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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利普顿疯人院(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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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玉珩脸色骤变,她离得近,最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听见若有若无的呢喃声,从四面八方丝丝缕缕涌入耳中,纯净圣美,在雪色日光中熠熠生辉,意图洗涤她污浊的灵魂。
    可是声音怎么会有颜色呢?她是个盲人,她不该身临其境地感受到日光的照耀。
    意识到不对劲的兰玉珩浑身紧绷,攥着手中被刻意磨钝的餐叉,狠狠插在林刑粗壮的胳膊上。
    她没有半点不忍心,直接用了十成的力,叉子深深扎进肉里,几乎划伤了他坚硬的肱骨。再拔出时,顷刻间血流如注。
    兰玉珩踹了他一脚,再次举起叉子,猛力而精准地扎进同一处伤口中。
    “嘶——”
    林刑那怔忪恍惚的眼睛,终于重新有了焦距。
    他疼得嘴唇发白,面上却带着些笑,毫不犹豫攥拳打碎了普渡修女手中的玻璃杯,又将自己餐盘旁的牛奶一并倾倒在地。
    从头到尾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普渡修女根本来不及阻拦,只能浑身颤抖着、眼睁睁看着这对疯子近乎狂野的互动。
    “夫人,您真是只小野猫。”接着林刑轻笑了一声,故作油腻地发出气泡音。
    兰玉珩松了口气,蓦地扭头,空洞双眼直勾勾盯向普渡修女的位置:“你要杀了我,就是想要抢我的男人,谁给你的胆子?难道是主允许你抢男人的?”
    话音一落,餐厅寂静无声,修女们沉默着瞪大眼睛、面面相觑。
    而在护工监管下老实吃饭的疯癫患者们,看向兰玉珩的眼神也格外诡异,甚至有人蠢蠢欲动想要叫一声好。
    ——她这一番指控的性质,看似泼妇骂街,实则非常严重。
    因为神职人员禁止结婚,禁止恋爱,禁止产生一切世俗的情爱关系。违者甚至有可能被直接送上绞刑架。
    若是有比她职位更高的人在现场,此时无论兰玉珩是否在空口污蔑,普渡修女都会被带走,进行一番严肃且深入的人际关系调查。
    但并没有。除了常年不露面的院长,普渡修女便是最大的主管。截至目前为止,她的威信仍高不可攀。
    所以她没有理会兰玉珩的指控,也没有看到瑞秋修女若有所思的眼神,而是不敢置信地看着恢复正常的林刑,身体摇摇欲坠,似乎有种信念崩塌的失落。
    “怎么可能呢?为什么,为什么主不帮我……我没有错。”
    迷茫只在一瞬间,不到半分钟,普渡修女便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她后退一步,攥着胸口的金色十字架,冷声道:“禁闭室对你们来说,惩罚还是太轻了,被路西法蛊惑心神之辈,不会轻易反省自己在天主面前犯下的大错。
    “查理,带他们下去。”
    下去,去哪里?
    林刑微微眯眼,保护性地将兰玉珩搂在怀里。
    一名瘸腿的红发护工,从人群外歪歪扭扭地走了进来。
    他手里有枪,一把狩猎用的
    温切斯特步枪,华丽浮夸版本。黄铜枪管刻着玫瑰锁链,木色枪膛两侧,镶嵌着自行转动的铂金齿轮。
    这个世界究竟糅杂了多少奇怪的元素?宋葬探头看戏,都快有些看不懂了。
    “咔哒”一声,步枪上膛。
    瘸腿护工举起枪,瞄准林刑血淋淋的手臂伤口,笑着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小子,我杀过十只黑熊。”
    林刑举起手,将兰玉珩挡在身后。
    而兰玉珩躲在她“情夫”身后,继续歇斯底里侮辱着普渡修女,说她与这个红发的老杂种肯定有不伦关系。
    查理眼底泛起了狰狞杀意,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浓郁,隐隐带着些不可名状的期待。
    顺水推舟,疯狂作死激怒npc后,他俩终于齐齐被拉去了神秘的地下牢房。
    殷臣从头到尾没有阻拦,稳坐高台,用漠然冷淡的目光观测着“疯子们”的行动,犹如一名真正理智、体面且高高在上的教会医生。
    他疏离至极的平静,将情绪失控的普渡修女衬托得无比狼狈。
    但说到底,那两人都是他今日才亲自接手的病患……所以在离开餐厅时,殷臣握着手杖压低帽檐,轻声对普渡修女说了句抱歉。
    冷漠凤眸里透着漫不经心,与一丝居高临下的轻视和鄙夷。
    他假装自己听信了兰玉珩的污蔑,却因教养而在明面上维持着体面,继续给这名暗藏疯狂的女人施加压力。
    最好能逼着她,再发一次生吞人肉的疯。
    “呱呱呱——!”
