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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结婚,没经验。
不懂得兑水和浅口,潘子敬酒敬醉了。
午席后他就躺进了屋。
潘子父母,也就是李追远的伯父伯母,不仅张罗着亲戚们打牌,自己也下场了。
新娘子端着盆去屋里帮潘子...
谭文说完那句话,整个人像是耗尽了力气,靠在新娘肩上,咧着嘴笑,眼里却泛着光。小远哥没应声,只是将手中汽水轻轻碰了碰他的酒杯,仰头喝下。气泡在喉咙里炸开,凉意直冲脑门,可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潘子低头拆开红包,里面是一张崭新的百元钞票,还有一枚红绳串着的小铜钱,上面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他捏着铜钱看了许久,忽然抬头问:“远哥,我是不是也快成年了?”
小远哥转头看他,月光从棚顶缝隙洒下来,落在男孩脸上,映得那双眼睛格外亮。他伸手揉了揉潘子的发,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俩能听见:“快了。等你过了十六,我就带你去苏洛。”
“苏洛……是老家吗?”
“算是吧。”小远哥望向远处黑黢黢的山影,“那里埋着我们家的老根,也关着一些……不该见光的东西。”
潘子没再问,只是把铜钱收进衣兜,攥紧了。
婚宴散后,夜已深。宾客陆续离去,鼓号队的孩子们背着乐器打闹着跑远,杂技团收摊时翻了个跟头助兴,惹来一阵哄笑。符甲彬累得瘫在椅子上,灌了半瓶冰啤酒,眯眼望着天上的星。
小远哥带着潘子回屋前,路过道场。门虚掩着,灯还亮着。他推门进去,看见润生正盘坐在祭坛前,闭目调息,额角沁着细汗。铜镜中光影流转,隐约有个人影在演练拳法,动作刚猛凌厉,却不带杀气,反倒透着股悲怆意味。
“还没睡?”小远哥低声问。
润生睁眼,笑了笑:“在和‘他’对练。这镜子真是个好东西,能把死人拉回来教活人。”
小远哥点头,走到祭坛边,看着镜中人影。那是位身穿灰袍的老者,眉目清癯,掌风如刀。他认得??冯家上代点灯者,冯守拙,十年前坐化于五指山巅,临终前留下一句“龙王不渡自溺之人”。
“他在教你什么?”小远哥问。
“一种破阵手印。”润生擦了擦汗,“说是我体质特殊,若能参透此印,将来面对‘阴契锁魂阵’时或可挣脱一线生机。”
小远哥沉默片刻,忽而道:“你知道冯雄林是怎么拿到那三具尸体的吗?”
润生摇头。
“他是趁夜潜入祖坟,用自家血脉为引,骗过守墓傀儡。可最后还是被发现了。他太姑奶的棺椁上有‘血誓钉’,一旦被动,便会唤醒族中三位长老。那一战……他断了两根肋骨,左臂几乎废掉,全靠一口精血喷在符纸上才逃出来。”
润生听得怔住:“可他图什么?就为了换你一本手札?”
“那本子不是普通功法。”小远哥轻声道,“是秦柳两家历代龙王共同修订的《镇邪枢要》,里面记载了如何以阳寿为薪、魂魄为火,点燃‘封魔灯’的方法。冯雄林想点灯,但他不够格??至少现在不够。”
润生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他想借你之手,完成二次点灯?”
“不。”小远哥摇头,“他是想让我替他扛下因果。只要我能帮他突破瓶颈,将来他点灯时反噬之力便会减轻七成。这是个交易,也是试探。”
润生苦笑:“难怪他对你跪得那么诚恳。”
“人心都是秤。”小远哥望着铜镜,“只不过有些人称的是利,有些人称的是命。”
两人静默良久,直至东方微白。
翌日清晨,柳玉梅终于现身。她从桃林走出时,脚步虚浮,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是熬过一场大劫后顿悟了什么。阿璃迎上去扶她,却被她轻轻推开。
“我去见小远。”她说。
李追远正在厨房吃早饭,一碗稀粥,两个馒头,旁边放着罐健力宝。他抬头看见柳玉梅进来,放下筷子:“一个月?”
