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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大堂之下那个佩戴枷锁，手被束缚的老人，一脸冷笑，竟然丝毫不惧问心境和显心鉴的存在。
秦川眉头不由微微一挑。
这到底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了，还是说，他准备豁出去了，要将天给捅破，不在乎？
...
夜风穿廊，冷雨扑面。
秦川踏出居所时，天边最后一缕残霞已沉入云海。整座县城在细雨中显得格外寂静，街灯昏黄如鬼火，映得青石板路泛着幽光。他将黑袍兜帽拉至眉骨，遮住半张脸，手中紧握那枚青铜钥匙，指尖能感受到其上刻痕传来的阴寒之气??仿佛这钥匙并非凡物，而是从死人骨灰里掘出的遗物。
游奕观后山小径蜿蜒向下，通往县庙地脉深处的禁地。按照古籍记载，地下三层原为“雷渊祭坛”，百年前逆雷门在此以千名修士精魄引动九霄雷劫，试图炼成“万劫不灭体”，结果遭天谴反噬，整座祭坛被封印，连同三百七十二具尸骸一同镇压于玄铁闸门之后。
而今，那扇门……竟有人悄悄解开了封印的一角。
秦川一路潜行，避过三处巡夜甲卫、两道符阵警戒线，终于抵达一处荒废的药炉洞口。此处本是农灵寺旧址，如今杂草丛生，藤蔓缠绕着断裂的石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香与雷腥味交织的气息。
他蹲下身，用剑尖拨开枯叶，露出一块刻有“壬”字的青砖。轻轻一按，地面无声滑开，一道螺旋阶梯直通地底。
寒意扑面而来。
每走一步，耳畔便多出一丝低语，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呢喃，又似雷霆在极远处滚动。墙壁上镶嵌的萤石泛着惨绿光芒，照出壁上斑驳血迹和扭曲的人形抓痕。越往下，那种压迫感越重，仿佛整座山岳都压在肩头。
终于，他来到第三层。
眼前是一片开阔空间，穹顶高耸如殿宇，中央矗立一座五角星状祭坛，由五根黑曜石柱支撑，柱身上密布雷纹篆文，隐隐与天象呼应。祭坛表面裂开一道缝隙，紫电如蛇般游走其间，时不时爆发出刺目强光。
而在祭坛边缘，赫然站着一人。
素白衣裙，玉箫横握，正是柳含烟。
她背对着入口，长发披散，肩头微颤，似乎正在低声诵念什么。随着她的声音起伏，地面那些干涸的血迹竟缓缓渗出鲜红液体，顺着沟槽流向祭坛中心。
“你在做什么？”秦川冷声开口，右手悄然按上剑柄。
柳含烟缓缓转身，脸上无悲无喜，唯有一双眸子泛起诡异的紫芒。
“你果然来了。”她轻声道，“我还在想，要不要再放些饵，引你入局。”
“孙融宜是你下的手？”
“不是我。”她摇头，“但我知道是谁。就像我知道，赵伐魔临死前喊的‘你背后那人’，其实指的是……你自己。”
秦川瞳孔一缩。
“别露出这种表情。”柳含烟笑了，笑声清越却令人毛骨悚然，“你以为你在查案？不，你只是别人写好的剧本里一个角色。从你接过那枚扳指那一刻起，命运就已经开始转动。”
“谁写的剧本？”
“百年之前就写好了。”她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与秦川手中几乎一模一样的青铜钥匙，“逆雷门从未灭亡，它只是沉睡。而你，秦川，你是唯一能唤醒它的人??因为你体内流淌的，是独孤绝早年遗落在外的血脉。”
轰！
这一句话如同惊雷炸响脑海。
“你说什么？！”
“你不信？”柳含烟冷笑，“那你可知道，为何你能轻易提炼出‘狂雷锻体术’？为何天蕴炉对你格外温顺？为何你在面对雷法时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因为那是你的本源之力，是你祖先留下的烙印！”
秦川呼吸急促，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幼年时每逢雷雨必发高热、梦境中常现黑袍人传授雷诀、甚至第一次催动天蕴炉时，炉心竟自动浮现一道古老符印……