    早晨那个模仿猴叫的女人,这一次学起了青蛙叫,指着她大肆嘲笑,随后被护工匆忙拖走。
    普渡修女表情不变,藏在黑袍下的手微微颤着,强忍着翻涌心绪掐紧手心,又脱力地缓缓松开。
    “普渡修女,您没事吧?”
    黎明看了看修女们形色各异的表情,故意表现得一脸懵懂。她像是努力鼓足勇气,才讨好般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
    “没事。”
    看着这个一派天真的单纯姑娘,普渡修女的脸色缓和了些:“我身体不适,下午的祷告与圣歌,由你来领头吧。”
    黎明愣了愣,像是受宠若惊又惶恐无措:“好的修女!”
    她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权力在这一刻被短暂地重新分配,而其余修女看她的眼神瞬间变了,有质疑,也有不善……
    斗起来,乱起来,正中她的下怀。
    *
    “她好像根本没有关注我耶,那为什么还要给我下毒?”
    回去的路上,宋葬歪头和徐蔚然说起了悄悄话。
    徐蔚然想了想:“真正想毒死你的,或许是梅迪莎夫人。普渡修女只是顺着她的意思办事。”
    宋葬认同地点了点头:“我都被关进疯人院了,还不愿意放过我……好邪恶。”
    “没事,等过两天是我休息日,我去弗兰公国帮你把她揍一顿。”
    宋葬听笑了:“别打死了,
    我可是要亲自复仇的。”
    “那行,我揍她儿子!”徐蔚然摩拳擦掌,愈发兴致盎然。
    “这个可以,最好把他腿打断。”
    就在这时,殷臣阴恻恻的声音从两人背后响起:“不需要你来动手。”
    徐蔚然吓得一哆嗦,连忙试图撇清关系:“哥,我是直男啊,我绝对没别的意思!”
    “直男?”殷臣疑惑地瞥他一眼,“什么意思?”
    压着内心疯狂的吐槽欲望,徐蔚然老实回答:“意思就是喜欢女的。我只喜欢妹子,其实黎明是我女朋友……我俩组队来的。”
    殷臣好像懂了一点,但依然非常不爽,抢过宋葬的轮椅:“有女朋友,就不要对别人献殷勤。”
    “哥教训得是!”
    徐蔚然嘴上应和,却偷摸着递给宋葬一个同情的眼神。
    他发现了,殷臣好像是块木头,在某些事情上根本没有常识。
    而感受到徐蔚然怪异的视线,宋葬也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没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徐蔚然:……
    原来是两块木头。
    把宋葬送到殷臣的房间以后,徐蔚然放下偷偷带走的牛奶,并没有继续杵着碍眼,因为他要负责的可不止宋葬一人。
    接下来三个小时,他还得兼任这一整层楼的巡逻。护工这职位,在教会医院里与廉价的牛马差不了多少。
    见他自觉离开,殷臣脸色好了许多。
    反手关门,轮子碾过柔软地毯,停在会客室正中央。
    殷臣半跪在宋葬身前,右手扣住他缠着皮带的纤细脚踝,掀起裤腿时,恰巧碰到了那条冰冰凉凉的金链。
    他的脸色更好了一点,彻底把徐蔚然抛在脑后,同时不知不觉生起了些异样的心思。
    看着宋葬被绑在轮椅上,双手可怜地裹在约束衣里,一幅早已习惯、等待伺候的乖巧样子,殷臣替他松绑的动作诡异地顿了顿,若有所思。
    “你现在很可爱。”
    宋葬茫然垂眸:“什么意思?”
