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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机送餐,李居胥听过,真正见识却是头一次,精准投到阳台上,定位误差控制在10cm以内。而且出餐速度极快,从下单到送达,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睡到半夜里,崔烟烟突然醒过来,这是王薇薇也没有想到的,以前,她都是一觉到天亮的,崔烟烟喊着肚子饿,王薇薇本想着给她下个面条应付一下,崔烟烟却想吃烧烤,大家都洗了澡,王薇薇不想出门,外卖成了唯一选择。
晚上吃饭的时候,崔烟烟太激动了,光顾着喝酒,没吃多少菜,......
夜更深了,黄环星的云层被高空气流撕成薄纱,星光如针尖刺破天幕。李居胥合上日记,指尖在封皮上停留片刻,仿佛怕惊扰了那些沉睡的文字。窗外的城市已恢复平静,但他的心却像被什么无形之物攥紧,迟迟无法松懈。
他知道,这场风暴远未结束。
“THR”三个字母仍在他脑中回荡,如同钟摆,在理智与警觉之间来回撞击。皇帝虽然出手阻止了能源塔的崩塌,可那道来自青鸾网的指令,究竟是出于清醒的判断,还是已被操控下的被动反应?无人能答。
他起身走到终端前,重新调出沈知微家中那幅《洛神赋图》的扫描图像。红外线还原出的数字序列已被破解,除了那份“记忆清洗”名单外,还隐藏着一组坐标??不是空间位置,而是时间轴上的标记:**每七十二小时一次心跳,连续九次后触发“净化协议”**。
九次。
昆仑站事件是第一次,能源塔危机是第二次。距离下一次,仅剩六十七小时。
“他们在倒计时。”吕筱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叠纸质档案??在这个全息投影泛滥的时代,纸张几乎成了叛逆的象征。“我查了裴照的梦境监测记录。表面‘思想稳定’,但脑波频谱里有规律性波动,周期正是七十二小时。每次周三深夜,他的θ波会突然增强,持续整整十八分钟。”
李居胥眼神一凝:“他在接收信号。”
“不止是接收。”吕筱眉走近,将一张脑部成像图放在桌上,“你看这里,前额叶皮层出现异常激活模式,和接受远程神经同步实验的克隆体高度相似。他们没把他改造成信使,他们是把他变成了**活体中继站**。”
空气骤然变冷。
这意味着,裴照每一次去“归尘”茶馆,不只是传递信息,更是让自己的大脑成为天枢会意识网络的一部分。他的意识或许清醒,但潜意识早已被编织进一张更大的网。
“我们得切断连接。”李居胥低声道,“否则下一次‘净化’启动时,他可能会无意识地释放病毒程序,甚至引导外部力量精准打击下一个目标。”
“可怎么切?”吕筱眉反问,“直接切断神经链路会导致他脑死亡。而且……你真忍心吗?他也是受害者。”
李居胥沉默良久,最终摇头:“不,我不忍。但也不能等他变成武器。”
他打开加密频道,接通苏砚。
“我要见裴照。”他说,“单独。”
苏砚迟疑三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你接触他,你的脑波也可能被捕捉、分析、模拟。你是猎人,也是他们最想复制的模板。”
“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去。”李居胥望着屏幕,“如果他们想要一个‘完美猎人’,那就让他们看看??真正的猎人,不是靠仇恨驱动的机器,而是明知黑暗存在,依然选择点燃灯火的人。”
***
次日黄昏,“归尘”茶馆照常开门。
李居胥穿着旧式风衣,没有佩枪,也没有带任何电子设备。他坐在昨日的位置,点了一壶冷茶,静静等待。
午夜将近,门扉轻响。
裴照走进来,神情一如往常,却在看到李居胥的瞬间,脚步微微一顿。
两人对视数秒,谁都没有说话。
店主张老头端出青瓷碗,水面依旧漂浮着一片枯叶。他看了李居胥一眼,目光深邃,然后默默退入后堂。
裴照坐下,闭目,呼吸平稳。
李居胥却忽然开口:“你父亲叫裴振山,曾任边境轨道城第三建设团总工程师。三年前,因举报材料造假被撤职,三个月后死于‘意外坠落’。官方记录说他患有重度抑郁,可尸检报告显示,他生前最后一顿饭吃了辣椒炒肉??那是他家乡的味道,一个准备赴死的人,不会特意吃一口乡愁。”
裴照的眼皮颤了一下。
“你母亲至今住在地下避难所,靠捡废品维生。你每月寄回去的钱,都是从黑市任务中赚来的。你说你在为正义而战,可你连让她搬出地洞都做不到。”李居胥声音平缓,却字字如刀,“所以你选择了沉默,任由他们把你改造成工具。因为你相信,只有成为他们的武器,才能有一天,亲手摧毁他们。”
裴照睁开眼,瞳孔深处燃起一丝怒火:“你懂什么?你不过是个被体制供起来的英雄!你有话语权,有人听你说话,可我们呢?我们连哭都被当成软弱!”
“所以我来了。”李居胥直视着他,“来听你说。”
茶馆陷入死寂。
远处钟声敲响,十二下。
按照惯例,裴照该划出那三个字母了。
但他没有动。
李居胥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枚微型干扰器,轻轻放在桌上:“我知道你现在处于半强制状态,每到这个时间,你的潜意识就会被唤醒,执行既定动作。但我给你一个选择??现在关掉它,或者让我帮你。”
“凭什么?”裴照冷笑,“你以为你是救世主?你能改变这个系统?你能保证明天不会有另一个‘陈允文’想炸掉能源塔?你能阻止那些藏在金袍下的蛆虫继续吸血?”