难道……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独孤绝年轻时曾与一名凡女相恋，诞下一子，后因修行绝情道不得不亲手斩断因果，将孩子送入凡尘。”柳含烟缓步逼近，“那个孩子，便是你的祖父。而你，是血脉返祖者，天生契合逆雷真意。”
“所以你们利用我？”秦川咬牙，“让我查案，让我提炼功法，实则是为了唤醒这座祭坛？”
“准确地说，是为了完成仪式。”她指向祭坛中央，“紫霄雷核不在扳指里，它一直在这里，等待真正的主人归来。只要有人以逆雷血脉开启祭坛核心，便可吸收雷核精华，成就‘九转雷神体’，从此脱胎换骨，凌驾金丹之上！”
秦川心头剧震。
难怪昨夜那神秘雷修会说“你不该碰扳指”??他们根本不怕他查案，反而希望他一步步接近真相！因为他们需要一个血脉纯净的容器，来激活这禁忌之力！
而自己……正一步步踏入陷阱。
“我不可能帮你。”秦川冷冷道。
“你帮不帮我，已经不重要了。”柳含烟忽然抬手，玉箫横唇，吹奏出一段奇异旋律。
刹那间，四壁震动，五根石柱上的雷纹逐一亮起，空中凝聚出五个模糊身影??皆身穿逆雷门服饰，手持残破法器，眼中跳动着紫色魂火。
“这是……残魂祭祀？！”秦川大惊。
“五十年前，五位逆雷长老自焚元婴，以魂魄镇守此地，只为等一人归来。”柳含烟微笑，“现在，时机到了。”
话音未落，五道魂影齐齐抬头，目光锁定秦川。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自祭坛升起，竟强行牵引他的身体向前！
秦川怒吼一声，剑气爆发，七彩仙铜剑出鞘，斩向地面锁链般的符纹。然而剑锋触及瞬间，却被一股紫雷反弹，震得虎口崩裂！
“没用的。”柳含烟淡淡道，“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你准备的。抵抗只会加速融合。”
秦川咬破舌尖，借疼痛保持清醒，猛然运转刚得的“狂雷锻体术”，体内那一丝雷煞轰然涌动，在经脉中逆行冲撞，硬生生抵住外力拉扯。
“你以为……只有你们懂雷？”他嘶声道，“我也在炼！而且，我不是任何人的工具！”
说着，他猛地捏碎袖中一张保命符???【雷遁?瞬影】！
轰隆！
一道电光撕裂空气，秦川身形骤然消失原地，出现在祭坛另一侧。
但他刚落地，胸口便传来剧痛??方才强行催动雷煞已伤及内腑，鲜血顺着嘴角溢出。
“垂死挣扎。”柳含烟轻叹，“何必如此固执？只要你接受传承，不仅能活下来，还能拥有超越检仙司的力量。到时候，你想查谁就查谁，想翻谁的案就翻谁的案。独孤绝？不过是个伪君子罢了，他斩情绝欲，却不敢承认自己有过软弱。而你，可以打破他的规则。”
“你说错了。”秦川抹去血迹，缓缓站直身躯，“我不是要打破规则……我是要守护它。”
他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玉简??那是陆明镜私下交给他的“天律令符”，可在危急时刻激发一次地官级禁制。
但这还不够。
他还有一张底牌。
心念一动，天蕴炉虚影浮现识海，他毫不犹豫，将剩余所有法蕴全部投入其中！
【当前法蕴：7123】
【提取目标：“五雷锁魂阵”残篇x1（价值1300）】
【是否立即提取？】
“是！”
轰！！
磅礴灵气自识海炸开，秦川双目赤红，口中默念残篇秘咒，双手结印，引动天地雷气！
“五雷锁魂阵?启！”
五道无形雷霆自虚空劈落，精准命中五位逆雷长老残魂。那些魂体剧烈颤抖，发出凄厉尖啸，竟被硬生生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不可能！”柳含烟失声，“你怎会掌握完整的锁魂咒？！”
“因为我看过赵伐魔的《雷篆集注》。”秦川冷冷道，“你以为那是普通典籍？那是逆雷门叛徒留下的反制之书！每一笔注解，都是对主阵者的诅咒！”
柳含烟脸色骤变，急忙吹箫欲唤更强力量，然而祭坛共鸣已被打断，紫电游走变得紊乱不堪。
就在这时，秦川暴起发难！
剑光如龙，直取柳含烟咽喉！