    “就是很可爱。”
    殷臣温热的手顺着裤腿钻了进去,贴在宋葬柔软微凉的小腿上,像一只悄然缠住他身体的危险毒蟒。
    宋葬一个激灵绷紧身子:“松开!”
    “不要。”
    “我要生气了,殷臣。”
    殷臣依然半跪着,将下巴倚在他紧绷的腿上,示弱般露出微滚的喉结,说起话来却还是理直气壮:“你分明不讨厌我碰你的。”
    宋葬盯着他近乎完美的侧脸线条,咬了咬唇,告诉自己不能心软。
    “就算我不讨厌,你也必须先征求我的意见,才能碰我。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可你还是这么随心所欲,一点也不知道克制自己的欲望。”
    “可我为什么要克制?”殷臣忽然勾起唇,“谁也管不了我,你能管我,只是因为我自己愿意而已。如果我将你绑起来一辈子,你也照样管不了我。”
    变态。
    超级大变态行为!
    宋葬脸有些热,但他控制着自己,没有露出丝毫激烈的反应。
    他只淡淡移开目光,像是麻木了,声音很轻:“那你绑,随便你。”
    殷臣攥着他小腿的力度,不知不觉间加大了些许。
    “如果,也只是如果罢了,”得不到回应的殷臣低声说着,好像还挺委屈,“我知道我绑不住你的,否则我藏你照片做什么?”
    宋葬低下头,扫了一眼身上还没松绑的皮带扣:“至少现在,你还愿意被我管着,对不对?”
    “嗯。”殷臣不太情愿地抽回手,解开其中一侧。
    他服软了,宋葬的语气自然也软下来,认认真真地教他:“摸脸可以,摸手可以,隔着衣服抱抱也可以。
    “但是,被衣服遮住的地方,不能随便碰,必须提前问我。不问就碰,是耍流氓。”
    “好。”
    “好,然后呢?”宋葬眨眨眼。
    殷臣沉默片刻,抬手解开横在他胸前的绑带,以及反绑在身后白色背扣:“对不起。”
    “我原谅你了。”宋葬从轮椅上站起来,微微弯唇。
    还好殷臣缠上的是他,没去祸害真正的单纯普通人,挺好。
    虽然感觉殷臣似乎越来越黏人了,但至少他没有胡乱搞破坏,黏人又能有什么问题?不耍流氓就行。
    两人来到书房,黎明替管家先生抱来的一大箱子绘画工具,已然摆在书桌之上。
    宋葬饶有兴致地打开盖子,被普渡修女的豪横与慷慨所震慑。
    朱砂,细腻珍珠粉末,比黄金还贵的青金石,含有砒//霜成分的巴黎绿,以及从海螺中提取出的泰尔紫,整整一瓶。
    大部分颜料都是重金属、强效致癌物,亦或者有着无比恶心的制作流程。但绘画,依旧是超级富人才有钱享受的娱乐活动。
    看来居住此地的患者家属们,真的给疯人院砸了不少金银财宝,在外人眼里不受待见的污秽之地,暗地里赚得盆满钵满……
    “别动,都不是好东西。”
    殷臣也敏锐察觉了一丝不妙的气息,皱眉阻拦,不想让宋葬随意触碰。
    “没事的,可以放血。我今天早上还喝了毒牛奶呢,放血之后一点事都没有。”宋葬浑然不介意,兴致勃勃戴上手套。
    “等一下。”
    殷臣拉开衣柜翻找片刻,随意扔给宋葬一只黑色的鸟嘴面具。
    狭长黑喙形似乌鸦,外层是涂满油蜡的厚实山羊皮,绣着繁复的玫瑰花纹。
    山羊皮包裹之下,是近乎纯银的坚硬材质,搭配透亮的玻璃双镜,俨然造价不菲。
    鸦嘴里放着清新空气的柠檬香片与干薄荷,大抵是殷臣的手笔。
    “好帅啊,这个世界真有意思。”宋葬摸了又摸,爱不释手地感慨。
