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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
吕郎将刚救了越镝风的性命,忽然被伏,心头大骇,怒道:“陛下明鉴,臣无罪!”
一旁默不作声跪着的纪云台此刻挣扎着抬起头:“一切都是臣自作主张,与吕郎将无关。”
吕郎将则怒道:“陛下,天倚将军一心为国,您怎能伤害忠良?”
“伤害忠良?”越镝风似乎听到了一个惊天的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清晏二十三年,先帝春猎,纪呈宪的旧部刺杀先帝未遂,如今过了区区十一年,纪呈宪的儿子又伙同北戎余孽暗杀朕,难道朕就该容他们父子只手遮天搅乱栎朝天下吗?”
听到越镝风提起当年的春猎案,在场众人皆是脸色一变,连吕郎将都说不出话来了。
纪云台默不作声地被按在地上,只是目光低垂,深情淡然。
血水在他的白衣上凝成一片黑红,但他的背脊却绷得笔直。
越镝风看着他,哼笑了一声:“纪云台,当年纪家本该满门抄斩,若是死绝了,便不会有今日的刺杀,先帝就不该一时心软,留下你这根祸胎。”他说罢,挥了挥手,“传令下去,即刻班师回京,天倚将军和吕郎将一同压入天牢。”
十一年前,正是清晏二十三年的春天,一场春猎如巨石砸碎了寒潭上的薄冰,汹涌的江水奔腾而起,多名臣子因此下狱,栎朝逐渐势微,北戎渐盛。
那年的春猎案,成了栎朝上下人人三缄其口的一场巨变。
十一年后,如同因果轮回,纪老将军唯一活着的骨血,因为勾结北戎刺杀今上,再一次被投入天牢。
越镝风封锁了消息,寰京城内的百姓只察觉到了原本红灯高悬的纪将军府一下子安静下来,却根本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远在南方的越金络带领着栎军围困了摩诃曼陀罗华的庄园十三日后,石堡内极乐天女用尽,毒瘾发作神志不清的家丁们跑出了牢固的石堡。早就守株待兔多日的栎军瞬间攻破石堡,将施家上下全部就地斩首,数千亩摩诃曼陀罗花田被大火付之一炬。
胜利的喜悦笼罩着随军的所有士兵,越金络当日便下令挖掘庄园主的所有财宝,所有士兵皆可分到一笔银钱。欢呼声在军营里此起彼伏,士兵们畅饮三日,炙烤起山猪和羊肉的香气弥散在石堡四周,久久不曾散去。
一些喝醉了酒的士兵涌进中军帐,抬起了越金络和羽力瀚、尉迟乾,将他们高高抛向天空,整座军营笑声震天。
与此同时,一名士兵急匆匆冲了进来,士兵们见状,急忙放下了越金络。越金络笑着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同那士兵道:“是师父来信了吗?”
那士兵摇了摇头:“是寰京来了使者。”
越金络心中一喜,暗自乐道:“莫非是师父来了?”他心中狂喜,脚步轻快地向营地外跑去。远远地,只见田舒骑马站在营地外。
越金络心中一沉,不好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田侍郎,你怎么来了?你来了我师父一个人在寰京怎么办?”
田舒翻身下了马,双手抱拳:“皇命难违,是陛下命我来传旨。”
越金络打量他片刻,眉头紧紧锁着,缓缓跪倒在地,双手抱拳:“……臣,接旨。”
田舒看着越金络,深深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只卷轴,递给了越金络:“陛下的意思,他想给你和太常卿家的小姐赐婚,特意命我来问你,可愿接了这门婚事?”
第142章天有二日
画轴是用上好的澄心堂纸绘就,装裱着金丝锦缎,一眼望去光是画轴就价值不菲。
越金络接过卷轴,笑了一声,转手递给了一旁的栎兵:“烧了。”
田舒急忙拦了一把:“小麻雀,别别别,这是今上选的婚事。”
那士兵看看田侍郎,又看看越金络,一位是长公主未来的驸马,一位是军令如山的明王,手里的画轴仿佛千斤重,叫他一时犹豫不决到底该怎么办。越金络瞪了他一眼:“别看了,烧了去。”
那士兵这才“哦”一声,捧着画轴丢进火里。
田舒都看傻了眼,嘴里一连吐出几个“你”字,半天才挤出一句:“这是陛下的意思。”
“得了,陛下又不是真想给我赐婚。”
田舒惋惜地直搓手:“可这是京中最好的画师的手笔……你都不看一眼?”
“闺中女子的画像,哪能随意叫外人看。”越金络轻描淡写地怼了回去。
田舒被越金络怼得哑口无言,只好皱眉盯着画轴被火焰吞没。越金络没理他,田舒盯了一会儿,忽然一个人嘿嘿嘿的笑出了声:“行啊,不亏是纪老三的徒弟,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少来。”越金络瞥了田舒一眼,转头就往营帐走,没过多久营帐外忽然传来三声战鼓,欢声笑语立时停了下来,所有士兵就地列队,站得笔直。
田舒看着训练有素的士兵,赞许地笑了笑。
眼见传令官挥舞起三足金乌旗,旗面迎风而动,尉迟乾上高台,朗声道:“传明王令,两万士兵留守邕州柳州,以防施家再有漏网之鱼,一万士兵即刻拔营随明王返京。”
越金络在尉迟乾传令时已换了轻便的衣服出营,一旁的侍卫将他的初曦牵了过来,越金络翻身上马,对田舒说:“田侍郎,用不着试探我了,天下的女子再好,也比不了我师父一根手指头。从寰京到邕州就算是快马加鞭也得十来天,你离开寰京这么久,我担心师父会出事,咱们立刻返程。”
田舒远道而来带来的强烈不安感笼在越金络的心头,哪怕天色已晚,他也顾不上休息,猛抽了初曦一鞭子,快马轻骑在邕州浓密的丛林中一跃而过。
邕州的秋还没到,寰京城的天已经冷了。
又湿,又冷,寒气透骨而入,天牢建在地面以下,里连窗户都没有一个,只有一扇巨大的木栅栏门。偶尔有水滴滴落在地面上的土层上,连声音都没有一个,就消失不见,只留下更重的湿寒气。
纪云台的眼皮动了一动,却睁不开。肩头的伤只是勉强止住了血,但是根本没有包扎,伤口溃烂引起的高烧整整折腾了他十三天。地面是冰冷的,身体却烧得难受,他囫囵个儿躺在地上,地面泥土上潮湿的水意透过他的四肢漫上来,身体又热又疼又烫,在昏睡之中,他看见自己双脚埋在冰冷的雪水中,每走一步都有融化的冰水灌进靴子里,他抬起头,头顶只见是熊熊燃烧的紫藤树,无论往哪里走,都有滚烫的火星落在身上。
迷迷糊糊的,只觉一只手落上了他的脸,纪云台微微颤抖了一下,叫了一声:“……金络?”
耳边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
落在脸上的手用力搓了搓,指尖干裂粗糙,和越金络截然不同,纪云台猛地睁开眼,浓浓的黑暗中,多年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