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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如刀,割开夜幕的残影,洒在血染的山坡上。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铁锈般的腥气,焦黑的弹壳铺满战壕边缘,像是一场无声的祭奠。维洛列夫趴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的嘶鸣。他睁着眼,却看不清前方??不是因为伤,而是因为耻辱蒙住了他的眼睛。
他曾是边境线上最锋利的一把匕首,代号“雪狼”,执行过十七次跨境斩首任务,从未失手。可今天,他败给了一个女人率领的民兵队,又被一支不足百人的警卫连杀穿腹地。更讽刺的是,这支队伍的指挥官,竟然是个从深山里走出来的猎户出身的男人??庞北。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喃喃着,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风卷走。
可现实不容他否认。身后枪声越来越密,冲锋号如同惊雷滚过山谷,肖正国带领的那个营已经冲入敌阵,与庞北形成钳形合围。敌军溃散,四下奔逃,但早已无路可退。两侧高地已被林红霞和塔拉控制,轻重机枪封锁了所有可能突围的方向。贺娜莉则带着爆破组炸毁了峡谷口的唯一桥梁,滚滚浓烟升腾而起,像是为这场葬礼点燃的香火。
“缴枪不杀!”
“缴枪不杀!”
喊声此起彼伏,红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维洛列夫终于闭上了眼。他知道,这一仗,彻底输了。不只是战术上的失败,更是意志与信念的碾压。他们以为自己是猎人,来猎杀一群困兽;却不曾想,这群困兽早已化作群狼,反噬而来。
***
庞北站在一处高坡上,手中突击步枪垂下,枪管还冒着淡淡的青烟。他转头看向身旁的甄挽月,她正蹲在地上,轻轻合上一名巴尔虎战士的眼睛。那人脸上还残留着临死前的笑容,仿佛知道自己没有白死。
“三百二十八人。”甄挽月低声说,“活着的,还剩八十九。”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巨石砸进庞北心里。他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些巴尔虎的汉子,祖祖辈辈守在这片草原上,放牧、打猎、喝烈酒、唱长调。他们本不该死在这里,不该倒在异国的枪口下。可他们来了,义无反顾地来了,用血肉之躯拖住了整整一个特种团的脚步。
“他们不该死。”庞北终于开口,嗓音沙哑。
“但他们愿意。”甄挽月站起身,抹去眼角的泪痕,目光坚定如铁,“为了家,为了草场,为了孩子能在这片土地上长大。他们不怕死。”
庞北看着她,忽然觉得胸口发闷。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坚韧。她不是不懂生死,而是把生死看得太轻,轻到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出去,只为守住身后那一片青山绿水。
他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这一次,没有责备,没有怒吼,只有沉默的拥抱。
远处,战斗已近尾声。残余的敌人或投降,或被击毙,战场上只剩下清点尸体和救治伤员的声音。肖正国走过来,肩上的军装沾满尘土和血迹,但他脸上挂着笑。
“老庞,你小子命真硬。”他拍了拍庞北的肩膀,“要不是你们顶住这三个小时,我们根本赶不到。这仗,赢了。”
“赢了?”庞北冷笑一声,松开甄挽月,环视四周,“你看这些人,哪个是笑着的?赢的是国家,可死的是兄弟。”
肖正国沉默了。他知道庞北说得对。战争没有真正的赢家,只有幸存者背负着亡者的记忆继续前行。
就在这时,陆广义提着98K走了过来,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吊儿郎当的笑:“我说老庞,你下次能不能提前通知一声?我这千里奔袭,差点没赶上饭点。”
众人闻言一愣,随即哄笑出声。紧张压抑的气氛,终于被这一句玩笑撕开一道口子。
甄挽月也笑了,眼泪却还在流。她一边笑一边擦泪,像个孩子一样抽噎着:“你们……你们这群疯子……明明知道会死,还敢往前冲……”
“那是因为有人值得我们冲。”陆广义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她,“你说是不是,大当家?”
甄挽月怔住,随即用力点头。
***
太阳完全升起时,战场清理完毕。俘虏被集中看押,伤员被抬上装甲车送往后方野战医院。庞北亲自带队,在战场上逐一辨认遗体,登记姓名籍贯,承诺将他们的骨灰送回家乡安葬。
而在山顶临时搭建的指挥所内,一份紧急电报送到了庞北手中。
“上级命令:立即撤离战场,携带所有重要物资与俘虏返回境内。后续由正规部队接管防区。另,中央首长高度关注此次战斗,拟授予‘巴尔虎英雄集体’荣誉称号,并追授牺牲人员烈士称号。”
庞北看完电报,久久未语。
塔拉站在门口,轻声问:“我们……真的要走了吗?”
