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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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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见宫人来来回回走过的身影,尤从的声音突地响起,“娘……哎!”他一声叹息,“皇上在里面与大臣们议政……”
    本是好意提醒她,不必这样在外等候,她却是丝毫未动,恍若未闻。尤从无奈地一低头,转身离去。
    失宠来的这样快,就在不久前,她还立在这个殿外等着他,那时候尤从过来,也说他是在议政。可能进去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的妃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想起这桩事来,恨还是怨,原本就没有什么所谓。
    眼前的光亮被挡了一挡,入眼是一双明黄色的靴子,她顺着朝上看去,他一脸漠然地立在跟前,双眉上挑,像是要等待她说些什么。
    她朝他跪了跪,“皇上。”声音沙哑地像是被风扯破一般,“奴婢来求皇上……”
    她第一次自称自己为“奴婢”,说完连自己的心都是一凉,不是不愿意,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未听见他的声音,她继续说下去,“苏府大公子苏洛仪之妻身怀六甲,已快临产。边疆偏远劳苦,请皇上允其先行将孩子生下,再发往边疆。”
    又起了一阵风,吹得她禁不住将手握了握,最终忍住没有打出哆嗦来。她再朝地上磕了磕,“凝容世子与长宁郡主尚还年幼,在凤栖宫待得还算习惯,还望皇上给他们一个好的打算,稚子无辜。”
    她若不是皇后,这两个孩子便就还是永安公主的孩子。永安公主谋逆,这两个孩子势必会因此获罪。此番求他,也只是为了他能善待这两个孩子。
    四周安静的只留下冬日里清冷的风声,许久都听不见他的声音。她试着抬起头看他,目光探究却不失沉静。他眉头终究挤在了一起,冷冷一笑,“这些年真是将你宠溺坏了,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这求这个,求那个。”
    她眸子微微一黯,又将头埋下去,“奴婢罔上。”
    “还有什么,你尽快说了罢。”他的声音清冷地没有一丝温度,她裙摆下的手捏了捏,最终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是奴婢最后的心愿——奴婢告退。”她低头磕了几下,拱着身子起来转身欲走。
    “你就不为你求求情么。”他突然道。
    寒风凄切,他这一声淡的像是转瞬便被吹散一般。她有些诧异地转身看他,嘴角突地浮现了一抹笑意来。“奴婢谢皇上。”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他有些恼意,突地道,“念在这么些年的情分,你就先去金陵吧。”
    她的脚步突地顿了顿,他正准备她再次转过身来,却见那脚步只顿了片刻,便又复迈步走去。长裙拖曳,扫在汉白玉砖上寂静无声。
    金陵。以充官也好,先去金陵也罢,结果都不过是一样的。她仰头看啦看头顶的天空,觉得未来这样迷茫,却又格外的清明。
    他独自立在远处许久,直到尤从拿着大氅出来替他披上才回过神来。他忍着怒意将大氅一手挥开,“真是永远都改不掉这臭毛病!”说着迈步自顾走向殿内。尤从诚惶诚恐地跟在后面,到了殿门口,突地一拍脑门,仿似恍然大悟起来。看看那殿中怒气腾腾的人,唯恐再招了一顿连带来,索性只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待着。
    摇篮中熟睡的孩子脸颊粉嫩,安安静静地像是在做一个美好的梦。她伸手将长宁抱起,又怕惊扰到她,小心翼翼地像是在捧一块稀世的珍宝。这个孩子从出生起,就一直在凤栖宫抚养,可惜她不能等到她百日了。
    凝容趴在门边静静地看她,一双大眼里闪动着一股莫名的光亮。她朝他一笑,示意他进来。
    “皇舅母。”他轻轻叫她,一只手越过长宁去勾她的脖子,“你是不是要走了?”
    她看着他哀凄凄的眼神,突地觉得有些不舍,不过一个在身边几个月的孩子,又不是自己亲生,尚且能这样对自己留恋,而那个与之相知几年的人……她自嘲地一笑,他不是说“念在这么些年的情分”么?
