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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改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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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役们在众人的期待与紧张中,动作娴熟的在发案台上贴上本次再覆的排名。
    而等衙役们刚从发案台撤离,众人都纷纷伸长了脖子去看,下一刻,众人哗然:
    “我的乖乖!怎么又是九十六号?!”
    “只差一场连覆,九十六号可就要是场场头名的案首!”
    “谁说不是呢!只不过,这一次难道我瑞阳县的学子中当真没有一位解出来那数理题?”
    众人一面说着,一面走向告示牌,只是等他们看到头名考卷之时,人都傻了。
    “九十六号竟然也通数理!”
    “岂止是通数理,他的方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怕是颇为精通!”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而方才得了再覆次名的胡文锦看到这考卷的时候,也不由惊讶了一下,但随后心中竟是升起一丝敬佩,以及淡淡的自豪!
    这就是他胡文锦要追随的人!
    而一旁的胡文绣倒是头一次震惊的看向了徐韶华,他兄长对于数理题有所了解,乃是他胡家藏书丰富的缘故。
    可是,这位徐同窗他出身布衣,又是如何习得这等数理之法?
    莫不是这世间当真有目之所至,无所不知的天才不成?
    胡文绣深深的看了徐韶华一眼,准备决定将告知父亲兄长要追随一个布衣学子的书信悄悄润色一二。
    这一次,由于胡文锦的异军突起,胡文绣位居第三,安望飞这一次成绩平平,落入第五。
    而第四名则被另一个社学学子拿下,那学子的诗赋更为精巧,安望飞倒是心服口服,只是少不得决定等县试结束让这厮请一顿炸糖果子吃。
    至此,本次县试的前几名全都被社学的学子包揽,一时间,社学一下子炙手可热起来。
    而作为众人讨论中心的徐韶华在看了名次之后,便悄悄的退出了人群,这一次他可不想再遇上九十七号,被他当场叫破身份,届时只怕少不得麻烦。
    徐韶华随后上了附近的一个茶楼,在二楼寻了一个靠窗的地方,慢悠悠的喝茶等着安望飞他们。
    只是,等徐韶华一壶茶喝完了,安望飞和胡文锦两人这才边说边走的退了出来,二人今日也是难得和谐了起来。
    “望飞兄,胡同窗,这里——”
    徐韶华招了招手,安望飞和胡文锦抬头看去,安望飞不由笑着对胡文锦道:
    “看看,还得是华弟悠闲。”
    “徐同窗悠闲也是应该的,我若是头名……我比徐同窗得张扬百倍。”
    胡文锦这话一出,与安望飞对视一眼,二人倒是头一次不掺恶意的笑了笑。
    等二人上了楼,徐韶华让小二重新上了茶水点心,这才笑着道:
    “看来,方才看卷之时,望飞兄和胡同窗倒是受益匪浅啊。”
    徐韶华冲着安望飞挤了挤眼,安望飞轻咳一声:
    “咳,胡同窗确实并非全无可取之处,最起
    码,数理之道,我不如他。()”
    安望飞很坦诚的说着,只是他今日与胡文锦修好,三分真心,其他七分不过是为着昨日华弟那番话罢了。
    只要许青云在一日,胡文锦日后只怕要与他和华弟常相见了,他若再跟斗鸡一般对待胡文锦,长此以往只怕也要让华弟为难。
    正好,今日那道数理题只有华弟和胡文锦答了出来,他索性以此为契机和胡文锦修好。
    胡文锦闻言,对于安望飞前半句话并未介怀,反而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能帮到安同窗就好,不过,曾经我自认为数理之道,我颇有天分,可是今日看到徐同窗的答卷,我这才知道我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胡文锦说完,又一脸期待的看着徐韶华:
    “徐同窗,此前我于数理之上,只能以看书聊以慰藉,待县试后,你可愿意教教我?”
    “自无不可,不过,胡同窗也要先做好学问才是。”
    徐韶华冲着胡文锦眨了眨眼,胡文锦想起自己这次县试种种失利之处,面上一红:
    “徐同窗放心吧,我还要一路追随你呢!”