“必须走。”庞北收起电报,“这里不是我们的终点,只是起点。敌人不会善罢甘休,这次失败只会让他们更加疯狂。我们必须回去,重整力量,准备下一波。”
“可巴尔虎怎么办?”甄挽月走进来,眼中带着担忧,“这里是我们的根,是我们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如果我们撤了,他们会回来吗?那些死去的人……他们的家人怎么办?”
“我们会回来。”庞北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以我的命起誓,只要我还活着,巴尔虎的土地,一寸都不会丢。”
甄挽月看着他,终于点了点头。
***
当天下午,部队开始有序撤离。幸存的巴尔虎民兵抱着战友的遗物,默默跟在队伍最后。他们不再喧哗,也不再唱歌,只是一步步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归途。
傍晚时分,车队行至一处山坳。夕阳西下,余晖洒在草原上,金黄一片,宛如昔日宁静岁月的倒影。
庞北让车队停下。他独自走下车,从背包里取出一只陶埙??那是他在进山前,从一位老猎人手中换来的旧物,据说是巴尔虎先祖传下的信物。
他蹲在地上,将埙放在唇边,吹响了一曲古老的调子。
那声音低沉悠远,带着草原的风、河水的吟唱、马蹄的回响,还有无数逝去灵魂的低语。
起初只有他一人吹奏,渐渐地,甄挽月走了过来,坐在他身边,轻轻哼起了巴尔虎的古谣。接着是塔拉,是贺娜莉,是陆广义,是肖正国……所有还能站立的人,都围坐在山坡上,低声应和。
歌声传得很远,穿过山谷,越过河流,仿佛在告诉这片大地:我们回来了,我们也终将归来。
夜幕降临,星辰浮现。庞北收起埙,站起身,望着北方的天际线。
那里,乌云正在聚集。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战。
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
三天后,国内某军事基地。
一间密闭会议室中,灯光昏暗。墙上挂着大幅地图,红线标注着巴尔虎地区的地形与敌情动向。几名高级将领围坐一圈,神情凝重。
“根据审讯俘虏的情报,敌方高层已经震怒。维洛列夫所属部队为境外雇佣武装中的精锐‘寒鸦团’,其背后有多个国家势力支持。此次行动虽败,但他们不会放弃对我国边境渗透的战略意图。”
“更重要的是,他们发现了庞北的存在。”
一句话落下,全场寂静。
“庞北?”一名将军皱眉,“那个从深山调来的猎手?他不过是个地方民兵队长,怎么会引起这么大重视?”
“因为他杀了三十七名‘寒鸦团’核心成员,其中包括两名教官级人物。而且,他带领的警卫连展现出的战术素养、协同能力、单兵战斗力,完全超出了常规认知。对方情报部门称他为‘山魈’,认为他是近年来最具威胁的游击战专家。”
“再加上他在巴尔虎民众中的威望极高,若任其发展,极可能成为区域性抵抗核心。”
“所以,敌方已下达‘清除令’,目标锁定庞北,不惜一切代价。”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
良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将军缓缓开口:“那就让他更强。”
众人抬头。
老人目光如炬:“既然敌人怕他,那就说明我们找对人了。立即启动‘火种计划’??以庞北为核心,组建‘北境特别行动队’,编制直属军委,赋予最高行动权限。资源、装备、人员,全部优先保障。”
“同时,将巴尔虎划为战略防御试验区,允许庞北自主招募、训练、布防。我们要在那里,打造一道铁壁。”
“敌人想杀他?好啊。”老人冷笑,“那就让他们看看,一头困兽变成猛虎之后,有多可怕。”
***
与此同时,巴尔虎深处的一座小木屋里。
炉火烧得正旺,窗外飘着细雪。庞北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封家书??是母亲托人送来的,字迹歪斜却温暖。
“北儿,听说你打了胜仗,娘在梦里都笑醒了。村里人都说你是英雄,可娘只盼你平安回来吃顿饺子……别太拼,命只有一条。”
他读着读着,眼眶红了。
门吱呀一声推开,甄挽月端着一碗热汤进来,见他模样,轻声道:“想家了?”
庞北点点头,又摇头:“不想家,就想你能陪我一起回去看看。”
甄挽月脸一红,低头放下碗:“只要你活着,去哪儿我都跟着。”
屋外,风雪渐大。
屋内,灯火摇曳。
而在远方的黑暗中,一双双眼睛正盯着这片土地,等待着下一次出击的时机。
但庞北知道,无论多少敌人来袭,他都不会再退。
因为他不再是那个独自在深山打猎的孤狼。
他有了同伴,有了家园,有了必须守护的一切。
这一世,他不仅要活下去。
他还要,让所有欺辱过这片土地的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