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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卫生厅与省公安厅要联合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江东省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一个医疗纠纷，怎么会惊动公安厅？
省政府大楼里，钱德华第一次感觉到了事情正在脱离他的掌控。
他把杨文军叫到办公室，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怎么回事？那个小护士，你没处理干净？”
杨文军的腿肚子都在打哆嗦，汗水浸湿了衬衫后背。“省长，我……我没想到她敢说出来。我已经给她家里打了电话，警告过她了……”
“废物！”钱德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叶凡要搞二次尸检，你那边手脚都做干净了没有？”
“做……做干净了。”杨文军连忙点头，“当时注射的是高浓度的氯化钾，诱发心律失常和肾衰竭，尸检很难查出具体原因。而且，尸体火化前，我又找人‘处理’了一下，就算华佗在世，也验不出什么了！”
听到这里，钱德华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算你还有点脑子。这样一来，叶凡的二次尸检就成了个笑话。他查不出东西，反而会背上一个滥用职权、骚扰死者的罪名。”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恢复了镇定。“不要慌，天塌不下来。他要开新闻发布会，我们就让他开。他把戏台搭得越大，到时候就摔得越惨。你现在回去，就说卫生厅的调查是无稽之谈，是对你们医院的污蔑，把水搅浑。”
“是，是。”杨文军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办公室。
钱德华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和杀机。
这颗棋子，用完之后，也该处理掉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新闻发布会现场座无虚席。
叶凡和一位身穿警服，肩扛一级警监警衔的中年男人并排坐在主席台上。
那是省公安厅的常务副厅长，赵建国。
赵建国的出现，让现场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
叶凡没有一句废话，直接让工作人员播放了一段录音。
录音里，正是昨天杨文军和那个小护士张静家人的通话。
“你女儿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不要因为一句话，毁了自己一辈子。我们杨院长说了，只要她肯改口，就说自己记错了，医院可以马上给她解决编制问题，再给她二十万的‘精神损失费’……”
录音一放完，全场哗然。
威胁、利诱！这是赤裸裸的犯罪！
还没等记者们反应过来，叶凡按下了遥控器，大屏幕上出现了第二份证据——一张银行转账记录。
“这是我们从死者儿子陈兵的账户上查到的。在他父亲死后第二天，一个境外账户，分三次给他转入了一笔总计三百万的巨款。而这个境外账户的实际控制人，我们查到，与钱德华副省长的公子，钱峰先生，有着密切的商业往来。”
“轰！”
现场彻底炸了锅。
如果说第一份证据只是指向杨文军，那这第二份证据，就等于直接把刀架在了钱德华的脖子上！
叶凡没有停，他继续说道：“我们都知道，陈岩先生的死被定性为术后并发症。但我们调查组，在一位有良知的医护人员帮助下，发现了一些疑点。所以，我们申请了二次尸检。”
听到“二次尸检”，台下一些得到过风声的记者，脸上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他们都知道，尸体早就处理过了，叶凡这是在自取其辱。
“我知道，很多人觉得，二次尸检可能已经查不到什么了。”叶凡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思，他微微一笑，“但是，现代刑侦技术的发展，可能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
他看向身边的赵建国。
赵建国点点头，接过话筒，声音沉稳有力：“接到叶厅长的请求后，我们连夜组织了国内最顶尖的法医专家，对陈岩先生的遗体进行了检验。我们确实没有在他体内发现常规的毒物残留。”
台下响起一阵骚动。
钱德华的党羽们，嘴角已经开始上扬。
“但是，”赵建国话锋一转，“我们的专家，在他的肾脏组织切片中，发现了一种非常罕见的物质——钆喷酸葡胺。”
“这是一种核磁共振的造影剂。正常情况下，它会通过肾脏代谢排出。但如果在一个肾功能本就不全的病人身上，超大剂量注射，就会迅速引发不可逆的肾纤维化，导致急性肾衰竭。这种死亡方式，与普通的术后并发症，在表面上几乎一模一样！”
“最关键的是，”赵建国加重了语气，“这种物质，在火化后，其残留物依然可以被特殊的质谱分析技术检测出来！”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神乎其技的刑侦手段给震住了。
“根据医院的记录，陈岩先生在整个住院期间，从未做过需要注射这种造影剂的检查。”赵建国的目光如电，扫过全场，“那么，请问，他体内的这种致命物质，是从哪里来的？”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叶凡站起身，面向所有的镜头，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我宣布，‘陈岩死亡事件’不是医疗事故，而是一起有预谋、有组织的故意杀人案！犯罪嫌疑人，就是省第二人民医院院长，杨文军！”
“而他背后的指使者是谁，我相信，公安机关会给我们一个公正的答案！”
就在发布会进行的同时，省纪委和省公安厅的联合行动小组，已经包围了省第二人民医院和杨文军的家。
而另一路人马，则直接驶入了省政府大院，停在了钱德华办公室的楼下。
当纪委的工作人员推开门时，钱德华正呆呆地看着电视里的直播。
他面如死灰，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算到了一切，却没算到叶凡根本不按牌理出牌。
他以为叶凡会跟他在舆论的泥潭里打滚，没想到叶凡直接掀了棋盘，请来了警察和法医。
他以为自己用的是一把阴险的软刀子，没想到叶凡回敬他的，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现代科技之刃。
在阳光下，一切阴谋都无所遁形。
这场发布会，成了对钱德华及其背后利益集团的一场公开审判。
当天下午，江东省委紧急召开会议，宣布免去钱德华一切职务，并由省纪委对其进行立案调查。
消息传出，江东震动。
傍晚，叶凡走出卫生厅大楼，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辆红色的甲壳虫停在路边，苏沐秋靠在车门上，长发在晚风中轻轻飘动。
“恭喜你，叶厅长，又打赢了一场硬仗。”她的脸上带着笑，眼眸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是‘我们’。”叶凡纠正道，“没有你的情报，我就是个瞎子。”
苏沐秋笑了，眉眼弯弯：“那作为首席情报官，我是不是该有点奖励？比如，叶厅长亲自下厨做的一顿庆功宴？”
“没问题。”叶凡也笑了，一天的疲惫和压抑一扫而空，“不过，我做的菜可能有点咸。”
“为什么？”
“因为，我怕今晚的江东省，会有很多人流泪。盐放少了，怕压不住那股味道。”
苏沐秋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叶凡话里的深意。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在夕阳的余晖下，他的轮廓显得那么清晰，也那么孤独。
她没有再开玩笑，只是轻声说：“上车吧，我送你。”
车子启动，汇入城市的车流。
叶凡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知道扳倒一个钱德华，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那张隐藏在更深处的大网，才刚刚露出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