    徐韶华还不曾如何,安望飞听了这话,懵了一下:
    “追随?”
    “对,就像马煜和魏子峰那样。马家和魏家都是当初追随我曾祖父的,后来我胡家一朝败落,马家和魏家一直对我父亲百般照看。
    这次县试,马煜和魏子峰也是马魏两家派来给我和文绣他日入仕做副手的。”
    胡文锦简单的解释了一下,随后他看向徐韶华:
    “不过,我已经决定追随徐同窗了,他们都去跟文绣就好了。只是,还望徐同窗莫要嫌弃……”
    胡文锦知道徐韶华能听懂自己的话,随后,他起身撩起衣摆,单膝跪地,垂首道:
    “胡氏文锦,愿此生追随主上!”
    安望飞愣住,徐韶华看了一眼胡文锦,单手托起胡文锦,胡文锦想要继续下拜却不能,登时回想起昨夜那入地三分的旗杆,当下也不再坚持。
    只是,等胡文锦直起身子后,看向一旁的安望飞眼中闪过了一丝羡慕:
    若是他有安同窗这么好的运气就好了。
    他与主上乃是生死之交,如今又是兄弟相称,不知道祖上积了多少大德!
    而徐韶华等胡文锦起身后,这才笑着道:
    “胡同窗的心意我都明白,且坐着说话吧。”
    “是。”
    胡文锦坐在一旁,开口道:
    “本想以这次再覆做投名状,也好让主上能看到我一二本领,却没有想到……”
    胡文锦红着脸,庆幸自己昨日没有张扬,否则怕又要在主上面前丢人了。
    徐韶华微微一笑:
    “我省得,胡同窗作为本次再覆除我以外答出那道数理题之人,也是厉害的。”
    “当真?!”
    胡文锦激动的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仿佛一只
    ()叼着骨头的幼犬,徐韶华眼中的笑意真切了几分。()
    “比珍珠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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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文锦随后低下头笑了起来,缓缓道:
    “数理……在我父亲看来,不过是些奇技淫巧之物罢了,就连文绣也不赞同我修习,今日能从主上口中听到夸赞,是我此生头一遭。”
    “胡同窗此言差异,数之一道,遍布生活各处,因为常见才被人忽略,胡同窗能发现并钻研其中奥妙,才是心细如发之人。”
    徐韶华这话一出,胡文锦猛的抬起头,可袖中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握紧:
    “主上此言何解?”
    徐韶华笑了笑,抬手随意一指:
    “胡同窗且看这座茶楼,它拔地而起之时,土地所占之大,最基本的可是需要以数衡量?”
    徐韶华随后又抬眼看向窗外不远处的琳琅街市:
    “目之所及,坐贾行商之人,谋生得利之法,亦是需要以数衡量,更不必提河坝搭建、城墙修筑之大事,如此看来,数理何其重要?”
    说起正事,徐韶华的表情也变得正经起来,他的语气轻而缓,可是其渗透力却仿佛可以击穿胡文锦的灵魂,他呆坐在原地。
    曾经,他虽然对于数理之题颇有兴趣,可是在父亲的打压,弟弟的不赞同下,他只得偷偷修习。
    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此技上不得台面,若非本次再覆,他更是耻于与人谈及。
    可是,方才主上的一句话,将他那些妄念中的挣扎都变得正常起来,甚至……他之所为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胡文锦怔怔出神,随后缓缓落下一滴泪水。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对得起曾经那个借着月光,偷看数理之书被罚跪祠堂的自己了。
    若不是真心喜欢,又怎会时隔多年,还对其记忆尤深?
