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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1章不能一起同场共赏
雨一直下个没停。
一辆车沿着河边的马路往前开去。
两束车灯洞穿了雨夜之黑。
这辆车一直开到一个桥洞下面,才停下来。
陆严河下了车。
这个时候,在另一边停着的一辆车上,也下来了一个人。
马致远。
两个人隔着马路互相看着。
除了车嗡嗡的引擎声,就只剩下雨声丶风声。
空旷的桥洞仿佛成了一个可以稍微遮蔽风雨的码头。
随后,马致远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的脸在陆严河的视线中清晰起来。
这些年,很多人其实都跟陆严河提起过马致远的一些近况。
很多人都说,马致远还是跟以前一样,就算出了事,事业血扑,也仍然还是以前那个脾气,桀骜不驯,目中无人。
嚣张。
然而,陆严河今天看到马致远从马路对面走过来那一瞬间,当他看清楚他的脸,看清楚他脸上的神情,陆严河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他变了。
他当然还是桀骜的,但他的桀骜变得更加深沉丶冷冽了。
这出乎陆严河的意料。
马致远走到他的面前。
「你正在剧组?」
陆严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刚才在电话里说,你有关于当年星娱为什麽打压我的关键证据?」
马致远点头。
陆严河的眉头都没有松开,接着问:「你想要什麽?」
「这麽单枪直入?」马致远嘴角翘起一抹讽刺的笑,「我还以为你装了这麽多年的好好先生,这麽……清高,不会像我这种人一样,这麽——市侩?」
「市侩?」陆严河不仅四肢不动声色,事实上,在马致远面前,他连五官都是不动声色的,力求一种悲天悯人的高高在上之感——在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会让陆严河这麽刻意表演。
马致远:「我知道你不会承认。」
「没关系,我承认,所以呢?」陆严河的声音听上去波澜不惊,「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他永远只能看到别人,看到别人理想主义,所以觉得傻,看到别人在乎利益,所以觉得市侩,有一天,他看到一个行为举止都丑陋的人,却反而觉得他真实,你知道为什麽吗?」
马致远沉默地看着他。
陆严河:「因为他不知道他看到了他自己,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个人的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他连自己为什麽理解一个丑陋的人都不知道为什麽,因为他只看得到别人。」
马致远:「讽刺我呢?」
陆严河:「你可以这麽理解。」
马致远笑了。
陆严河:「我觉得,咱们之间就不用再继续说废话了吧?你到底想要什麽?你总不会是无偿给我这些东西,既然你给我打电话,说明你要的东西,也只有我能给你。」
「让我主演一部你编剧的作品,商业片,文艺片,小成本电影,都可以。」马致远语出惊人。
陆严河匪夷所思地看着马致远。
如果说在当下的娱乐圈,问有谁不会愿意参演陆严河的作品,陆严河觉得,屈指可数。
但是,在这个名单里,除了陈品河,肯定还有一个马致远。
他相信,马致远对他的厌恶,就像他对他的一样多。
尤其是马致远刚刚在国庆档爆了一部电影,虽然其后舆论上的攻击让他再一次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说实话,这点万劫不复,对马致远来说,是「虱子多了不怕痒」。
能怎麽样呢?
马致远这种从价值观上就不对的人,是永远不会为了这些伤害过别人的事情而自责内耗的。
马致远又怎麽会在这个时候,为了他的事业前途,来找陆严河要一部戏演?
陆严河:「你这是?」
马致远:「我需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和你重新成为了朋友,可以合作了。」
陆严河听到这句话,直接嗤笑出了声。
「你在开什麽玩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陆严河。」马致远盯着陆严河,「前段时间那些人全部跳出来讨伐我,难道背后没有你的指使?」
「你现在这样,还需要我指使别人做什麽吗?」陆严河摇摇头,「你高估了你自己。」
马致远额角青筋凸起。
风雨大作。
陆严河看着马致远此时此刻的脸色,心中觉得格外出气。
只可惜,李治百和颜良不能一起同场共赏。
「嗯,还有,我拒绝。」
马致远一愣。
陆严河慢条斯理地抬起手,转了转自己的手腕,就好像,保持一个姿势久了,关节有点酸了。
「如果在我的朋友们对你群起而攻之之前,给你演演戏,演了也就演了。」陆严河微微一笑,因为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想起了他的朋友们,「不过,现在,那些东西,你给不给我的,我不是那麽在意,虽然我不知道你手里掌握着什麽,可无论是什麽,都影响不到我现在的生活,而我现在的生活,没有什麽人比这些朋友对我来说更重要。陪你演戏,无异于往他们身上戳刀,所以,就算我市侩,我也不做这买卖。」
马致远沉默。
陆严河:「你的事情,你自己去折腾,当年你伤害了那麽多人,包括我在内,我也根本不想帮你洗白,我没有落井下石,不过是因为我现在……该怎麽说呢?太好了,我的生活丶事业都太好了,你可能永远也理解不了,连脏自己的手去报复一个人的心情都不想有的那种好,是什麽状态。哪怕是在你最红的时候。」
马致远眼神里已经弥漫出凶狠之色。
杀人诛心。
陆严河侧了下头。
前边的车门打开。
邹东下了车。
「好了,我说完了。」
「我走了。」
陆严河往前走了两步,正要上车的时候,马致远忽然喊:「陆严河,你以为你会一辈子顺风顺水吗?我就不信你身上没有什麽问题!」
陆严河听到马致远这句话,停了一下脚步,笑着摇了摇头,头也没回,上了车。
-
「你傻啊!你先答应下来,从他手里拿到东西再反水不就行了!」李治百听到陆严河直接拒绝了马致远以后,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陆严河:「……我干不出这种事。」