    “喜欢?我多买几个,我很有钱。”
    “不要不要,一个就够
    了。”
    宋葬迫不及待戴上面具和手套,全副武装地铺好画布,提起羽毛笔。
    殷臣还是不想让他碰这些重金属,干脆来帮忙打下手,将朱砂润湿,与珍珠细粉一并调配到适宜的颜色。
    而宋葬认真回想着今早阅读的内容,勾勒出兰斯帝国纹章的大致结构,再用狼毫刷子小心翼翼地上色。
    经过数次练习,宋葬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很熟练了,只要完美控制好手腕的力度,就绝不会有涂错色块的风险。
    很快,烈火中栩栩如生的蔷薇,在画布中绽放出瑰丽浪漫的血色。
    “很有天赋。”殷臣评价。
    宋葬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你布置的作业我一早上就看完了,随便抽查。”
    他没敢随意触碰初生的纹章,将依然湿润的画布移至窗边,趁着天色明亮,多晒晒太阳让它尽快干透。
    “有脱力虚弱的感觉吗?”殷臣摸了摸宋葬冰凉的手,不太满意他略低的体温,直接拉起他手腕拽了过来,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暖一暖。
    宋葬没有反抗,手指蹭着殷臣温热的掌心,暗自回想了一下:“有是有,但非常微弱,可能是因为我画得不够精准?”
    “不,很精准。也许是你早晨状态不好,那杯牛奶……”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传来。
    一道飞驰而来的黑影破窗而入,将艺术品般漂亮的玻璃窗撞出一个大洞。
    殷臣反应迅速地将宋葬护在身后,脸色却再次黑沉如水。
    是管家先生,好巧不巧,他整个人直接扑倒在新鲜出炉的湿润画布上。
    正脸着地的姿势有些狼狈,看起来像被谁狠狠打飞的。
    紧接着意外再起,宋葬探出脑袋看向窗外,瞳孔骤然收缩。
    ——一大团几乎能将人亮瞎的乳白色光球,直勾勾瞄准管家先生的脑袋,以难以想象的高速轰然冲来。
    “你听到了吗?”
    宋葬只来得及问出一句话,视野便彻底被刺目的白光所霸占,好似瞬间致盲。
    他想问殷臣,有没有听见阵阵神圣悠远的呢喃,试图钻进他的眼球,渗入他的毛孔,强行洗涤他灵魂中浓郁的污秽……
    但那些诡异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快得就像一阵错觉与圣美的幻梦。
    “轰隆——!”
    白光如泥牛入海,在片刻间化作一圈熊熊火焰,在空气中气势汹汹地燃烧数秒……随即彻底消失无影。
    只留下三人,几乎毫发无伤,站在乱七八糟的书房里面面相觑。
    倒也不算毫发无伤,管家的衣服后面也破了个大洞,露出血流如注的肩胛骨,略显凄惨。
    “那个,你还好吗?”宋葬小声问。
    管家先生并不在意自己破破烂烂的西装,缓慢站起身,摸了摸脸上残留的朱砂粉末。
    随后他礼貌微笑道:“宋先生,您的纹章似乎救了我一命。”
    “啊?”
    “感谢您的大义援手,在下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殷臣蓦然冷声开口:“以身相许?谁给你的自信?”