    安望飞回过神来,看着胡文锦落泪的模样,心中也是百味杂陈。
    他所知道的胡文锦,曾目下无尘,昂首矫视。
    哪怕当日输了赌约,哪怕在众目睽睽认人为主,也不曾落下一滴泪来。
    就像……曾经那个被人百般欺辱,也不愿意在加害者面前垂泪的自己一般。
    可是,这一刻,安望飞又是那样的理解他的落泪。
    大多人这一生,皆是碌碌无为,不知前路,不知归处,浑浑噩噩度日罢了。
    而他们,幸运的有了一盏明灯,在他们的前方,持久稳定的散发着光亮。
    安望飞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韶华,随后端起茶水,一口饮尽,倒似饮酒那般豪迈。
    徐韶华看了一发呆,一喝茶似喝酒的两人,不由得摇了摇头,拿起一块点心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等到徐韶华吃完了一块点心,胡文锦这才堪堪回神:
    “文锦今日,可算明白何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了!主上,我……”
    徐韶华抬了抬手:
    “方才还未来得及说,胡同窗你我同窗之谊,不必将那些称呼
    ()挂在嘴边。”
    “可是……”
    “就像马同窗和魏同窗不也如此吗?”
    胡文锦闭上了嘴巴,心道:
    ‘那哪里能一样,马魏两家之所以一直不离不弃,除了先祖遗训外,只怕也是想要看他们胡氏子弟有朝一日可能重振先祖之威。’
    他可是实心实意的!
    徐韶华笑着看着胡文锦的眼睛:
    “胡同窗,言语有虚,真心似金,我这个人不喜欢纸上谈兵,真情假意,不过日久见人心罢了。”
    “好,我知道了,徐、徐同窗。”
    胡文锦认真的说着,随后三人用了一盘点心,喝了些茶水这才离开。
    而等三人到了学子舍时,原本因为小恙并未前去看发案的胡文绣正满面沉凝的在门口等着,魏子峰在旁边搀扶着胡文绣,等看到三人后,胡文绣连自己的名次都未问及,直接道:
    “兄长,徐同窗,安同窗,昨日的事有消息了。”
    三人对视一眼,徐韶华开口道:
    “上楼说罢。”
    一行人并未在二楼,二楼还有其他学子,人多眼杂,故而他们去了三楼那间徐韶华的房间。
    胡文锦此前只来过一次三楼,还是当初看学子舍时来的,可是这会儿他看着这间不管是位置,还是布局都称得上最好的屋子,没忍住看了安望飞一眼。
    安同窗他爹真的是亲爹吗?
    莫不是,其才是徐同窗的亲爹?
    胡文锦一看过去安望飞便感受到了,对于胡文锦那眼神中的意思,他只是抽了抽嘴角。
    他应该庆幸,这三楼只住了他和华弟、宥齐侄儿三人,否则他怕是要被人日日用这样的眼神看着。
    不过,他心甘情愿。
    安望飞如是想着,看着徐韶华的眼神里满含柔和,胡文锦不由得捏了捏自己袖子之下的手掌。
    啧,得瑟什么?
    只是,这学子舍能建起来想必费了不少心思,而安同窗能说服他父亲将最好的屋子留给徐同窗,未尝又不是一种本事呢?
    随后,六人坐定,胡文绣轻咳两下,看向魏子峰:
    “你来说。”
    魏子峰随后接过话头,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这才道:
    “昨日的疯马车之事,经过我与煜兄的连夜调查,已经有了眉目。煜兄的外祖家有钱庄的产业,恰好瑞阳县也有一家。
    昨夜,我二人连夜去查了那车夫近日的可有钱庄进账,却不曾想到,还真有线索。”
    马煜随后缓缓开口:
    “普通百姓寻常不与钱庄打交道,那日徐同窗所言车夫故意刺马撞人之事,让我也心有疑惑。
    故而我和子锋连夜去了一趟义庄,而那里的看守正想要扒了那车夫的衣服去卖,我二人这才知道那车夫的里衣乃是价值不菲的雪绫!”
    别看雪绫名字平平无奇,可哪怕是普通的官家小姐都舍不得用起做一身完整的里衣!
    “而那车夫,经我和子锋打听,这才知道其不过是县衙一个师爷的独子罢了,他何德何能穿得起雪绫做的里衣?
