,笑出了声,“养不好了,坏事做多了,也该去死了。”
越金络道:“若是姑娘没有钱请大夫,我可以留下些银钱。”
虹商眼圈一红,抬手向越金络摸去,她还缠着头发丝的手指刚碰到越金络,越金络就往后躲了一步。虹商看着空荡荡的指尖,苦笑道:“托金公子的福,奴不是病了,也看不好,是极乐天女。”
越金络没有说话。
虹商道:“都怪奴自己,顶不住诱惑吃了极乐天女。从此后那些蠢货一样的男人们为我一掷千金,为了逗我一笑,他们什么都肯做。我好开心啊,这全天下的人,谁欺侮我,我就报复谁,我讨厌谁就弄死谁,谁又敢说个‘不’字?……只可惜啊,我就是条贱命,这些风光都是偷来的,如今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