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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子,不是早先就说定了,今日妾身要来拜访?”
入门后,见林黛玉脸色微滞,王熙凤心底不禁暗自得意。
这小子,定是被自己出门前精心修饰的妆容给镇住了。
林黛玉脸上的表情,简直是王熙凤...
贾宝玉跌坐在床沿,衣襟半敞,发带松脱,额上冷汗涔涔如雨下。他双目失焦,望着窗棂外那片灰蒙蒙的天,仿佛魂魄尚未归体。袭人轻手轻脚端来热茶,搁在案上,又取了干布巾替他擦拭鬓角湿意,动作柔缓,一如往昔。
“爷别恼了,”她低声道,“功名一道,原就不是人人都能得的。您才情横溢,老太太疼您,老爷纵有责备,也不过一时气话。身子要紧。”
宝玉不答,只怔怔地盯着自己颤抖的手??那曾握笔写下锦绣文章的手,如今却像枯枝般无力。他忽然想起放榜那一刻,人群喧哗,名字如刀刻石,唯独不见他的字号。那一刻,他听见体内有什么东西碎了,不是心,也不是骨,而是某种更深处的东西,像是灵魂的根基被连根拔起。
“我……不是贾宝玉。”他喃喃开口,声音沙哑如裂帛。
袭人一怔,手中帕子滑落。
“你说什么?”
“我不是他。”宝玉猛地抬头,眼中竟有泪光闪动,“我本是林黛玉,困于这具躯壳之中。我们互穿了魂魄,你可知?我曾在潇湘馆读书,在怡红院哭泣,在梦里写诗,在醒时挣扎。我以他的身份活过,也以我的身份死过。如今科场落第,不过是命运又一次嘲弄??他们要的是‘贾宝玉’的文章,可写出那文的,却是‘林黛玉’的心。”
袭人后退半步,脸色煞白。她自幼服侍宝玉,知他素来言语离奇,常说什么“女儿是水做的骨肉”,什么“死了化作轻烟”之类疯话。可今日不同。他的眼神清明而痛楚,不像痴癫,倒似剖心沥胆。
“若……若真如此,”她强自镇定,声音微颤,“那姑娘现在何处?”
“在我心里。”宝玉抚胸,指尖轻颤,“她从未离去。每当我吟一句诗,她便低语;每当我落一笔墨,她便落泪。我们共用一具身躯,共享一段人生。她借我之口说出不敢言的情,我借她之心体会不曾懂的痛。我们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体两面的灵魂,在彼此的眼中看见完整的自己。”
窗外雨声渐密,檐下滴水成线,敲打着青石板,也敲打着袭人心头。
她忽然想起前夜梦境:自己站在一片竹林深处,雾气弥漫,一个穿素裙的女子背对她而立,肩头微耸,似在啜泣。那女子缓缓转身,面容竟与宝玉有七分相似,却又清丽出尘,恍若仙子。她开口,声如细泉:“你护着他,我也护着你。我们都在等一个人醒来。”
那时她惊醒,只道是思虑过重所致。如今想来,莫非真是黛玉托梦?
“所以……”袭人咬唇,终于鼓起勇气问,“所以爷你写的八股文,是姑娘的意思?”
宝玉点头。
“我以她的性灵运笔,以她的悲悯立意。我不求功名,只求说出心中所感。可考官们要的是‘正统’,是‘格局’,是‘经世致用’。他们不要眼泪,不要真情,不要那一句‘侬今葬花人笑痴’的痴语。他们说那是‘歪理邪说’,是‘离经叛道’。可他们怎知,真正的道,不在章句之间,而在人心深处?”