    就这样,我二人便决定先在钱庄察看一二这父子在钱庄可有银钱关系,没想到……他们在十年前便在钱庄取过一笔价值百两的银子,此后十年,年年皆有。()”
    马煜说到这里,皱了皱眉,不用说,这师爷能被人许以重金,只怕是早就被人买通了。
    “不知马同窗可知这笔银子来路如何??()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徐韶华出声问道,马煜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口气:
    “知道是知道,只不过,那银票的存入地乃是晏南怀安府,此去调查只怕要费一番波折。”
    这话一出,徐韶华和安望飞的目光短暂的接触了一下,随后这才分开。
    这怀安府,正是许青云之妻的母族!
    胡文绣本半靠着魏子峰,听到这里也坐直了身子,语气中难得透出几分锋芒:
    “不过,那师爷之子好端端的要当街行凶,我猜测定是有我胡氏一族的仇敌意图暗中阻挠我与兄长科举。
    他要斗,便大大方方来,可其却行这等阴司手段,那就莫怪遭此反噬了!此事,我胡氏一族绝不会轻纵!”
    胡文锦虽然被县试压下了傲气,可事关自己性命,这会儿面前也浮起一抹冷色:
    “也难为那人能在十年前便埋下这条线了!”
    徐韶华和安望飞并未开口,纵使许青云此次是冲着徐韶华来的,可是胡家可不管他是冲着谁。
    他差一点儿伤了胡氏兄弟,这是事实!
    随后,六人又就昨日马车之事的枝叶末节末节重新复盘了一下,这才各自散去。
    胡文锦回来后,胡文绣便扶上了他的手臂,这会儿倒不似方才锋芒毕露,而是笑吟吟道:
    “什么?这一次兄长竟是次名?那我可要好好给父亲去信夸一夸兄长了。”
    “昨日兄长真是吓煞我也,要是兄长一会儿好好喝药,我便不告诉父亲那惊险的场面如何?”
    “……”
    兄弟二人的声音消失在楼梯口,安望飞这才看向徐韶华:
    “华弟,你说他们能查到许青云的身上吗?”
    “那是胡家要考虑的事。不过,许青云若是知道有人查他的妻族,表情一定很有趣。”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许青云倒是和张瑞同样的喜欢借刀杀人,不沾血腥。
    可,这也让他们同样犹如惊弓之鸟,稍稍风吹草动,便会让他们惊慌失措。
    便如同那日的张瑞,他出身长松村,若是不露怯,也可周旋一二,可在别人身后藏久了,突然显露人前,惊惶也是常理。
    二人正说着话,忽而只觉得天色一暗,只听:
    “轰隆——”
    随着一阵雷鸣,狂风大作,不多时便落下了一场暴雨。
    安望飞看着窗外的大暴雨,连忙去关上窗户:
    “都已经立春了,怎就
    ()起这么大一场雨?”
    “总是雨水,有道是春雨贵如油,对于寻常百姓也是欢喜的。”
    徐韶华话音刚落,便外头传来一阵门响,徐易平倚着栏杆,伸手接雨:
    “好雨!好雨啊!”
    徐韶华不由莞尔,安望飞打开门,看着外头的徐易平连忙劝道:
    “易平哥,往后站站,仔细染了风寒!”
    徐易平笑着回头,摆了摆手:
    “望飞兄弟,你就放心吧!我这身子骨,还没有那么弱!”
    徐韶华随后也缓步走了出去,凭栏远望,下面行人顶着暴雨,来去匆匆,面色懊恼。
    唯有卖伞的商贩这会儿乐的合不拢嘴,正兴致勃勃的数着铜板。
    耳边是暴雨哗啦啦的声音,徐韶华本是缓缓勾起了唇角,但不多时,他看着试馆的方向,唇瓣抿起:
    “下雨天,有人欢喜,有人忧。”
    安望飞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徐韶华的身旁,他没有去倚着栏杆,而是静静的看着这雨幕,听了徐韶华这话,不由道: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
    徐韶华回眸看了安望飞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可是,对于某些人来说,是性命之忧。”
    随后,徐韶华叫住差点儿就想要去雨中撒欢的徐易平:
    “大哥,我这里有一事欲请大哥助我。”
    徐易平本来正高兴的接着雨水,听了徐韶华的话,直接扬了那雨珠:
    “二弟,你说!”
