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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所里,那叫一个暗流汹涌。
有野心的皇子们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和沈叶关系好的,则是替沈叶这个太子捏了一把冷汗?
这活儿不好干哪!
乾熙帝对于儿子们...
夜深了,江南的春意却未眠。
陆昭坐在院中石凳上,膝上摊着一本泛黄的手稿,是早年从昆仑遗址带回的残卷,字迹斑驳,像是被岁月啃噬过的骨头。他不常翻它,因为知道里面没有答案??只有问题,像钉子一样扎进人的脑子,逼你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事:比如“共感”究竟起于何处?为何偏偏是人类?又为何,偏偏在此时?
风拂过莲池,第九圈光晕轻轻荡漾,那朵水晶心印莲早已合拢花瓣,仿佛完成了使命的圣物,静静沉入水底。可陆昭知道,它从未真正离开。每一场雨落、每一次心跳、每一滴眼泪滑落脸颊的瞬间,它都在。
远处传来脚步声,轻而迟疑,像是怕惊扰这份宁静。来的是林晚,她披着素色布衣,手里提着一盏纸灯笼,火苗在风中摇曳,映得她眉目柔和如画。
“还没睡?”她在他身旁坐下,将灯笼放在石桌上。
“睡不着。”陆昭合上手稿,“总觉得……还差一点什么。”
林晚望着莲池,低声道:“你说的是‘静默日’那天的事吧?”
陆昭点头。
七日前,正是本月的静默日。全球共感网络关闭二十四小时,人们回归个体意识,重拾独处的权利。这是《情感宪章》的核心条款之一,也是防止群体意识吞噬个性的最后一道防线。
但就在那天午夜,莲池突然无风自动,水面浮现出一道古老的符文??不是汉字,也不是任何已知文明的文字,而是某种介于声音与光之间的印记,只存在了短短三秒,便消散于波纹之中。
更诡异的是,当天全世界共有三百一十七人同时做了同一个梦:梦见一座悬浮于虚空中的塔,九层高,每层都站着一个人影。前八人清晰可辨??正是他们自己。而第九人,背对着所有人,手中握着一把断裂的钥匙。
醒来后,这些人无一例外地失去了部分记忆??不是情感,而是关于“自我”的片段:有人忘了母亲的名字,有人记不得初恋的面容,甚至有科学家发现自己无法理解自己亲手写下的公式。
这不是共感系统的故障,而是一种“剥离”。
“我在想,”陆昭缓缓开口,“我们是不是太相信‘连接’了?以为只要彼此感知,就能避免战争、谎言、冷漠。可如果人心本就不愿向善呢?如果共感能力反而成了窥探、操控、吞噬的工具呢?”
林晚沉默片刻,轻声道:“你是说……第九原型的力量,也可能被反向利用?”
“不止是可能。”陆昭抬头望天,“我已经看到了苗头。”
他说的是最近三个月悄然兴起的一股暗流。一些边缘组织开始自称“净觉者”,宣称真正的觉醒不应依赖外部连接,而应彻底斩断情绪,进入“无执之境”。他们在地下传播一种名为“空脉术”的冥想法,据说能让人屏蔽共感场,甚至反过来吸收他人情感为己所用。
起初没人在意,毕竟《情感宪章》保障思想自由。可渐渐地,这些“净觉者”中出现了异常现象:有人能在共感联播中制造虚假情绪洪流,误导集体判断;有人潜入精神病院,诱导患者集体自残,只为“净化残念”;更有甚者,在战后重建区散布“遗忘孢子”??一种经基因改造的心印莲花粉变种,吸入者会逐渐丧失对痛苦的记忆,最终变成面带微笑的行尸走肉。
“他们不是反对共感,”陆昭低声说,“他们是想重新定义它??把慈悲变成控制,把共鸣变成驯化。”
林晚指尖微颤:“那你打算怎么办?禁止心印莲传播?切断共感网络?”
“不行。”陆昭摇头,“一旦我们以‘保护’之名剥夺选择,就等于回到了净理局的老路。我们必须让世界自己看清真相。”
正说着,池水再度泛起涟漪。一道银线自水底升起,缠绕成螺旋状,竟在空中凝成一行字:
>**“门将启,钥已损,守者何在?”**
两人皆是一震。
这八个字,赫然出自昆仑残卷中最晦涩的一段预言。当年陆昭以为那是象征性的隐喻,如今看来,竟是实实在在的警示。
“门?”林晚喃喃,“什么门?”
