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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为了当宰相而生
裴煜霆死亡的事儿没引起太大波澜。
不过一个管家，有人觉得该死，裴煜霆这种人死了好几任老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而齐王去探监的事儿倒是传得沸沸扬扬......
说这炙手可热的齐王爷肯屈尊降贵看一个管家，实在......
传来传去，到了朱璇这里变成了另一种情形：齐王探监的目的并不是来捞他，是为了亲自来了结他，至于原因，当然不可说......
这怎么听着像是齐王杀人灭口呢。
齐王在王府气得背过气儿去，可那些煽动舆论的人像是更起劲了，他们把整个事儿传得有鼻子有眼。
目前朱璇听到的版本是这样的：
齐王一直不喜欢这个长子，怕他势力大了之后太子弹压不住他，所以让裴煜霆给他下了砒霜以绝后患。
结果好巧不巧，太师那天没胃口就没吃那碗肉，于是裴煜霆就栽了，然后齐王就为了平息事态舍弃了裴煜霆杀人灭口......
这个版本的传言传的是最多的，还有其他版本的，说什么太师不是齐王亲生儿子，他怕以后太子继承大统有绊脚石，就伺机除掉太师，还有说不是齐王杀的，是裴煜霆自愿舍身保全齐王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朱璇在东宫里继续盯着宫装发放的事儿，也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些，衣局的宫女也忙得不行，她们把这些宫装分门别类整理好，这两天就分发下去。来领宫装的庆嬷嬷告诉她的。
庆嬷嬷告诉朱璇，太师就在东宫太子处，他好像很吃惊，他问杜若：裴煜霆这死的太蹊跷了，是谁杀的？
杜若嘴巴张了好几次，他也不知道。
太子逼问：“你杀了他？”
杜若吓得跪在地上，连连摆手，真是天降大锅，他可背不动。
太子问起裴煜霆的死因，慕公公告诉了他，太子狐疑地扫了周围的人一圈，他大致能猜到是谁了......
“殿下，有一件事非常古怪，昨天仵作验伤的时候，说吞的金子量足以致命，可看裴煜霆的死状又不像是吞金自杀，所以给的结论是惊吓过度死亡。”
慕公公说完，太子若有所思说道：“去提审一下刑部大牢昨日值守的人。”
慕公公就让小太监去了，之后太子就出门了。
昨天太师喜欢皮毛制作的手套和帽子，今天朱璇又做了一套连帽的皮毛衣服，至于裤装，就做了丝绵棉裤，用蚕丝当内胆，蚕丝很蓬松柔软，用丝线封瓷实，穿上又束身又软和。
朱璇去送这套衣服时，正赶上太师午饭，和平时不同，太师的饭食不再是咸菜粳米粥了，桌上放着热腾腾的羊肉水饺，和一盆羊肉汤。羊肉汤熬的雪白雪白的，鱼是红烧的，看着就很有食欲，太师吃的嘎嘎香。
太师咬了一口水饺，看着透亮的水饺皮问朱璇：“小麦还有其他做法吗？”
朱璇想了想，给他说了。
小麦是主粮，做干粮吃法有限，可做小吃做法就很多样。比如油炸糕、烧饼一类，这些朱璇都不会，但那些早餐师傅都很擅长，想必太师府、东宫的厨子也都能做出来。
她可不想再给自己无端揽事儿了。
太师也是头一回吃这么好吃的羊肉水饺，一大盘子几十个很快见了底，他看到朱璇拿来的一整套皮毛衣服，就放下了碗筷。
太师擦了擦手，去房间试了下这套衣服，很是满意。
【很好。】
【这才是人穿的衣裳。】
【本太师决定，朱璇就是太师府下一任掌事嬷嬷。】
朱璇惊呆了。
她可不要坐那个位置。
那可是齐王的地盘，谁敢和他对着干，那不是找死？
朱璇可没这么大本事，能搞定那上届权谋冠军，就这样当个女官，在东宫老老实实干一辈子也挺好......
【那样她见的人就多了，难保不会被人暗算，还是当个小女官算了。】
【她安全了，才能年年给本太师做好衣服。】
朱璇无语了，这账算得还挺明白。
又觉得有点怪怪的，这太师怎么又老成，又幼稚？
太师吃完饭就去了他的藏宝阁，开始把玩各种动物皮草。朱璇后来才知道，他为什么天天爱没事儿就玩这些皮草，因为他工作只用极少的时间都干完了，没别的事儿干......