    “我要大哥帮我带一个人过来。”
    随后,徐韶华回到房间叮嘱了徐易平几句,等徐易平离开后,安望飞这才没忍住道:
    “华弟,那张瑞人面兽心,你寻他作甚?!”
    “望飞兄,你可知今日是县试第几日?”
    “第七日?”
    徐韶华点了点头,轻轻道:
    “那日县令大人罚张瑞跪在试馆外五日,虽是惩罚,可却未尝不曾保住他一条性命。
    而今日……暴雨倾盆,是最好的掩盖所有不轨之心的日子,只希望大哥还来得及。”
    “华弟你救他作甚!”
    安望飞一想起华弟差点儿被张瑞害的无缘科举,便恨不得将其骨头咬碎了与血吞。
    “我若不救他,他便要被许青云所杀,那么此前许青云指使让人断我科举之路的龌龊之举便无人可知。
    反之,我若救了张瑞,张瑞此生无缘科举,又跪坏了双腿,已是惩罚,最重要的是……他日后头顶时时都要悬着许青云的剑,日日惶惶不可终日,这惩罚可比他被人杀了有趣的多。”
    徐韶华说着,看着外头下的越来越大的雨,波澜不兴道:
    “最重要的是,县令大人能对师爷动手,只怕心里也颇为介怀那两个贼人在县衙突然暴毙吧。
    那师爷之子能破釜沉舟来杀我,只怕那师爷在县衙也已经……张瑞,便是本次之事唯一的
    证人。
    而且,我怀疑张瑞知道的只怕不止是眼下的一点点。”
    张瑞与曾经的许青云何其相似?
    就连这一次科举,那早就买通的师爷未尝不会替张瑞仿照当初的许青云再行替考之事。
    徐韶华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他虽未与许青云见面,可只凭这几次交手,他便知道其为人品性。
    雨渐大,这一下,便是一夜,等过了三更这才停了下来。
    徐韶华听着雨声,倒是睡的沉稳。
    只是等到第二日,徐韶华等人刚一下楼,便看到那泥泞不堪的官道,上面泥沙遍布,有行人踩过去,足足有一寸深的印子。
    “几位郎君,这里是咱们备好的屐鞋,您且先换上,等上了马车再换上常鞋吧。”
    天不亮,小厮便已经在外头候着,见几人面露难色,连忙说着。
    小厮这话一出,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徐韶华昨日请徐易平去张瑞了,今日倒是未来得及租马车。
    “徐同窗,安同窗,我们一道走吧。”
    胡文锦招呼了一声,这样的路也着实不好走,徐韶华便拱手应下,六人踩着屐鞋走过,留下一串屐齿印。
    等走到不远处的马车旁,再上车安顿好已经是一刻钟后,泥泞的屐鞋被悬在马车外,随着马车的颠簸摇晃。
    刚下过雨的路面,泥泞难行,两刻钟后,众人这才抵达了试馆外。
    而等徐韶华等人下了马车后,不远处的一众学子正扶着墙壁用木枝将鞋底厚厚的泥土刮下来。
    也有穿着屐鞋一路走过来的学子,这会儿已经冻的打了几个哆嗦。
    一场大雨,让这最后一场连覆有多了些不确定的因素。
    许是才下过雨的缘故,这会儿天还是暗沉沉的,时不时有风吹来,见点名册都不大能看清楚。
    于是,刘吏索性直接唱名入内,徐韶华打头进去,等经过一系列的搜身检查后,徐韶华坐在桌前不由得裹紧了衣裳。
    前两日天晴之时,温度倒也时宜,中午还有一段暖和的时候,可是今日正是雨晴的头一日,越发的冷了。
    徐韶华等十人在堂中,虽然觉得气温冷,倒也可以忍受,而那些在考棚的学子却是要忍受这迎面而来的寒风,还要在寒气逼人的考棚里提笔作答,更是艰难。
    徐韶华缓缓运转九霄心法,让自己的身体暖和起来,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天渐渐亮了起来,外头远远传来了一声“龙门落”。
    下一刻,于沉便抬脚走了进来,今日他多披了一件斗篷,只是等入内后,他便直接卸了下来。
    于沉如今身为主考,并不知道外面那些是是非非,这会儿倒是安坐着直接开题。
    徐韶华抬头看去,一边看,一边轻轻摩挲着笔杆。
    无他,这次连覆依旧是三道题,一题是昨日的鸡兔同笼的变形题,一题……竟然是等差数列求和的题目,至于最后一题,亦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经论罢了。
