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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陆霓还在企业上班,朝九晚六,前景模糊,在想办法找出路。
公司跟学校合作办个老年大学班,有个机会去当老师,陆霓的上级跟她关系不错,就推荐她去了。
陆霓在老年大学教花艺,每周两节课,每节课1.5个小时,没结课压力。班上的老年学生素质很高,多是从企业或单位退下来的,手里攥着退休金,有钱又有闲。
郑明华是其中一员,陆霓对这个身形寡瘦,不苟言笑的老太太印象并不深刻,只在课堂上回答过她几个问题。郑明华也不像别的老人那样,扒着她问隐私,工资多少钱,有没有男朋友,老家哪里的。
课程从夏天上到冬天。
周六那天下雪,下课后陆霓着急走,收拾了教具就往地铁站赶。
郑明华坐在私家车里,开过一个路口,看见陆霓站在红绿灯下面。她拍了拍身旁开车的陈延,让他看。
“看什么?”
“那女孩儿是我们的花艺老师。”
“哦。”陈延兴致缺缺,只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陆霓穿着的黑色大衣,挽着头发,在昏暗的天色和漫天大雪下,身形和路灯柱一样模糊。
家里有适龄未婚儿子的父母,容易对外面年轻女孩带有一层研判的眼光,标准为:是否适合做自己的儿媳。
“她说话做事都很有逻辑,不爱慕虚荣,面相也干干净净的。”郑明华其实更满意陆霓的眼睛,没有太多复杂的东西,却有种坚毅感。
陈延受不了他妈,“能别满大街逮人往咱家里塞吗?也许她已经有男朋友,或者结婚了呢?”
“什么叫满大街?”郑明华笑的时候,下半张脸的肌肉都没动,不声不响地笃定,“我考察她很久了,单身,而且社会关系简单。”
陈延“呵”了一声,没继续搭腔。
郑明华看人是很准的,无论当时的陈延如何排斥相亲,待春节过去再开课,陈延和陆霓已经认识了,并且送过她回家几次。一年多以后两人就结婚了。
对陈家来说,陆霓是无可指摘的儿媳。对陈延来说,她是完美的妻子,且不需要加“近乎”这样的前缀。
“妈妈,这个石斑鱼你想怎么做?”陆霓卷起衣袖,准备下手。
“血淋淋的,你不怕啊?”
“教教我吧,下次我来做给你和爸爸吃。”
陆霓的话说到位了,郑明华不会真让她沾手,只会笑得慰藉满足,“你比陈延懂事多了,那家伙不爱回来,回来了也是摊在沙发上装死,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
陆霓说:“他工作忙嘛,人累的时候就不爱说话,也难免心情不好。”
“你就会替他开脱,别太惯着男人。”郑明华上下扫过陆霓的身体,“霓霓,你工作也不要太拼,咱们不是那种缺钱的家庭。我和你爸爸的钱、房子,今后都是你们的。”
“我知道的。”类似的话陈延也说过。
“健康是最重要的,你一直这么瘦,月经是不是也不规律啊?”
“……”
“你和陈延都不小了,商量过什么时候要孩子吗?”
“妈妈,”陆霓的声音轻柔,有点难为情,“上个月我去体检了,身体各项指标都很好。还去口腔科治疗了龋齿,但怀孕这种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这些都是真话。
陆霓的处事原则很简单,假话全不说,真话不说全。既然陈延也不想要孩子,她又何必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郑明华瞬间明白她的意思,语气都怜爱起来,“难为你了。”
陆霓定了蛋糕,吹完蜡烛之后,郑明华就不再给陈延好脸了,说他三十几岁的人,也不知道要荡到什么时候?繁衍生息,稳固家庭才是正道。
陈延并不知道陆霓在厨房里跟母亲说了什么,对于批评,他照单全收。这人很多时候是扮演温柔体贴的丈夫角色,但偶尔在长辈面前,也不介意背个锅,把陆霓摘干净。
他四两拨千斤地说:“真来个孩子,对你来说未必是享受天伦之乐,也可能是鸡飞狗跳。”
“别扯没用的,我乐意受着。你给我个准话。”郑明华不吃这套。
陆霓听这咄咄逼人的谈话内容也觉得头大,她安静吃饭,绝不插嘴没殃及自己的话题。
过了会儿,陈延郑重语气说:“再过两年,我的时间多一些。”
“你要说到做到。”
吃完饭两人并未立即离去,陆霓洗了点水果,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陈延的工作忙不忙,陆霓店生意如何之类。
期间陈延的手机响了好几次,均被他摁掉。
陈延爸爸说困了,要去午休,郑明华也随之上楼。等电话再来,陈延拿起手机到别墅前院接起。
门没有搂严,陆霓坐在沙发上,电视机声音很小,陈延的声音不轻不重地传进来,“我说了,不是要紧的事不要给我打电话,周末我要陪家人,不希望被打扰。”
那边说了什么陆霓自然听不见,但可以看见陈延的表情。很有意思,他冷若冰霜,又极度不耐烦。
回去是陈延开车,他的表情不太自在,右手搭在方向盘上,左手撑脸,被加了塞也不在乎,神思已经游离。陆霓膝盖并拢,蜷缩着身体,没眼看地把头靠向了另一侧。
车里安静异常。
“我有事要去公司一趟。”陈延忽然开口。
“你的意思是,让我在这下车?”陆霓问。
陈延说:“不。车你开回家,我打车走。”
他找了个临时停车点,陆霓坐到驾驶座时,还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陈延站在马路边,拿出手机叫车。
陆霓降下车窗,“老公,你今晚还回家吗?”她的声音很凉,也很轻,像一抔冰水缓缓滑过去。
陈延心里莫名烦躁,也只是温声反问:“不回家,我去哪里?”
陆霓笑笑:“问一下,不然我不知道还要不要等你。”
陈延随即招停了后面开来的一辆出租车,陆霓从后视镜里注视他,上车时又在打电话。他很急,那样子,陆霓都感同身受地替他着急了。
她坐着深呼吸,无计,手抬到一半才发觉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冰凉。继而,她在中控台翻找,企图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陈延是个有洁癖的人,把车内收拾得干净,连一张用过的餐巾纸团都没有。他开车没有听歌的习惯,也没有歌单。
陆霓坐在车里,单曲循环听一首歌,直至心跳正常。
*
陆霓开着陈延的车到店里。
有客人,几个时尚打扮的女孩子在闲逛拍照,问小龙各是什么单价,小龙沉默地指了指价签牌,女孩子很快发现他和正常人略微不同,脸上出现不同程度的震惊,便不再询问,自顾挑了起来。
陆霓站在门口没进去,看着那几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