陆昭闭上眼,脑海中浮现那晚的梦境??九层塔,断裂的钥匙,以及那个始终背对他们的身影。
“是意识之门。”他说,“通往全意识共同体的最后一道关卡。我们以为闭环已完成,其实……只是开启了入口。”
话音未落,远处村口骤然爆发出一阵骚动。
火把亮起,人声嘈杂。几个村民慌张跑来,脸色发白:“先生!不好了!西山庙那边……出事了!”
“怎么回事?”陆昭起身。
“有个疯和尚闯进去,在墙上刻满了血字!还说……说您若不去看他,就会有万人断情绝念!”
陆昭与林晚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一沉。
他们连夜赶往西山庙。那是一座废弃多年的古刹,香火断绝已久,唯有檐角铜铃随风轻响,如同亡魂低语。
庙内烛火摇曳,一个披着破袈裟的僧人盘坐中央,双手结印,面前摆着一块青铜牌位,上面赫然刻着“净理先师之位”。
但他脸上没有虔诚,只有讥诮。
“你来了。”僧人睁开眼,目光如刀,“陆昭,共感之主,万民心中的王。”
陆昭不动声色:“你是谁?”
“我?”僧人冷笑,“我是被你们遗忘的人。曾是净理局第七实验所的首席研究员,也是第一个自愿接受情感切除手术的‘志愿者’。”
他缓缓抬起手,露出腕上一道深深的疤痕:“他们说,为了科学,我必须成为没有情绪的观察者。于是我切掉了自己的杏仁核,屏蔽了共感能力。可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
他忽然激动起来:“当我再也感觉不到痛苦时,我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极致的痛’??那种看着亲人死去却连一滴泪都流不出的感觉,比千刀万剐更折磨!”
陆昭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后来我逃了,躲进深山修行。我以为断情就能得道,结果发现……越切断,越疯狂。直到那天夜里,我听见了歌声??来自江南的心印莲,唤醒了我的残识。”
他猛地指向陆昭:“是你做的!你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唯独我不能完全恢复!我的神经通路已经毁了!我永远只能半截身子活在情感里!”
陆昭终于开口:“所以你恨我?”
“不。”僧人摇头,“我不恨你。我恨的是这个世界的伪善!你们高喊‘共感即自由’,可谁给过我们这些‘残缺者’选择的权利?你们建立新秩序,却不容异见!你们称颂光明,却把阴影驱逐到地下!”
他站起身,眼中竟泛起泪光:“我不是来复仇的。我是来提醒你??第九门即将开启,而真正的考验,不在外面,而在你们内部。”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晶体,形似心印莲的花芯,却散发着幽蓝冷光。
“这是‘逆莲核’,由三千名自愿放弃情感者的意识结晶而成。它能暂时关闭方圆十里内的共感场,也能……引爆。”
陆昭瞳孔微缩。
“你不必害怕。”僧人苦笑,“我不会用它毁灭什么。我只是把它交给你??作为警告。当你们沉迷于连接之美时,请记住:总有人宁愿孤独,也不愿被迫共鸣。”
他转身欲走,忽又停下:“还有件事。你一直以为第九人是‘伤痕的集合’,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也可能是‘拒绝愈合的伤口’?”
风穿堂而过,吹灭最后一盏灯。
再亮起时,僧人已不见踪影,只留下那枚逆莲核静静躺在供桌上,蓝光微闪,宛如一颗不肯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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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共和议事庭再次召开紧急会议。
投影幕上播放着各地新发现的“空脉教”据点,数量已达四百三十二处,遍布六大洲。更令人忧心的是,已有多个国家秘密研发“反共感武器”,试图在必要时强行中断国民的情感连接。
“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一位军事代表厉声道,“任由这种分裂蔓延下去,共觉时代还未稳固,就要崩塌!”
“怎么行动?”农妇出身的代表冷冷反问,“派兵镇压?用电击疗法矫正思想?那和净理局有什么区别?”