    看出前两题又是数理题时,徐韶华尚且还能镇定,而他身后的胡文锦整个人直接两眼放光,于沉还是头一次看到有和徐韶华一样劲头的学子,不由抚了抚须。
    连覆的成绩其实对于大多数正场前列的学子来说,并不重要,只要之后三场考试的排名不是一落千长,主考官大都会按照原本的名次略有变动。
    只不过,这一次县试连续两场数理题搞的学子们都要崩溃了,再加上其中还有胡文锦这么一匹黑马,少不得要大动一次了。
    徐韶华倒是不如胡文锦激动,这会儿只埋头写着,这数理之题,可比一些经论诗赋要好答的多。
    这一次,徐韶华又双叒比上一场提前了一刻钟答完,于沉坐在上面看着,整个人都木了。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小子答完早也不顶用,他还得陪自己一起坐在这儿!
    可是,这一次徐韶华又不按常理出牌,落笔之后,没多久便直接站了起来:
    “大人,学生请交卷。”
    于沉:“……”
    这小子一定是来跟自己作对的!
    于沉接过徐韶华的考卷,已经不想说话了,只点了点头:
    “可。”
    随后,徐韶华收拾好东西,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胡文锦看着徐韶华的背影也是干劲十足,没想到徐同窗连这样的数理题都会,待县试结束,他定要与他好好讨教一番!
    而一旁的安望飞昨日正好与胡文锦仔细的讨论过鸡兔同笼的题目,二人还就着徐韶华的考卷进行分析,这次安望飞答的倒也不错。
    只是,之后的其他学子这会儿都是两脸懵逼,拼命的回想起昨日看过的头名考卷,想要试试自己能否得到一点儿灵感。
    然而,文数有鸿沟,让他们这些对数理一窍不懂的人来看,就是给他们一字一句的教着,那也得往复数次,哪有这种一个接一个,还都不一样的数理题?
    于沉看着学子们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数理题目放在后两场本就只是一个试水罢了。
    等到后期排名之时,只要考生前两场答的还不错,基本都能取得好的成绩。
    但,若是后两场除了数理之后的经论、诗赋题也都敷衍了事,便要被降排名。
    不过,今次的案首,如今已然决出。
    于沉回想起那少年这几日让自己无声却情绪起伏着,不由得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
    那日他于社学门口看到那少年之时,便知他不凡,却不曾想到,他不过用了短短数月,便在自己眼皮子下面证实了这一点。
    徐韶华并不知道县令大人在心里如何想自己,今日他并未在试馆久留,也是因为心中担心大哥。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大哥也不曾回来,比起张瑞,他更担心大哥为了帮自己,有个万一。
    而等徐韶华回到学子舍的时候,徐易平却是早早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等徐韶华敲门之时,徐易
    平表情难看的开了门。
    “大哥这是怎么了?()”
    徐韶华看到大哥回来,这会儿松了一口气,而徐易平低着头,小声道:
    “二弟,那个张瑞吧,我是给你带回来了,只不过……他有点儿不太好。?[()]?『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徐韶华不解,随后跟着徐易平走了进去,等看到张瑞的时候,徐韶华看着他脖颈的青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是被大哥救下的?”
    徐易平点了点头,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开口道。
    原是那雨起之时,徐韶华请徐易平将张瑞带来学子舍,却不想徐易平刚到张瑞家中,叩了几次门都不得应答。
    可是问了邻里之后,都说张瑞是被人抬回来的,大雨能又能去哪儿?
