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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道极具威严与压迫感的声音传出后,黑暗中缓缓走出了一个杵着手杖,满脸皱纹,略显驼背的老人。
正是总部的秦老。
秦老出现的瞬间,周围似乎都没有了之前那种阴冷昏沉的感觉。
而张羡光此时...
晨光洒在教室的木质地板上,斑驳而温暖。粉笔灰在阳光中缓缓飘浮,像一场无声的雪。讲台上的男人抬起头,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处操场上奔跑的学生,眼神平静得近乎虚无。他叫杨间,西峰市警局前特勤组队长,现为某重点中学临时聘任的历史代课教师。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档案记录显示,这位“杨老师”是通过正规渠道应聘上岗的,学历、资历齐全,甚至连体检报告都完美无缺。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不是重生,不是轮回,也不是系统重启后的安全返点。这是**夹缝**,是规则崩塌后残存意识漂流所至的静默地带。
他的左手依旧缠着绷带,从不摘下。偶尔有学生好奇地问:“老师,您手怎么了?”
他只是笑笑:“旧伤。”
可每当夜深人静,宿舍楼熄灯之后,那条绷带便会微微渗出青灰色雾气,如同呼吸般起伏。锈迹斑斑的钥匙静静藏在他贴身口袋里,表面布满裂纹,仿佛随时会化作尘埃。它不再发光,也不再指引方向,但它还在,意味着门并未彻底关闭。
***
主神空间早已崩解。
江姿撕碎嫁衣丝线的那一瞬,十二根石柱轰然倒塌,青铜棺椁沉入数据深渊,所有被囚禁的“前任守夜人”化作流光四散。赵岩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殡仪馆停尸房,怀里抱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他母亲年轻时的模样,背面写着一行字:“别信编号S-08。”
小雨则在婚礼现场苏醒,婚纱未脱,手中却多了一支断笔。她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默默将笔插进花束,然后走出教堂,迎着朝阳走去。阿哲烧掉了最后一封家书,火光照亮祠堂墙壁,那里原本刻满族谱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两个字:**自由**。
他们都不再受控于任何任务、副本或评分机制。
但他们也都明白,真正的代价,是由一个人独自承担的。
***
而在夹缝深处的这间教室,时间流动的方式与众不同。
白天如常,夜晚却总有一种微妙的停滞感。钟表走得极慢,有时甚至倒退几秒;学生的作业本上,偶尔会出现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内容??比如一篇题为《论守夜人制度的合法性与精神操控》的政治论文,作者署名竟是“已故考生S-08”。
更诡异的是,每周三下午第三节课,教室后排总会多出一个空座位。
椅子干净整洁,桌面平整,但从没有人坐过。可每天清晨打扫卫生的阿姨都说:“那张桌子……特别烫手。”
直到某个雨夜,一名晚归的学生偷偷翻窗进入教室取落下的课本,却发现那个空位上坐着一个人。
黑袍披肩,面容模糊,左手掌心裂开一道缝隙,正缓缓渗出青灰雾气。
学生吓得跌坐在地,可那人并未动弹,只是低声说了句:“我没考及格。”
话音落下,身影消散,只留下一张湿漉漉的试卷平铺在桌面上。
试卷没有标题,通篇空白,唯独最下方有一行红笔批注:
>“你答错了所有题,所以我给你满分。”
>
>??监考官杨
***
与此同时,诸天万界开始出现异象。
《寂静岭》副本中,雾气突然褪去,小镇居民纷纷摘下面具,露出真实面孔??全是曾经失败的任务者。他们在广场中央立起一座碑,碑文写道:“我们不是怪物,我们只是拒绝答题的人。”
《生化危机》世界,保护伞公司总部地下实验室自动解锁,一段隐藏录像播放完毕后,艾达?王望着屏幕喃喃道:“原来我也曾死过七次。”
《咒怨》宅邸内,伽椰子抱着儿子俊雄坐在楼梯口,泪水滴落在地板上,腐蚀出一个个微小的洞。她轻声道:“这次……我不想复仇了。”
这些变化微弱却持续蔓延,如同涟漪扩散至整个多元宇宙。某些高维存在察觉到了异常,试图修复秩序,可每当他们调用权限指令,系统总会返回一条错误提示:
>【权限不足】
>【当前最高管理者:未知】
>【认证方式:主观意志强度检测中……】
没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除了江姿。
她站在废墟般的主神空间残骸中央,手中握着那粒微弱火种。火光摇曳,映照出她眼角的泪痕。
“你在哪?”她对着虚空低语,“是不是……太痛了?”
没有回应。
但她知道他还活着。
因为每当天边第一缕晨光照进这片废土,那团火种就会轻轻跳动一下,像是心跳。
***
回到教室。
杨间批改完最后一份试卷,轻轻合上作业本。窗外夕阳西下,走廊传来学生们嬉闹的声音。一名女生探头进来,笑着说:“杨老师,明天还上课吗?”