李治百眼中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更浓了。
「算了吧,无论怎麽样,都是与虎谋皮,一旦沾上了,就洗不乾净了。」陆严河说,「何必跟他合作,用不着。」
李治百点头。
「你这麽说,我倒是能接受一点了。」
陆严河:「而且,星娱过去做过什麽,周平安过去做过什麽,我都知道,证据,我也都有,我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以他的性格,如果他手里掌握的东西够硬,他会比我更猖狂,会想要打压我的气焰,但是他没有。其实我也没觉得他手里能掌握什麽东西,只要他不知道星娱当年为什麽要打压我就行。」
李治百知道,陆严河说的是陈品河的事情。
「嗯,如果让他知道了那件事,他估计要唯恐天下不乱了。」
「有时候我也在想,这件事竟然都成了我的弱点了。」陆严河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努力读书,努力工作,兢兢业业,然后,做一个好人,一个善良的人,尽管如此,还是有可以被人钳制的弱点,哪怕这件事——我从心底里不觉得我有任何问题,本身也没有任何问题,可它仍然会是一个污点,一旦被人知道,就会成为我人生最大的污点,无论我获得什麽样的成就,站在什麽样的位置,提起我,一定会带上一个陈品河私生子的定语。我也觉得可笑,这是我的问题吗?不是。甚至,大部分提起这件事的人,也不会觉得这是我的问题,也不会因此而嘲笑我。可是,标签就在我的身上。」
这是无解题。
这也是陆严河身边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没有一个人跟他说——大不了就坦诚地告诉所有人真相的原因。
人生中可以靠努力去改变的东西,即使再难,也不会让人感到绝望。
然而,人生中有很多再怎麽努力也无能为力的时刻——往往这样的时刻,才让人感到绝望。
对陆严河来说,这不至于让他绝望。
但它就像是一块玻璃上的陈年老渍。
它怎麽也擦不掉了,只能让它留在那块玻璃上。
李治百搂住陆严河的肩膀,拍了拍,说:「即使有一天,这件事真的曝光了,也没事。流言非议是每一个传奇的标配,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我们都在很多戏里演过各个角色的爱恨情仇了,还怕什麽现实中的狗血。演呗,戏里可以演,戏外也可以。只要你看上去根本不把它当回事,观众就会被你感染,不把它当回事,你是影帝,怕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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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百的安慰,听上去有点莫名其妙。
不过,陆严河听懂了。
-
「马致远手里到底掌握着什麽,需要弄清楚。」陈梓妍在电话里说,「否则,这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也不知道什麽时候就炸了。」
「有办法吗?」
「找个熟悉的丶信得过的人扮成狗仔去接触一下吧,看能不能套出来。」陈梓妍说,「我也会去见见周平安,看看他知道什麽。」
陆严河:「嗯。」
「严河,我想,我们可能得做好这件事最后会曝光的准备。」陈梓妍说,「尤其是当我们后面决定要对张悦真出手的时候,除非她死了,否则,当她进入一个不安全的状态,她就没有了保守这个秘密的需要。陈品河跟她现在应该是真的出了问题,两个人现在都已经分开住了,张悦真也在跟陈品河做财产分割——虽然这件事做得很隐秘。」
陆严河深吸一口气。
「没事,梓妍姐,虽然我确实有点不愿意面对曝光的结果,但我已经做好了曝光的准备。」陆严河说,「大不了,我就借这个机会,好好地休息几年,让那些沸议去翻腾吧。」
「可以,你能这麽想,我就放心了。」陈梓妍说,「你这一次应对马致远的做法是对的,像他那样的人,任何交易都是未来的坑,咱们不能因小失大。」
「嗯,别说公开地向大家释放出我跟他和解的信号了,非公开的也不行,这不是打脸吗?他就是想要用这个信号去缓解他目前糟糕的职业处境。」
「确实,如果你跟他合作的信号一释放出去,他因为被群起而攻之的处境就变了。」陈梓妍说,「毕竟,这会被别人视为你对他的支持态度,他挺会打算盘的,。」
「他一直是这样的人。」
-
当周平安从陈梓妍这里知道,马致远竟然背着他丶以当年星娱对陆严河打压他的证据试图跟陆严河做交易,一股火蹭地一下冒了上来。
他怎麽敢?!
然后,就是一股熟悉的无力感。
这麽多年了,马致远永远都是这个德行,什麽都敢做,什麽都不顾忌,行事逻辑就是一头野兽,全靠本能,没有脑子。
周平安忽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一件事。
他当初不应该因为马致远的一点威胁,投鼠忌器。
应该及时止损才对。
「他自以为掌握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实际上,你们都知道是怎麽回事。」周平安心中如翻江倒海,表面上仍然努力控制着平静,「他并不知道,陆严河其实早就知道了,严河是什麽态度?」
陈梓妍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周平安。
周平安知道陈梓妍在考虑什麽。
他说:「之前国庆档的时候,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对马致远的真实态度。」
那麽多人讨伐马致远,舆论声势吓死人。
而周平安没有任何举动——
这一点,同在演艺圈,陈梓妍应该很容易看出来才对。
有公关和没有公关,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形势——虽然说有公关也未必能够扭转舆论。
陈梓妍:「对自己的小孩在高铁上尖叫打闹的父母,不会被认为没有责任,他们的沉默也会被视为默许。你和我们重新建立合作,来之不易,当初因为马致远,你失去了李治百,我建议你好好掂量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