    随后,徐易平直接破门而入,院子里,张瑞的寡母正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眼睛死死的看着儿子的房子,手里端着一个空碗,地上是洒落的蛋羹,红红黄黄的模样让徐易平差点儿没吐出来。
    正好那屋子里传来异响,徐易平也是胆子大,竟然直接走了进入,随后便看到一个遮着半张脸的人正在用绳子死死的勒着张瑞。
    那人身量不高,看到身材高大的徐易平,心中便生了怯意,正好张瑞松了气力,那人立刻跳窗跑了。
    徐易平本以为张瑞已经丧命,正要上去为他合住双眼,却不想一只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衣摆:
    “诈尸了!”
    徐易平一个激动,直接随手抄起一个枕头,便把张瑞砸晕了过去。
    徐韶华:“……”
    “那张瑞的寡母如何?”
    徐易平轻轻摇了摇头:
    “我进去的时候已经不成了。昨日我让长松村的村长报了官,今日城门开了我便带张瑞进城求医。”
    徐易平并不知道张瑞曾经对自家二弟做过的事儿,否则看到那贼人只怕还问他一句吃没吃饭。
    这会儿,徐易平低着头,沮丧道:
    “二弟好容易交代我一件事,竟然被我给办砸了。我真的是无用啊!”
    徐易平气的拍大腿,徐韶华闻言却拍了拍徐易平的手臂:
    “大哥说什么呢?大哥那般勇猛,吓退了敌人,还及时带着张瑞前来求医,更是镇定从容。
    我道齐哥儿怎么那般胆大心细,镇定自若,原来是因为骨子里和大哥学的!”
    徐韶华要是想要哄人,那绝对给人哄的服服帖帖,这会儿徐易平听了徐韶华这话,一下子支楞起来,若是他头上长了耳朵,这会儿定是立得倍儿直!
    “嘿嘿,我就喜欢听二弟你说话!哎,不对啊,这会儿这么要,二弟你就交卷了吗?”
    “嗯,答完就交了。昨夜里没见大哥回来,我在考场也坐不住。”
    “哎呀!二弟你有啥不放心的?你大哥我这一石多的身板,来个瘦弱的我能给他压趴下!”
    徐韶华不由噗嗤一笑,徐易平挠了挠头,不知道二弟笑什么,只不过想起方才二弟担
    ()心自己便早早交卷的话,他心里又甜又担心。
    生怕是自己让二弟提前交卷,耽搁了成绩。
    徐韶华听了徐易平的顾虑,却摇了摇头:
    “这次后两场都有数理题,只怕这两场的考试排名只是参考,之后还是以正场排名为主的,大哥不必担心。”
    徐易平迷迷瞪瞪,只知道二弟让自己不必担心,而就在二人说着话的时候,床上躺着的人发出了一声轻之又轻的□□。
    徐易平立刻走过去,而等张瑞醒过来后,看到的便是昨日自己救命恩人的那张脸。
    “恩,恩人?”
    张瑞嗓子疼的厉害,可还是挣扎准备起身。
    徐韶华端了一杯水走了过去,张瑞直接栽了过去:
    “徐,徐,你,你……”
    张瑞字不成句,看着徐韶华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徐易平闻言看了一眼张瑞,呐呐道:
    “徐徐?叫的这么亲近,难怪二弟你让我大下雨的去找人呢。”
    徐易平这话一出,张瑞直接愣住,他以为是徐韶华想要来羞辱自己,却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救自己吗?
    徐韶华只将那杯水递给徐易平:
    “大哥,让他先喝杯水,话都说不利索。”
    徐易平点了点头,提着张瑞的咯吱窝让人靠在床上,然后把水递给他。
    张瑞喝了两口,便急急问道:
    “我,我,娘……”
    徐易平低着头,带着歉意道:
    “对不住了,小兄弟,我去晚了,你娘她……”
    张瑞手中的茶碗陡然松手,随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哭声,可他又实在发不出旁的声音,整个人憋的脸红脖子粗,徐韶华一把接住茶碗,放了回去。
    “啧,真吵。”
    徐韶华这话一出,张瑞直接噤声,徐易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总觉得哪里不对。
    “大哥,你先去看看药,我有事与他说。”
    徐韶华这话一出,徐易平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而后,徐韶华抬步过去,静静的看着张瑞:
    “别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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