    “老爷,您大可放心,我指的是三年管家服务,无偿赠送。”
    管家笑容依旧,在无形威压下也巍然不动,春风拂面地推销起来:“鉴于您与宋先生的关系特殊,您也将享有同等待遇,三年无偿服务。如两位日后满意,续订费用八八折,每年税前五百万。现在预订,可享良心友情价,四百五十万。”
    殷臣:……
    宋葬强忍笑意,安抚表情僵硬的殷臣:“亲爱的,我建议你别跟他斗,他真的不在乎任何事,一门心思只搞管家事业。”
    “亲爱的?”殷臣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凤眸一眨不眨锁定了宋葬的眼睛。
    宋葬歪头:“就是突然想叫叫,怎么啦?”
    “……你很坏。”
    殷臣怔了怔,缓慢移开目光,冷不丁冒出一句莫名泛着委屈的话来。
    但这微妙的小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他想起正事,松开了环在宋葬腰侧的手,自顾自去检查掉落在地的那张画布。
    果不其然,原本湿润的画布变得干燥,边缘泛起一圈火燎的焦黑色。
    除了沾染在管家脸上的朱砂以外,所有红颜料都凭空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于这个世上。
    而画作本身,像是一套本就没画完的半成品。烈火只剩下勾勒用的墨色线条,蔷薇也化作寡淡的玫粉,非常奇妙。
    “你真的会魔法,而且很厉害。”殷臣勾起唇,为宋葬所拥有的“自保能力”感到欣慰。
    宋葬还在为他那句委屈的话而发呆,闻言连忙定了定神。
    看着自己奇妙褪色的画作,再看看浑身是伤的管家,宋葬不由疑惑:“管家先生,是谁要杀你?”
    管家微笑回答:“一名俊美无俦的中年神父。他不像活人,身体很虚浮,透着光,也没有影子。”
    “……蓝眼睛?”
    “没错。”
    宋葬与殷臣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他是忏悔室的尸体,是房间外诡异的叩门者,也是追杀管家的一道虚影。
    ——他们恐怕招惹上了一位劲敌。
    据管家描述,在见过普渡修女、抱着绘画工具回来的路上,这位神父便悄然跟了上来。
    管家不仅无法甩脱跟踪,而且发现这敌人真的不太好对付。
    因为神父的攻击能打得到他,而他的攻击却根本落不到实处。换句话说,物理攻击完全无效。
    他俩在疯人院后边的土豆田附近纠缠着,神父笑眯眯称呼他为“迷途的羔羊”,管家一句话都没回应,拼命绕圈跑路,就这样你追我逃了许久。
    幸亏这劲敌的脚瘸了一条,行动速度莫名有些拖沓迟滞,否则管家不知还要与他再缠斗多时。
    好不容易跑回来找救兵,结果那神父还不依不饶举起神杖,远远扔来一发白色“圣光炮
    ”,扔完就消失……
    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宋葬刚刚画好的纹章,不知为何就能克制这团诡异的圣光。结合符号背后的含义,这枚纹章很可能是具有【护人于危难】的效果。
    宋葬有些纳闷:“路过的护工和修女,都没有发现你俩在打架吗?”
    “只要我不想被人发现,无心注意之人看不到我。当然,他们也看不到非人的神父。”管家温和解释。
    宋葬恍然大悟,紧接着惊恐发现,管家居然在他没察觉时换了一身西装。散乱的头发重归整齐,浑身血迹也清理干净了,丝毫看不出方才经历过一场大战。
    真是深藏不露,好恐怖的人……
    殷臣有些不满地勾着他的手,不让宋葬继续盯着管家直看,淡淡道:“他没有继续纠缠,绝不是因为放弃追杀你,只能说明,他打不过我们三人联手。”
    “老爷明智,”管家颔首,接着推测,“他想要杀的不止是我,而是每一只迷途的羔羊。”
    在利普顿疯人院里,有谁会被判定为迷途的羔羊呢?
    宋葬脸色微变:“兰姐他们有危险。”
    *
    兰玉珩确实在经历危险,但并非神鬼怨灵。
    她与林刑分开,被捆着手脚,扔进了地窖下的老鼠堆里。
    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幽光。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里每一只老鼠都肥硕至极,体型犹如断奶两月的猪猡。
    它们吃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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