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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允熥坐在马背上,扫视了一眼午门之外的众人,也沉默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平日在奉天殿上朝的人,有的出现在了这里,有的却没有出现在这里。
他出宫的时候,是带着龙骧卫虎骧卫没打招呼就走的,自然更没给这些人下传召入宫的命令。
自己甫一回宫他们便在此迎驾……显然,大部分人必然是带着与他这个小皇帝共存亡的心思进来的。
炼丹司的事情一直秘而不宣。
测的可不仅仅是武人们的忠心和心思,这些文臣的心思,同样能在这种患难之中显现。
朱允熥虽没有多说什麽,心里却暗暗记下了数目,随后才伸手虚抬了一下,淡淡地道:「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众人起身,齐声道。
朝臣之中。
如秦逵丶夏原吉等人虽也难免讶然,但这个结果是他们之前便有心理准备的,此时面上当然都是带着笑容,替朱允熥平定了淮西勋贵这些逆贼而高兴。
不过吏部尚书詹徽的脸色就没那麽好看了:「不仅真的把淮西勋贵摁下去了,而且看起来还是全胜之姿……看起来只怕是丝毫都不受到淮西勋贵的掣肘了。」
「陛下做起事情来一向无法无天,如今彻底不受淮西勋贵掣肘,清丈田亩丶清查不法丶乃至取消勋贵士绅的诸多特权……便更要无所顾忌了!」
此刻,詹徽再次焦头烂额起来:「一波虽平,可另一波……也无法小觑,当好好想想办法了……」
当然,他也只能在心里着急,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什麽,只暗自在心里琢磨嘀咕起来……
而其他朝臣,大部分则是忍不住好奇地悄悄打量着,骑马缓步朝门洞之内走去的朱允熥,脸上似乎总带着如梦初醒的不敢置信。
甚至还有人悄悄地朝龙骧卫丶虎骧卫后方看去,好像总怕后面还要跳出那些嚣张且不可一世的老军侯来。
好一会儿。
都没有看到后面再有旁人出现,许多人这才敢放下心来。
只是随之而来的……便是纳闷儿:所以……那些嚣张且不可一世的老军侯们,都哪儿去了??既没见被陛下押送回来,却又没听有其他的动静——之前那个回来报信的锦衣卫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过一句,就算被陛下镇压溃败而逃,也得有个信儿吧?
想到这一点,众人心里都觉得十分奇怪,说不出的不对劲儿。
不过不等他们多想此事。
下一刻便见马上要进入午门门洞的陛下好似突然想起来什麽一般,扯了扯胯下战马的缰绳,再次停下了脚步。
众人自是有些不明所以。
当下只能齐齐对朱允熥垂眸拱手:「陛下。」
「陛下可是还有其他事情要交代微臣等?」落后半步走在朱允熥身侧的赵峰则是恭敬问道。
「嗯,朕的确想起来还有个事儿要你去办。」朱允熥道。
说完,他目光一凛,目光落在了诸多朝臣身上,隐隐带着锐利之意,只一眼,便让这些朱红紫贵们……背后一凉,只觉得好似有一股如渊如狱的威压锁定住了他们。
朱允熥挑了挑眉,声音几乎没有什麽感情,冷冷地道:「把詹徽丢进诏狱里去,今日早朝卓敬丶袁泰禀报上来的几起案子,那些名目和罪名也都在他的身上翻一翻,查一查。」
说到底,今天淮西勋贵这一遭事情,本就是因为朱允熥把清丈田亩丶改革税制的事情开始提到明面上来,开了一个头,这才一连串引发出来的。
淮西勋贵的事儿看起来声势浩大,可在朱允熥这里却本就只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而已,今天早朝上提的虑椴攀亲畲蟮摹
朱允熥也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的初衷和目的。
而他也没忘记。
今天早朝詹徽这个文臣之首,吏部尚书兼都察院左都御史,其实是最后一个附议的,甚至可以说是在朱允熥的压力之下才不得不附议——其心如何,可见一斑。
早朝上没对他动手,一方面是场合不太对,另一方面则是淮西勋贵这档子事儿还没解决掉,所以朱允熥才当做什麽都没发生一样暂且按下不表。
现在闲下空来,也腾出手了……
留一个对自己接下来的大政策有意见,甚至一心反对阻挠,同时在文官丶读书人群里之中还有影响力和号召力的的文臣之首?——朱允熥从来不自找麻烦,姑息养奸。
听到朱允熥这话。
众人顿时哗然一片,脸上都不由齐齐出现意外之色,显然都没想到朱允熥琢磨的事儿居然是对詹徽出手……前脚不都还在跟淮西勋贵这夥人周旋,人人都以为大明皇朝都得乱了,结果后脚一口气儿都不带歇的,就开始动刀子拿人了??
不过回头想想又觉得……
嗯,不按照套路来,这才是咱开乾陛下的风格嘛!
「是,陛下,微臣遵旨!」饶是赵峰已经对朱允熥的尿性十分熟悉了,也是微微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领命。
至于詹徽这边。
就更是猝不及防了——特麽的他还在想着失了淮西勋贵这个阻力,自己能搞点什麽事儿阻止朱允熥呢。
听到自己的名字。
詹徽心头一跳,脑子都宕机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辩解道:「不是……我……微臣……陛下,陛下您是不是误会了什麽?微臣向来忠心于陛下丶忠心于大明,微臣……微臣冤枉啊陛下……」
詹徽本身自己就不太行得正坐得端,朱允熥说要拿今天早上提到过的那些名目和罪名来查他,他惊骇之下当然更是心虚,说话都语无伦次,没多少底气了。
对于他这一番辩解喊冤。
朱允熥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不以为意地道:「是不是冤枉的,查了不就知道了?若你真是冤枉的,真相大白之后,自然能全须全尾儿地从诏狱里走出来。」
「陛下,微臣……」朱允熥只一句话便给他堵得哑口无言,詹徽也不得不闭上了嘴。
脸上则只剩下一阵青一阵白。
一颗心好似沉入了万丈深渊……
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名目和罪名,他哪儿经得起查啊?朝中这些朝臣拎出来,那都是一查一个准儿的好吗?
想到这里。
詹徽不由下意识看向了一旁的傅友文,心里顿时有些五味杂陈——如果是现在的傅友文……或许还真经得住查了,这老家伙这一个多月以来别的没忙活,净忙活着处理他自己的那些首尾去了,只为了当时陛下的一句「有把握」。
傅友文这时候也同样在看着他。
眼里带着无奈丶惋惜,摇着头轻叹了一口气。
但他同时又有些隐隐的后怕与惊魂未定:「还得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呐!幸好老夫押注的是陛下!否则说不准今日这进诏狱的,还有老夫一个位置……」
「以后一定要坚定相信陛下。」
「嗯!相信陛下,切不可有任何的动摇!!」
傅友文在心里暗暗警告自己道:「他太可怕了!永远能比老夫想像的更可怕!詹徽这货早朝上只不过迟疑了一些,说话说晚了一些,便直接被陛下给盯上了,还真是……报仇都不带隔夜的!」
想到这里,傅友文不由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垂眸低头,眼观鼻丶鼻观嘴,嘴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