“够了。”柳玉梅坐下,声音沙哑,“我已经把‘九曲归元阵’的雏形布好了,只差最后三处节点未定。那片桃林……每一棵树都成了我的眼睛,每一片花瓣都能传讯。清安没阻我,反而……给了我一点提示。”
“哦?”小远哥挑眉。
“他说,‘真正的阵法不在地上,而在人心’。”柳玉梅苦笑,“我当时不懂,直到昨夜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荒原上,四周全是倒悬的桃树,根须朝天,花落如雨。我才明白??我不是在布阵,是在炼心。”
小远哥静静听着,忽然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木盒,推到她面前。
柳玉梅打开,里面是一枚青玉雕成的蝉形挂件,通体剔透,腹下刻着一行小字:“蜕形于浊,栖神于清。”
“这是……?”
“秦家长物。”小远哥淡淡道,“先祖所留,专用于镇压心魔、稳固道基。你拿去吧,接下来的日子,会更难熬。”
柳玉梅双手微微发抖,合上盒盖,深深一拜:“谢家主赐宝。”
“别叫家主。”小远哥重新拿起筷子,“叫我小远就行。”
柳玉梅抬起头,眼中竟有泪光闪动:“可你明明才十七岁,却担着整个门庭的命脉,背负着那么多亡魂的执念……你就不累吗?”
小远哥咬了一口馒头,咀嚼得很慢,仿佛在品味某种难以言说的滋味。
“累。”他终于开口,“但我不能停。一旦停下,那些被我封住的东西就会爬出来,啃食这片土地上的普通人。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有人因为我活着,而死去。”
屋外阳光正好,照在门槛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当天午后,陈曦鸢来电。声音疲惫,却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大远哥,我拿到了!《镇邪枢要》第一卷我已经参悟三天,体内真气运行路线彻底改易,原本堵塞的‘阴维脉’已经贯通!我现在……感觉自己能徒手撕开一头牛!”
小远哥靠在窗边,望着远处山峦:“别得意太早。那本书越往后越凶险,第三卷开始就要以心头血为墨批注心得,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你要是死了,记得别怨我。”
“哈哈,我知道分寸!”陈曦鸢顿了顿,又低声道,“对了……我爷爷托我带句话给你:‘琼崖风浪急,小心翻船。’”
小远哥眯起眼:“告诉他,我带的不是船,是棺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干笑:“行,我记住了。”
挂断电话后,小远哥转身走进道场。潘子正在给新制的晓宇做最后修饰,炭笔勾勒出铠甲纹路,神情专注得像个老匠人。
“准备好了吗?”小远哥问。
潘子抬头,点头:“随时可以召唤。”
小远哥走到祭坛中央,双手结印,低喝一声:“启!”
菩萨金身骤然绽放金光,佛音诵念之声响彻四野。铜镜中人影纷至沓来,一个个曾与他们交手过的点灯者虚影浮现空中,实力被压制至与众人相当层次。
“今日起,每日三轮实战演练。”小远哥环视众人,“赢不了的,晚上不准吃饭。”
润生咧嘴一笑:“那你今晚估计得饿肚子。”
话音未落,一道剑光已自镜中斩出!
战斗瞬间爆发。润生横锏格挡,却被震退数步;符甲彬疾步上前,双掌拍地,召出两条怨灵缠绕对手双腿;孙道长吹笛引风,试图扰乱对方节奏;而潘子则退至角落,默默观察战局,手指轻抚血瓷瓶,随时准备召唤增损七将。
小远哥并未参与,而是站在高处俯瞰全局。他的目光尤其停留在润生身上??这个少年每次出手都带着一股狠劲,仿佛要把所有压力倾泻在拳脚之间。他知道,润生心中仍有执念未解:那个死在他怀里的妹妹,是否真的无法挽回?
一轮战罢,众人皆喘息不止。润生嘴角流血,却是笑着抹去:“再来!”