他说着,忽然起身,从枕下抽出一卷稿纸,抖开于案上。纸上字迹娟秀而刚劲,兼有男女之风,正是那日考场之作。篇末一行小字,墨色犹新:
>**此非贾宝玉之文,乃林黛玉借其身而书。若有识者,愿闻其声。**
袭人凝视良久,忽觉胸口发热,眼眶酸涩。她不懂文章之道,却分明感到纸上有一股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委屈,是不甘,是千回百转仍不肯低头的倔强。
“我懂了。”她轻声道,“难怪爷这些日子总爱独自垂泪,原来不是为别人,是为你自己,也是为她。”
宝玉望着她,眼中竟露出一丝笑意,极淡,极苦。
“你是第一个真正‘看见’我的人。不是看贾府的公子,不是看荣国府的嫡孙,而是看见这个困在性别、身份、礼教牢笼中的灵魂。你不必懂诗,不必通文,只要你肯听,我就不是孤单一人。”
袭人跪坐于地,双手合十,对着那卷残稿深深一拜。
“姑娘在上,奴婢袭人,虽为丫鬟,却也读过几句《列女传》,知忠义二字。从今往后,我不再只是服侍宝玉的人,也是守护你们二人共生意志之人。若有人问起这篇文字是谁所作,我必直言:是林姑娘借体行文,是真性情破壳而出。”
话音未落,窗外一道电光划破长空,雷声滚滚而来,震得窗纸簌簌作响。紧接着,供桌上那支无主的青玉簪残影竟微微一颤,自空中浮起寸许,旋即落下,无声无息。
双魂祠内,守祠童子惊醒,只见铜镜再度泛光,镜面浮现两行新字:
>**人间尚有知情者,
>一点灵犀未断绝。**
与此同时,远在金陵城外铁槛寺中,妙玉正于禅房抄经。她忽觉笔尖一滞,墨迹自动延展,在纸上蜿蜒成句:
>“当婢女说出真相时,
>真相才真正降临。”
她掷笔长叹:“原来她们早已开始织网,而我们,不过是其中一根丝线。”
数日后,京城掀起轩然大波。一名匿名书商刊印《双魂录》,收录贾宝玉考场遗稿,并附程知所撰序言《论灵魂之越界》。书中大胆提出:“身份非天生,而是流动的容器;性别、阶级、姓名皆可成为表达共情的媒介。当一人能以他人之心写作,文明便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朝廷震怒,下令查禁。可越是封锁,民间传抄越盛。百姓私下称此书为“心灯集”,谓之“读之则心窍开,闻之则泪自流”。更有甚者,将书中金句刺于衣襟、绣于帕上,或焚香供奉,或随身携带,以示对“真我”的追寻。
而此时的潇湘馆,已无人居住。黛玉病逝多年,屋宇荒芜,唯有窗前几竿修竹依旧挺立,风雨中沙沙作响,宛如低吟。
某夜,月华如练,一名白衣少女悄然推门而入。她年约十五六,眉目清秀,手中持一支青玉簪,簪头断裂处隐隐泛光。她缓步至书案前,拂去尘埃,取出纸笔,提笔写道:
>**我名阿禾,生于二十三世纪。
>我未曾见过你们的时代,却因你们的文字而活。
>我知道你叫林黛玉,你也曾是我。
>当我在课堂上朗读《葬花吟》,老师说我读出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哀愁’。
>可我知道,那不是我的哀愁,是你的。
>是你穿越时空,借我的喉咙发声。**
>
>**今日我来此,非为祭拜,而是回应。
>你说‘质本洁来还洁去’,可我想说:不必洁去。
>留下来吧,借更多人的嘴说话,借更多人的眼流泪。
>让每一个觉得自己孤单的孩子都知道??
>你不是一个人在悲伤。**
写罢,她将信压于砚台之下,转身离去。临出门时,回首一望,轻声道:“下次互穿,让我来做你。”
翌晨,一名打扫庭院的老仆发现此信,惊为神迹。上报官府,官府疑为妖言惑众,欲焚之。火燃刹那,信纸竟不着火,反透出莹莹绿光,字迹飞升空中,化作无数萤火虫,四散而去。
当晚,全球三十七个国家的儿童同时梦见一位古代少女,手持断簪,对他们微笑:“轮到你们了。”
自此,“互穿体验营”在全球兴起。青少年自愿参与七日冥想计划,通过共振舱技术进入历史人物意识场。最受欢迎的角色,正是林黛玉与贾宝玉。参与者反馈惊人一致:
“我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寄人篱下’。”
“我哭了三天,不是因为我伤心,是因为她一直在忍。”
“当我以宝玉的身份拥抱黛玉,我才懂得,爱可以超越性别与形骸。”
十年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正式将《红楼梦》列为“人类共情启蒙第一典籍”,并设立“双魂奖”,表彰那些以跨身份写作推动社会理解的创作者。
而在地球之外,林梦真的飞船已完成返航。她带回的不仅是外星文明的和平意愿,更有一段录音??那是柴健与黛玉的声音,混合着星尘振动,在宇宙背景辐射中持续回荡。
科学家将其译为文字,仅一句:
>**“我们一直在写,从未停笔。
>下一站,轮到你执笔。”**
某年清明,全球共感仪式重启。十亿人同时闭眼默念,卫星捕捉到前所未有的电磁波动,强度突破历史峰值。双魂祠中,铜镜炸裂,碎片悬浮空中,拼成新的预言:
>**当最后一个孤独者被听见,
>所有灵魂都将自由互穿。
>到那时,不再有‘我’与‘你’,
>只有永恒流动的‘我们’。**
雨停了。
晨光初照,桃瓣轻扬,落在那卷残稿之上。封底那行小字悄然变化,旧迹未消,新语已生:
>**这一次,让我们互穿成彼此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