她仓促举箫格挡，却被七彩仙铜剑削断玉箫前端，剑气余波划过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你疯了吗？杀了我，你也逃不出去！”她怒吼。
“我不用逃。”秦川盯着她，“我只是拖延时间。”
“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头顶猛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隆??！
整个地下空间剧烈摇晃，碎石纷坠，一道金光自上方破空而下，化作层层符网，瞬间笼罩祭坛！
“天律院监察使，到！”
一声洪钟大吕般的喝令响彻地底。
紧接着，三道身影踏光而降。为首者身披赤金道袍，胸前绣着一只展翅玄鹰，腰悬律剑，面容威严如狱。
“奉天律院谕令，查封逆雷余孽据点，拘捕涉案人员！”那人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柳含烟身上，“农灵寺柳含烟，涉嫌勾结邪宗、私启禁地、图谋不轨，即刻收押！”
柳含烟面色惨白，还想反抗，却被一道金锁缠身，封住灵台，动弹不得。
秦川松了口气，双腿一软，几乎跪倒。
“年轻人，做得不错。”监察使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你是秦川？陆明镜的学生？”
“属下……游奕观执事秦川，参见大人。”他勉强拱手。
“不必多礼。”监察使点头，“你不仅保全了关键证据，还阻止了一场潜在的雷灾。若让紫霄雷核引爆，半个州郡都将化为焦土。”
“可幕后之人……真的只有柳含烟吗？”秦川低声问。
监察使沉默片刻，才道：“有些事，现在你还不能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独孤绝确实有问题，但他背后还有人。一个比县隍更可怕的存在，藏在更高处，窥视一切。”
秦川心头沉重。
原来风暴，才刚刚开始。
三日后，三司评议大会如期举行。
县庙大殿之上，群仙列席，气氛肃杀。
监察使当众宣读调查结果，揭露赵伐魔案背后的逆雷阴谋，并出示柳含烟供词，直指其受“某位高层指示”，意图借雷核制造混乱，趁机夺权。
独孤绝当场辩驳，言辞激烈，称此乃污蔑构陷，要求彻查栽赃者。
然而就在争执最激烈之际，陆明镜起身，呈上一份密封卷宗。
“这是来自天律院绝密档案的抄录件。”他声音平静，“记录了一件事：三十年前，庐山福地失守之夜，有一名灵虚宗弟子私自带走‘逆雷心经’残卷。此人登记姓名为??独孤绝。”
满殿哗然。
独孤绝脸色铁青：“伪造！这是彻头彻尾的伪造！”
“是不是伪造，等天律院正式审查便知。”陆明镜淡然道，“但在那之前，请副县隍暂离职权，接受羁押。”
最终，在多方压力下，独孤绝被暂时停职，由监察使亲自看管。
会议结束，秦川站在殿外台阶上，望着远处翻涌的乌云。
何星辰走来，递上一杯热茶：“接下来怎么办？”
“等。”秦川抿了一口，“等风再起。”
他知道，这场博弈远未结束。独孤绝或许只是棋子，真正操控全局的“影子”，依旧隐匿在庙堂深处。
但他也明白，自己已不再是任人摆布的小卒。
他有了力量，有了盟友，更重要的是??有了信念。
夜幕再度降临，秦川回到居所，取出那枚青铜钥匙，凝视良久。
然后，他将其投入天蕴炉中。
【物品：青铜钥匙（逆雷祭坛专用）】
【状态：可提炼】
【可提取内容：】
-逆雷门信物x1【价值600法蕴】
-雷渊通行令x1【允许进入雷属性禁地三次，价值800法蕴】
-残缺记忆碎片x1【记载一段关于“雷神祭”的仪式流程，蕴含深层雷道感悟，价值约1500法蕴】
火焰升腾，钥匙熔化。
秦川闭目盘坐，任由那股浩瀚雷意涌入识海。
他看见百年前的血祭之夜，看见五位长老跪拜苍穹，看见一道贯穿天地的紫雷落下，击中一名少年……
而那少年的脸，竟与他自己，一模一样。
睁开眼时，东方既白。
秦川缓缓起身，望向朝阳初升的方向。
“既然你们说我注定要成为雷神……”
他低声说道，
“那就让我看看，这天，到底能不能压得住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