“我不能。”李居胥坦然道,“但我可以保证一件事??我会一直站在那里,哪怕只剩一口气,也绝不背过身去。”
他停顿片刻,声音更低:“就像你父亲当年那样。”
裴照浑身一震。
“他不是死于抑郁。”李居胥说,“他是被人推下去的。但在坠落前,他用最后的力气按下了报警按钮。那个信号延迟了四十七分钟才被接收到,因为层层屏蔽。但它终究传出去了。正是因为那一声微弱的呼救,我才查到了星轨科技的账本漏洞,才有了后来的廉政署。”
“你父亲没成功,但他没有放弃。而现在,轮到你了。”
茶馆内,风穿过窗棂,吹动桌上的枯叶,在水面划出一道涟漪。
裴照低头看着那碗清水,手指微微颤抖。
终于,他抬起手,却没有触碰水面,而是猛地拍碎了瓷碗。
水洒满地,叶沉底。
“我退出。”他嘶哑道,“我不再传递任何信息。你要抓他们,你自己去。”
李居胥点点头,将干扰器推过去:“这个能阻断神经同步信号。接下来的日子,你会头痛、失眠、甚至产生幻觉。但那都是自由的代价。”
裴照苦笑:“自由?我现在连家都不敢回。”
“你可以去猎人复健中心。”李居胥说,“那里有医生,有同伴,也有尊严。不再是谁的刀,也不再是谁的棋子。”
裴照望着他,良久,轻声问:“你真的不一样?”
“我不是完人。”李居胥站起身,“我只是拒绝让自己变成我痛恨的那种人。”
他转身离去,留下一盏未熄的灯。
***
三天后,第三次“净化”的倒计时悄然抵达临界点。
然而,预期中的灾难并未发生。
技术科监测到,原本应发送的心跳信号中断于第七次,此后再无动静。青鸾网内部也未出现异常路由变更。THR协议,失效了。
苏砚在密室中接到报告,长叹一声:“是他切断了链路。”
“不。”吕筱眉看着数据分析图,“是**集体脱钩**。除了裴照,还有另外两名曾接受记忆清洗的特工在同一时间关闭了生物信号发射器。他们曾是天枢会的‘sleeperagents’(休眠者),如今却主动选择了觉醒。”
“人心,终究不是代码能完全控制的。”苏砚喃喃道。
与此同时,朝廷正式宣布成立“星际真相委员会”,由平民代表、退役士兵、独立学者共同组成,拥有独立调查权与紧急干预权。首项决议便是公开所有“记忆清洗”项目的受试者名单,并向其家属致歉赔偿。
陈允文被判处十年监禁,但因其揭露大量内幕信息,获得减刑承诺。他在狱中写下回忆录《我不是炸弹》,出版当日即登上畅销榜首。
而裴照,如李居胥所言,进入了猎人复健中心。起初他整夜噩梦,尖叫惊醒,梦见自己站在圆桌旁,手指划过水面,写下毁灭的密码。但渐渐地,他开始学会用双手做别的事??写字、画画、教新来的学员使用老式通讯仪。
某天清晨,他递给心理医生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
>“我想重新学着,做一个普通人。”
***
又过了一个月,宇宙似乎终于迎来片刻安宁。
黄环星新建了一座广场,名为“光启”。中央立着一座雕塑:一只手托起一盏灯,灯焰由无数细小的名字组成??那些曾在黑暗中发声、却被湮灭的普通人。
李居胥受邀致辞,但他只是站在台下,默默看着人群。
典礼结束后,他独自走上台阶,将一朵白菊放在基座前。花瓣随风轻颤,映着夕阳余晖。
就在这时,一名小女孩跑过来,仰头问他:“叔叔,你是李居胥吗?”
他蹲下身:“是,我是。”
“妈妈说你是英雄。”女孩认真地说,“可老师说,英雄是大家一块当的。”
李居胥笑了,眼角有些湿润:“老师说得对。”
“那我也能当猎人吗?”她举起手中的小本子,里面画满了飞船、盾牌和发光的眼睛。
“当然可以。”他轻声说,“只要你愿意看清真相,不害怕说出它。”
女孩开心地跑开了。
李居胥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未动。
夜色渐浓,广场灯光次第亮起。那盏雕塑上的灯,也在黑暗中缓缓发亮,温柔而坚定。
他知道,天枢会并未彻底覆灭。THR的背后,仍有三位高层未动,青鸾网的根系依然深埋于权力腹地。未来某一天,他们或许会卷土重来,以更隐蔽的方式,打着更动听的旗号。
但他也明白,真正的力量,从来不在某一个人手中。
而在千万双不肯闭上的眼睛里。
在每一次选择不说谎的瞬间。
在每一个平凡之人挺身而出的刹那。
他转身离开广场,走向提丞司大楼。路上,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匿名消息,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字:
>“你还记得M-07芯片里的最后一段录音吗?”
李居胥停下脚步,盯着屏幕。
那段录音,他从未播放。
因为他知道,那可能是“另一个自己”最后的低语??那个充满怨恨、渴望复仇、想要烧毁一切的残片。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加密文件夹,找到编号M-07的音频记录。
手指悬停在播放键上。
五秒后,他按下删除。
屏幕弹出确认提示。
他点了“确定”。
然后抬头望向星空。
那里依旧有阴影,依旧有谎言,依旧有无数未解的谜题。
但他不再急于寻找答案。
因为他已经知道,真正重要的,不是战胜多少敌人。
而是守护多少希望。
风吹过,带来远方孩子的笑声。
他迈步前行,身影融入城市的灯火之中。
而在宇宙的某个角落,一颗废弃卫星悄然转动,其太阳能板背面,刻着一行几乎不可见的小字:
>**“猎人永不独行。”**
这行字,不知是谁留下的。
但它的光,正随着每一次日升月落,悄然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