看到他手里把玩的山鸡羽毛、骆驼毛，那百无聊赖的样子，像是学霸看着一张试卷太简单，几分钟搞定又不能交卷，只能坐在座位上玩橡皮的感觉。
这时，就听到太师一连串的心声。
【西部开通互市贸易后，马匹源源不断地运过来，边境交易的账册和户部的为何相差如此悬殊......】
【两广光玉石工匠有几万人，税收百万两，可年年报上来的财政收入只有区区20万两......】
【江南织造每年捐100万两银子给新科进士，可这笔钱为何一点凭证也没有......】
【2000御林军一年开支高达300万两，裁撤比例是30%，可上次阅军出操人数也就1000人不到......】
【......】
朱璇听着这些秘闻，听来听去越来越头大。
【刑部这些年收押的犯罪人数连年翻番，即使南方盗寇猖獗也不能到如此地步......】
他收起了那些毛皮，让杜若、朱璇跟着，直接去了宰府。
宰府就在崇文馆隔壁。宰府里有一间屋子放满了近期的奏折。太师从刑部那一个架子上抽出了一沓。每个折子翻看，都是报上来的犯人数字，后面附着长长的一大摞名字，就这一沓，估计就有十多万人。
太师又去翻了户部、兵部的文书账册，脑子里飞快地把各项数字过了一遍，还没等朱璇弄明白，他的结论就出来了，哼的一声，把一本账册甩在地上。
太师看了不过半个时辰，他对杜若说：“召集户部、刑部......”
一大堆部门名字，朱璇没反应过来，杜若已经领命去了。
朱璇非常佩服。
这一国之相真不是一般人干的。
杜若的反应能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太师眉毛拧着，手里举着毛笔，看着空空的砚台，朱璇立刻会意，倒了一点水，开始研墨。太师一会儿功夫，写好了一张纸。
刚写好，这些被点名的大人都来了，一个个穿着朝服，手心冒汗，挤得屋子满满当当的。
太师举起一个账本，一个大人颤颤巍巍接过去，立刻明白了，边境马匹交易中间有人吃了回扣。
他又把一本名册拍在桌上，点了兵部尚书的名字：“京畿地区本来就是重中之重，这御林军数字对不上不说，半数以上是老弱病残，可每年的耗费在300万两之多，本相怀疑里面水分实在太大，本相让你两天之内，把裁撤方案拟定好。”
尚书问裁撤的比例，太师直接掀开名册，说道：“45岁以上老弱病残全部淘汰。”
“刑部的问题很大，南方匪患早已经平息，今天的犯罪比例比前两年还翻了两翻，连坐制度牵连范围太夸张，一人偷盗，全族连坐这不符合本朝的法令，如果为了起到震慑作用，胡乱连坐的话，岂不是在座每个人都要担惊受怕了？”
刑部尚书惊讶于太师的火眼金睛，连连咋舌。
在座的这些人都手里捧着这些有问题的折子和名册，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太师的脑子这么灵光。
朱璇看着这古代宰相的集体办公现场，也是震惊得咋舌......
她平时觉得太师不过是个爱打猎，啥都不懂的武夫，怎么还有这顶级的管理头脑，一个国家的大事在他那里三言两语就说得明明白白，这智商不当宰相真是亏大了。
这时候，她发现在天赋面前，人的努力果然不值一提。就像学霸完成一张试卷和玩儿似的，学渣就是逼死他也做不出两道。
可能有人这一辈子就是为了某个使命而生的。
太师或许就是为了当宰相而生的。
她呢，就是为了伺候当朝宰相而生的。
朱璇和这些大臣一样，对他们的长官此刻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都想顶礼膜拜了，在这一刻，对齐王这种权势滔天的人为何动不了他有了深刻的理解。
难怪他能15岁考上状元，20岁进入内阁。
难怪齐王嫉妒地发疯，硬要把他发配军中当底层士兵。
可齐王没想到的是，3年时间太师就从底层士兵干成了领兵10万的将军，待他班师回朝时，皇帝直接封他做了太师......
齐王的这些弟弟们生的那些宗世子哪有一个能和他比的？齐王心知肚明，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梅儿为何和他生的孩子没有这种天分？太子在他面前，显得狗屁不是。
甚至给他提鞋都费劲。
“本相就说这些，有其他问题的话，现在就提出来。”太师说道。
大家都摇了摇头，说没有。
即使有问题，这时候好像也不是问的时机。
他们还没有理清思路，冒然问出来，很可能显得自己很蠢。
太师离开了。
大人们也都相继离开了。
他们一走，太师就去了隔壁崇文馆，躺在崇文馆的躺椅上。
【正事干完，该放松了】
【今天要看一下午的美人跳舞......】
【要是朱璇有眼力见，就把那件新做的衣服给本太师拿来穿。】
【本太师办完公得犒劳犒劳自己......】
朱璇无语了。
这刚刚还正襟危坐的太师这会儿怎么像个宅家看剧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