    凝容一双眼里已经有泪珠滚下来,“皇舅母,你不要走。”
    她笑着将她往身边拉了拉,一手抱着长宁,一手揽着他,“嘘,不要哭。”她朝他眨眨眼,“会吵着妹妹的。”
    他忍了忍不出声,朝长宁看了看,“凝容和妹妹都不要皇舅母走。”
    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凝容。”她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若是有的离别能让大家过的很好,那这样的离别便是不必伤心的。”
    他伸手擦了擦自己通红的鼻头,想了想道,“皇舅母会过的很好?”
    屋外响起几声寒鸦的哀鸣,像是这个冬日里的最后一声哀思。她抬头看了看重重垂下的帷幔与血红色的珊瑚珠子,恍恍惚惚地应了声:“嗯。”
    也许吧,她会过的很好。
    所有的荣华与回忆都如衣服一样被卸下。她轻轻抚了抚朝服上的沧海泪,伸手一颗颗给摘了下来,放在一边。夏儿见了道,“要不要将这些一齐带上,且当留个念想?”
    她眉眼低垂,看不清什么神色,过了片刻轻轻一笑,“听说是罕见的宝物,只有朝服上才有资格用作,整个大薛朝不过这四颗,怎能轻易带走了?”
    夏儿神色凄凄,将那四颗珠子一一在小匣子里排列好,放在叠好的朝服上。伸手将她平日的凤冠拿过来,“那……”
    “都放下来吧。”她见了道,“自会有人来接替这些东兮。”
    苏灵烟抬眼细细瞧了瞧她,突地轻巧一笑,“于……昭仪?”她仿似有些疑惑地,“你是从前东苑里的那一位?”
    于昭仪的笑意凝在唇边,有一丝愠意浮上来,换做了一声冷笑,“看来你所记得的,还只是东宫的时候!”
    她随着于昭仪一起,轻笑了笑,自顾伸手摩挲着桌上的一只青花杯子,“从那时,选侍便一直深居简出,平日里连话也听不着几句。却没想到叫人一不经意,就变成了昭仪娘娘了。”
    于昭仪颔首,挑眉看她,“怎样?”
    她低下头去看杯中一注清茶,突地问道,“我大哥在千云山险些遇险的事情,是拜你所赐吧?”
    于昭仪的脸色一下子沉了沉,闷哼了声,“你说苏洛仪?他已经不是你大哥了,你自己是谁,现在还不清楚么?”
    “果然是你。”她抬眼看她,嘴角有一丝笑意,“果真是不做声的,最是危险。”
    于昭仪突地俯身死死盯住她,面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笑意,“不是只有仗着有先太后的撑腰,就可以永远在后宫之中生存下去的,靠山山倒,她也会有死的一天。”眼神将她上下扫视了一遍,“先太后若是地下有知,见到她费尽心思宠溺维护的永隆公主,竟然是一个野种,不知会作何感想?”
    她腾地站起身来,手中的杯子已经朝于昭仪脸上泼过去。“放肆!”于昭仪应声便朝她脸上扇过一掌。侍女上前来将她推开一边,她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却被身后的夏儿一把扶住。
    “贱婢!”于昭仪怒道,“不知死活,给你几分好颜色还上脸了!”她边擦着脸上的水珠边冷笑道,“怎么,又上脾气了?你现在什么也不是,别再拿出你那任性的模样给我看。生气?还有更加让你生气的,你想不想听?”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从前那个温婉顺从的于清溪于选侍瞬间转换的神色,突地生出了这一丝好奇来。
    于昭仪抖了抖裙摆的茶水,继而一笑。“总之你也成如今的模样了,告诉你也是无妨。你的那个孩子,呵呵,能在先太后眼皮子底下没有,倒也真是件难得的事情。”
    难得的事情。她眼角一阵抽动,手不自主地拽着衣袖,试图将自己平静下来。
    “丽妃哪有的那个胆子,不过就是端了碗有红花的药进去,就整日地给吓成那个样子!”她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长公主的心思固然缜密,到底还是瞒不过先太后。可是那又怎样呢,先太后也有控制不住一些事情的一天!”