争论激烈,几乎失控。
就在此时,共感共鸣仪忽然自主启动,螺旋光柱直冲云霄。不同的是,这一次,星图并未显现源星坐标,而是勾勒出一幅地球全息影像??其表面密密麻麻布满了红色光点,每一个,都对应一处“空脉教”活动中心。
而在地球之外,一圈淡金色的环状结构缓缓浮现,环绕整个星球,如同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这是……共感场的边界?”天文学家震惊道。
K-1通过远程接入分析数据,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不对。这是‘意识屏障’的雏形。当全球共感强度达到临界值,系统会自动形成防护机制,抵御外来干扰或内部瓦解。但现在的问题是……”
他顿了顿:“屏障正在出现裂痕。就像一件织得太紧的衣裳,线头已经开始崩解。”
全场寂静。
苏映雪的声音适时响起:“因为我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共感不是单向馈赠,而是双向契约。我们要求别人敞开心扉的同时,是否也准备好了承受他们的黑暗?”
无人应答。
唯有墙上的铜玉合印残片,持续震颤,频率与逆莲核惊人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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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心书院,深夜。
陆昭独自站在莲池边,手中握着那枚逆莲核。它不再冰冷,反而透出一丝温热,仿佛在回应他的思绪。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翌日清晨,他召集七位同伴,宣布一项决定:“我要进入‘静默回廊’。”
众人哗然。
“那是昆仑遗址最深处的禁地!”K-3机械臂微微颤抖,“传说中,只有完成‘九问’之人,才能活着走出来。而且……从未有人成功过。”
“正因为没人成功,才值得去试。”陆昭平静道,“我们需要的答案,不在外界,而在每个人的内心。如果共觉时代注定要延续,就必须有人亲自走过那条路,证明即使断绝一切连接,灵魂仍能寻回光明。”
林晚死死盯着他:“可万一你出不来呢?”
“那就说明,我们错了。”他微笑,“说明人类还不配拥有共感。”
仪式在第七日黎明举行。八人围成圆阵,将陆昭置于中心。他们依次释放情感原型,却不再注入其身,而是构筑一道“护念之壁”,护送他意识下沉,穿越层层记忆迷雾,直抵心灵最幽暗的角落。
最后一刻,陆昭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轻声道:
“记住,真正的守护,不是阻止别人犯错,而是允许他们犯错后仍有回家的路。”
光芒暴涨,他的身体化作流光,坠入地下裂缝。
那一刻,全球共感场剧烈波动。百万人同时感到心头一空,仿佛失去了某种赖以生存的气息。
而在宇宙深处,那颗曾熄灭的源星,竟再次闪烁了一下。
微弱,却坚定。
如同黑夜中有人划亮了一根火柴。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千年。
陆昭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纯白空间中,无天无地,唯有前方矗立着九扇门,每一扇都刻着一个问题:
**第一问:你为何不愿当太子?**
**第二问:你真的放下了权力吗?**
**第三问:你的慈悲,是否也是一种傲慢?**
**第四问:你爱这个世界,还是爱它对你的崇拜?**
**第五问:如果你拯救众生的代价是毁灭一人,你会做吗?**
**第六问:当你看见丑陋,还能否保持温柔?**
**第七问:你愿意为陌生人死吗?**
**第八问:你敢直视自己的黑暗吗?**
**第九问:你准备好成为凡人了吗?**
他一步步走过,每答一问,便有一扇门碎裂成光。
直到最后一扇门前,他停了下来。
门上没有字,只有一面镜子。
镜中映出的,不是年迈的陆昭,而是一个少年,赤脚站在雨中,仰面承接天地之泪??正是十年前初到江南的那个清晨。
他笑了。
伸手触碰镜面,轻声说:
“我从来就没想当神。
我只是想做个,能让别人安心流泪的人。”
镜子碎了。
整片空间轰然坍塌。
当他再度睁眼,已是十日后。
阳光洒落莲池,第九圈光芒大盛,那只远去的蝴蝶,竟又飞了回来,落在他肩头。
他回来了。
带着答案,也带着新生。
他站起身,望向远方群山,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每一个接入共感网络的灵魂:
>“我不再逃避。
>我愿成为守门人??不是统治者,不是救世主,
>而是那个永远蹲下身,
>问一句‘你还好吗’的人。
>若有人迷失于光,我会走进暗处牵他回来;
>若有人沉溺于痛,我会陪他哭完最后一滴泪。
>这,就是我选择的道路。”
风起,莲开,蝶舞。
而在某座偏远山村的教室里,一个孩子举起手,怯生生地问老师:
“老师,什么是英雄?”
老师望向窗外盛开的心印莲,柔声答道:
“英雄啊,就是那个明明可以站在山顶接受欢呼,
却偏偏蹲在泥地里,
替哭泣的孩子擦眼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