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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闲聊，快到杨府门口，萧不成在那里，看到刘隽一个人怒气冲冲地骑上马，然后打马离去，看样子情况有些不对。
“郭指挥，在下有急事要处理，告辞了！”萧不成赶紧对着郭晟说了一句，就拔腿离去。
背后郭晟的声音传来，“别忘记，刚才说好了，有空就去汴京找我！”
萧不成抽空应了一声，就转身上马，朝着那刘隽离开的方向跑去了。
“这小子到底要去哪里！”
萧不成怕那刘隽有失，赶紧顺着残留的马蹄印子，朝着前方冲去了。
到了街道，策马跑出去没有多久，萧不成就看到刘隽一个人，驻马停在一个路口，他赶紧上去驻马停在刘隽身旁。
看到眼前一幕，萧不成才明白刘隽为什么要停留下来。
眼前是一个车队，更应该说是灵车队，领头的打着白幡，带着车队缓缓地行走在街道上，形成一条长龙，道路两旁有不少行人驻足围观，灵车队中有不少随车家属，他们表情肃穆，面有悲切，让人望着深感怜悯。
萧不成明白，这些车上都是从铁罐山上收揽下来战死者的尸身，白天阳气盛，无法入城，趁着傍晚时分，日夜交替的时候，才将组成车队进入城中，送入到死者家中，进行入殓，然后择日下葬。
只是萧不成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铁罐山大战的惨烈程度，看起来要比萧不成想象的有些大。
自从被黄纲追击之后，萧不成便没有插手后面事情了，多是那杨县尉，赵巡检，刘知寨，这些横江真正的实权者处理的。
此刻，萧不成这才发觉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天际挂满了晚霞，时刻走到了申时了，街道上也没有了热闹，路上行人稀少，看着这一幕，让人更加感到凄凉。
“萧兄，这便是‘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吧！”刘隽看着面前走过的灵车队，逐渐散入到街巷中，缓缓说道。
“每逢大战之后，都会如此的！”萧不成说道。
两人就这样看着整个灵车队，直到目送全部离去，他们才动身。
那时夕阳西下了，夜空开始挂起了繁星。
刘隽低着头，神态低落地策马朝前走，萧不成跟在他旁边，不时说着一些有趣的事情，但似乎没有效果。
这个时候，刘隽突然看到路上多了许多香烛，插在道路两旁，每隔三步五步，就会有一处。
在夜间显得格外明显，让刘隽感到有些奇怪，他对着萧不成问道：“萧兄，这些是做什么的吗？”
“你们家乡没有这种习俗吗？”萧不成惊奇地问道，看着刘隽沉默不语，萧不成解释道，“这些都是我们这里的习俗，如果家中有人在外故去，停灵的日子里面，沿路会插香和点蜡烛，就是为了接引亲人鬼魂的，香炉引路，烛火照明。并且还会在家中门口挂上一对白灯笼，一切都是免得亲人鬼魂找不到自己的家，成为孤魂野鬼。”
等说完之后，萧不成这才发现，一路走来已经有很多人家挂上白灯笼了，耳边似乎能听到那些人家里面，隐约传来的哭泣声。
铁罐山一战，对横江来说是一场惨胜，死者已矣，痛苦终究是活人承担着。
萧不成依稀还记得，车队中有不少孩童的模样，他们披麻戴孝，表情呆滞，似乎还无法明白已经发生的事情。
如果横江白天的喧闹是庆贺胜利，那晚上萧条则是为了胜利付出的代价。
两人策马行走在街上了，却是一路无话。
经过了刚才的事情，纵然如同萧不成这般开朗的人，此刻也没有调笑的心思，心情满是沉重。
“萧兄，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吗？”刘隽对着萧不成说道。
“但说无妨！”萧不成说道。
刘隽缓下速度，扬天长叹一声，他说道：“我不想要那些所谓的赏赐，却也不得不收。萧兄，这些赏赐我就交给你吧！你帮我做个善事，安置了吧，算是我为横江做件好事吧！”
萧不成笑了笑，说道：“看起来，你我都想到一块去了。那些东西，我也不想要。虽然我也爱财，但也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若是相信我，就交给我来安排吧！”
“那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刘隽苦笑几声，脸上满是感慨地说道，“自从我离家游历天下以来，见识过各地山川风貌，领略过各种乡土人情。到了这横江，算是长见识，居然没有想到景朝文武官员居然腐化到这种程度！”
萧不成一听，着实吓了一跳，他赶紧在四周张望，发觉周围没有行人，立刻对着刘隽小声说道：“刘兄慎言，你这样妄议国事，小心惹人非议，弄不好就是一场横祸。”
但此刻，刘隽情绪却激动起来，他对着萧不成说道：“萧兄，我知道你也是一个不愿意同流合污的人。你如果愿意，就随我一起另寻一个天地，不用在理会这种腌臜之事。这天下之大，何处寻不到自在之地，你我纵情山水，寄情万物，岂不是一件快活事情！”
萧不成一听这话，心中微动，但还是忍耐下来了。
他说道：“刘兄，我和你不一样。虽然你有所隐瞒，但我知道你出身高贵，从未体验过民间疾苦，才这般狂傲不羁。像我这样的人，文不成，武不就，能在此地做个富家翁，过一辈子就不错了。“
察觉到刘隽脸上的失落，萧不成抬头看着漫天星空，感慨地说道：“天下之大，何处不自在。何为不自在，心中有了牢笼，便是寻不得自在了。刘兄，我敬佩你的豪放，却终究无法成为你，我已经被困住了，若能看到你寻得自在，也是好的。”
刘隽笑了笑，说道：“算了，不说这些了。萧兄，我听你说过，临江楼是一个喝酒放纵的好去处！你带我去，我们来个不醉不归！这次可要你来做东！”
“哈哈！”萧不成大笑起来，说道，“刘兄居然这般小气！好，我来做东，今日我们好好放纵一下，只需享乐，不用再理会那些腌臜之事！”
两人一前一后，在彼此大笑声一路策马狂奔，引得周围街巷中犬吠叫骂声不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