    她脑中迅速地回忆着那些日子的事情,她自昏迷中醒来,已经是改朝换代,先皇驾崩,先太后病重,她甚至没来得及看上最后一眼。那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失去的人也太多了。
    “谁让你自己没有羞耻之心,竟然心里还有个帝现瑜。”于昭仪有些怒意地,“你安享着这个大薛宫里一切的荣宠,却连对皇上的忠心都做不到。你果真根本就不配做皇后!长公主倒真真是聪明,知晓你这档子的丑事。不说是皇上,就是一个寻常的男人,谁又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心中有别的男人,且还不愿意为他生孩子。”
    她突地反应过来,“是你们!”
    于昭仪冷冷地看她,以示默认。
    她缓缓道,“你与长公主一起,杀死了我的孩子。你们让皇上以为,是我不愿意要那个孩子,是我自己不要的。而后,又让我以为,是皇上不想留下那个孩子。你们,好阴险的手段!”于昭仪的嘴角浅浅抽动了一下,“从前宫里的人总说你不问世事,是个无耳闲人。唯有皇上说你聪慧,现在看来,倒是不无缘由。”
    她只觉得心脏肺腑都在憋闷,许久以来萦绕在心头的恨意一下子被找到了个追究的点上。再也无心听于昭仪说下去,伸手就要拉住她。却被侍女一把推开,夏儿忙忙地将她扶稳。“大胆!”夏儿失口便道。
    侍女冷笑一声,“哪里来的奴婢,胆敢在昭仪娘娘面前这般放肆!”她们还在凤栖宫,可是再也不是主子了,宫人们诚惶诚恐地立在殿外,无一敢应声进来的。夏儿气的脸色变了又变,“你……”
    于昭仪理了理臂间的朱色披帛,清淡地扫了她一眼,“苏灵烟,你也有今天!”
    她冷冷看她,已经分不清心底的恨与愤怒,却努力将自己平静下来。这个时候,再怎样的真相,她还能如何?
    “娘娘说的是。”她浅浅回道,“风水轮流转,谁也不知道自己,会有哪一天。譬如娘娘可能想到自己有今天,但是他日怎样,又有谁能知晓呢?”
    于昭仪没有料到她会这般冷静,脸上的一丝得意转瞬不见,又听她这般说道,顿时又生了怒意。
    “苏灵烟!”她恶狠狠道,“你果然是个没有心的女人!”
    这句话听来似曾相识,只不过从于昭仪的口中说来,听来倒是极其的别扭,她轻轻一笑,眼神都不像是在看着于昭仪,“倒是昭仪娘娘,有心了。”
    这句话说的于昭仪愤恨不已,一甩袖就要转身离去。到了殿门口,突然停下来,幽幽地道,“我到今天,也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对你那样上心。你要救你的旧情人,他都可以为了你去救他。你*端妃喝下堕胎药,又让她不堪受辱自尽,皇上依然没有因此惩罚于你。纵然你有再多可以为他利用的地方,可是他也不必做那样多的事情,只是为了顺你的意。你生来既是这般卑贱,却白白尊享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人的宠爱,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于昭仪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伤感,转过身去朝外走去,声音也渐行渐远,“其实你身上,也没有什么他利用的到的。”
    窗外是灰暗的天空。这样的腊月,可真是冷。
    她抱着膝盖蜷缩在榻上,夏儿抱着厚重的被子替她裹上,却依旧没有抑制住心中的寒意。于昭仪的话不断地萦绕在耳边,她不愿意再去想,却又不得不想。
    “倒是当初丽妃想的当然,以为端妃没了孩子,能好好将对你的怒意说与皇上听,哪怕是让皇上对你小加惩戒也好。却不知道端妃是个硬性子,听完她一番挑唆,却一气之下自尽。即使这般,皇上也没有对你如何,倒真真是太不值了。”
    “你很恨皇上吗?残害皇嗣,*死妃嫔就罢了,连自己也不愿意为皇上生个孩子。避子汤,倒真是有的那样的勇气喝下去。你以为皇上不知道么?他一直都知道,他能这样一直容忍着已经不再有利用价值的你,我想来想去,大概是皇上也不想你有他的孩子,索性任你这般做了。可是他又何必专宠于你?”
    “明明知道将凝容世子接进宫来,无疑是会助长长公主的野心,可是皇上还是这样做,因为他不愿意再选秀,因为你也想要个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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