小远哥点头,正要下令第二轮,忽觉心头一悸。
不好!
他猛地转身,看向供桌??那幅由冯雄林带来的画,此刻竟在自行震动!画布微微隆起,似有什么东西正试图从内部钻出!
“所有人退后!”小远哥暴喝,“封阵!”
柳玉梅反应最快,指尖划破,鲜血洒向空中,瞬间织成一张血网笼罩道场。潘子立刻抱起血瓷瓶,准备召唤;润生持锏护在小远哥身前;符甲彬则迅速点燃三支香,插入阵眼。
就在这一刻,画纸“嗤啦”一声裂开!
一只苍白的手从中伸出,指甲乌黑,指尖滴着黑血。紧接着,一个扭曲的人脸缓缓挤出画框,双眼空洞,嘴角咧至耳根,发出刺耳的笑声:“找到了……终于找到你了……秦家最后的血脉……”
小远哥瞳孔骤缩??这不是陈家的手笔,这是“它”!
那个被封印在苏洛地底百年、号称“食魂老妖”的邪祟,竟借由一幅画,跨越千里寻踪而来!
“你认错人了。”小远哥冷冷道,“我不是秦家人,我是李追远。”
“哈哈哈……姓氏不过是皮囊!”那怪物嘶吼,“你的魂,你的命格,你的气息……全都写着‘秦’字!你是他们的少主,是你该死!”
话音落下,整幅画猛然炸开,化作无数黑色触须席卷而来!
“结阵!”小远哥怒吼,“潘子,召增损七将!润生,守住中宫!柳玉梅,引雷符准备!”
电光火石间,七道身影自血瓷瓶中冲出,正是重制后的增损七将。他们身披新甲,气势远胜从前。增将军腰系虎纹带,手持双斧率先迎敌;损将军虽仍暴躁,却已学会配合队友;其余五将各司其职,组成战阵绞杀邪物。
轰隆一声,柳玉梅甩出三道紫符,天际滚过闷雷,一道闪电劈落,正中画妖本体!
怪物惨叫,身形溃散,却又在下一瞬重组,狞笑道:“这点本事也敢称龙王门庭?等着吧……陈家不过是棋子,真正要你们命的,还在后面!”
说罢,残影化烟,消散无踪。
道场重归寂静。
众人瘫坐在地,大口喘息。潘子抱着血瓷瓶,脸色发白:“它……怎么会找到这里?”
小远哥盯着地上残留的一滴黑血,眼神冰冷:“因为它早就盯上了冯雄林带来的尸体。那些尸体虽经封印,但仍带有微弱的气息泄露。而这画……根本就是个陷阱。”
“谁设的?”
“不知道。”小远哥缓缓起身,“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有人不想让我去琼崖,更不想让我回苏洛。”
他望向窗外,云层密布,天色渐暗。
“通知所有人,加强戒备。今晚起,轮流值守。另外……派人去查冯雄林送来的那三具棺材,尤其是那幅画的来历。”
润生擦去嘴角血迹:“要不要告诉冯雄林?”
“暂时不必。”小远哥摇头,“他现在正处于突破关键期,若知此事,必生心魔。等他稳定后再议。”
夜幕降临,村庄陷入沉寂。
然而,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村口凉亭下,阿璃独自坐着,手中握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铃。铃舌早已断裂,可她依旧轻轻摇晃。
“你还记得吗……”她低声呢喃,“一百年前,你也这样站在我家门口,说要带我去看海。”
风起,铃无声。
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琼崖岛上,一座古老宅院内,陈平道立于祠堂之中,手中捧着一封密信,眉头紧锁。
“画妖失败了?”他喃喃,“看来,这小子比想象中难对付啊……”
身旁老仆低声禀报:“老爷,苏洛那边传来消息,秦家祖坟……最近有人动过土。”
陈平道眼神一凝:“什么时候?”
“就在半个月前,风雨夜。”
“呵……”他冷笑一声,“果然,他已经开始行动了。传令下去,准备好‘迎宾礼’。既然他喜欢热闹,那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鬼市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