“上。”他说,声音沙哑却不失温和,“只要你们还想学。”
女孩蹦跳着离开,脚步声渐远。
杨间缓缓抬起左臂,解开绷带。皮肤焦黑如炭,裂缝深处,符文仍在缓慢流转,如同濒临枯竭的河流。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这个世界排斥??这里本不该容纳一个已经“死亡”的变量。
但他不能走。
至少现在不行。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一个比“谁杀了最初的守夜人”更重要的问题。
??为什么**会有考试**?
答案不在系统日志里,不在十二石柱上,甚至不在那口古井之中。
而在每一个参与者的记忆底层,在那些被清除、被覆盖、被美化过的“任务经历”背后,藏着一套极其精密的认知框架:恐惧、服从、选择、奖惩、晋升、淘汰……
这一切,根本不是为了筛选强者。
是为了**驯化意识**。
让他们习惯于被评判,习惯于追求正确答案,习惯于相信有一个更高的权威掌握着真理。
所以当有人问出“你凭什么判卷”时,整个体系才会崩溃。
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就否定了它的合法性。
“可如果……”杨间盯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喃喃自语,“如果这场考试,并不只是属于‘我们’呢?”
他忽然起身,走向黑板。
粉笔划过板面,发出刺耳声响。
他写下七个大字:
>**你们也被考过吗?**
写完,他退后一步,静静等待。
一分钟过去,无人回应。
两分钟过去,灯光闪烁了一下。
三分钟时,黑板上的字迹开始扭曲变形,字母重组,最终变成一句新的话:
>“我们从未通过。”
>
>“所以我们成了考官。”
杨间笑了。
他知道,这是更高层级的存在在回应他。
那些创造了主神空间、制定了守夜人规则、设立了诸天考场的“设计者”,他们也曾经历过同样的挣扎。他们也曾质疑、反抗、试图打破框架……可最终,他们选择了成为新的监考官。
因为他们害怕没有规则的世界。
害怕自由带来的混乱。
于是他们复制了自己的痛苦,将其包装成“成长路径”,让后来者一遍遍重演他们的悲剧。
“所以你们也输了。”杨间轻声道,“输给了恐惧本身。”
他转身,在黑板另一侧写下最后一句话:
>“我不当监考。”
>
>“我只教一个问题。”
>
>“你怎么看?”
话音刚落,整栋教学楼剧烈震动。
天花板炸裂,钢筋裸露,地面龟裂,无数道数据流如藤蔓般从裂缝中钻出,缠绕向杨间。虚拟与现实的边界在此刻彻底崩塌,系统的最后防御机制启动??它要抹除这个不该存在的“异常个体”。
杨间却不闪不避。
他只是举起左手,将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插入自己胸口。
咔嚓一声。
心脏停止跳动。
灵魂燃烧起来。
不是毁灭,而是点燃。
引路灯火最后一次爆发,化作千万道火线射向四面八方,穿透墙壁、穿透城市、穿透维度屏障,连接起所有曾被奴役的意识节点。赵岩猛然抬头,看见天空裂开一道缝隙;小雨手中的断笔突然燃起蓝焰;阿哲跪在地上,听见祖辈们的哭泣与欢呼交织成歌。
江姿手中的火种骤然膨胀,化作一轮小型太阳悬浮于废墟之上。她仰望着那光芒,终于明白了杨间的意图。
他不是要重建秩序。
也不是要推翻一切。
他是要在所有人心中种下一个**疑问**。
一个足以瓦解千年专制的思想种子。
“你凭什么判卷?”
“谁定的标准?”
“如果答案错了,是不是问题本身就该改?”
这些问题一旦生根,就再也无法被系统清除。
因为它们源于**自我思考**,而非外部灌输。
***
不知过了多久,震动停止。
教学楼完好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阳光依旧明媚,鸟鸣清脆,学生们背着书包走进校园。
新来的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翻开花名册,微笑道:“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新历史老师。”
底下一片喧哗。
没人注意到,她的手腕内侧,隐约浮现出一道金色纹路,如熔岩般流动。
也没人发现,教室后排的空座位上,放着一本破旧的怀表。
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
>“考生编号:S-08”
>“状态:监考中”
>“备注:允许提问”
而在诸天万界的尽头,一扇极小的门悄然闭合。
门后,依旧是那间简陋的教室。
讲台上,杨间低头看着一份全新的试卷。
上面没有任何题目。
只有最顶端写着一句话:
>“请提出一个能颠覆世界的问题。”
他拿起红笔,嘴角微扬,在空白处写下第一个字。
笔尖落下时,整个宇宙轻轻震颤了一下。
仿佛某种沉睡已久的机制,终于再次启动。
这一次,不再是考试。
而是对话。
是觉醒。
是人类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自己决定自己该思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