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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缘一词,于渐渐了解阎浮浩土各座道统的差异而言,俨然已经变成“大坑”的意思。
可这俩字偏有股邪门的魔力,哪怕明知里头多半故弄玄虚,藏着猫腻,心底还是会冒起一丝侥幸。
万一呢?万一这泼天好运,真就砸到我头上了呢?
姜异在高家村候了三五日,眼见着鹄山方向的人影愈发稠密,赶来的修士更是一天多过一天。
山脚下的村落寨子也随之热闹起来,连掠过长空的光都变得密集,若非太符宗的玲珑法楼悬于青冥之上,霞光灼灼格外醒目,震慑住各方心思。
这地界早该乱象丛生了。
“汉阳府本属我牵机门治下,见你与韩隶迟迟未归,便特意过来查看。”
柳焕轻咳两声,正色说道:
“再者,本掌门矢志修道,至今未曾娶妻。
虽然当年为迷惑老贼,假意纵情声色损了元阳,但若论道心,仍如赤子纯粹,论理可算纯阳之体。”
道统嫡裔的娘娘,竟有这般吸引力?
连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掌门都难以按捺,离开观阳峰,亲自现身。
姜异在心底暗暗腹诽,面上却恭恭敬敬拱手:
“掌门所言极是。弟子观掌门鹤骨松姿、倜傥不群,这份气度,说不定真能入那位娘娘青眼,被择为夫婿。”
柳焕没再多说,小辈面前论及招婿之事,终究失了掌门威严。
他大袖一抖,一道人影跌出,落在地面。
正是消失多日的韩隶。
这位韩师兄印堂黑气盘踞,分明是被煞气迷了心窍,此刻昏死如泥,连呼吸都微弱得近乎不可闻。
“此次汉阳府之行波折不断,怪不得你们。”
柳焕似是知晓前因后果,轻叹一声:
“黄、王两家作乱,幽泉教盘踞鹄山,背后多半为筑基真人的手笔,他们只是推动算局的棋子。
你二人误入这滩浑水,能保住性命已然万幸。”
姜异赶忙摆出一副恍然大悟,劫后余生的模样,连连点头。
柳焕简单提了两句,未曾细说。
练气下修的眼界,如何揣测得了筑基真人的神妙?
他话锋一转,切入正题:
“你在鹄山守了这几日,可打听清楚,那招婿的具体条件是什么?”
姜异微微躬身,将连日来听闻的消息??禀明:
“虽然那座【丰都】门户大开,却并非谁都能进,首先得‘登名’,也就是在入口那方宽厚石壁上留下一缕命气,片刻后便会显化出自身的名讳跟脚,据说只有自个儿可以查见,外人窥探不清。”
柳焕眉头微蹙,身为法脉掌门,他对这种暴露自身跟脚的事向来极为忌讳,只抬手道:
“你接着说。”
“如若留下的命气能久久不散,凝而不碎,才算过了第一关,可入【丰都】之内。
姜异顿了顿,继续道:
“里头的情形我未曾亲见,只听旁人提及,那是个鱼龙混杂的鬼国,阴物竟如凡俗百姓一般,做起营生来。
开铺面、做买卖,既有卖阴界吃食的,也有做皮肉生意的,更有不少觊觎修士血肉的凶煞潜藏。”
柳焕眼中浮起几分稀奇。他虽修至练气十二重,在北邙岭算得上一号人物,却从未踏足过洞天福地、真人遗府这类地方。
想来是北邙岭灵机贫瘠,远不及南边终宵岭充裕,才少见此等机缘。
“入了鬼国,便是‘闯关‘。”
姜异话音续上:
“鬼国深处有十八重高的接天巨塔,听人传扬阴兵无穷,阎罗环伺,凶险无比。
唯有本领高强的道材真传才可攀至塔顶,得见那位娘娘。”
柳焕缓缓颔首,这些与他所知相差无几。
甚至据最新风声,照幽派的几位长老,连同富氏、康氏这些道族嫡系,早已近水楼台先得月,早早赶赴鹄山抢占先机;
更别提真蛊派、阴傀门、合欢门等各方翘楚,也都闻风而至。
目前最惹眼的人物,当属出身荡阴岭“元骸派”的“应星子”。
年未及三十便已修至练气十二重圆满,曾得先天宗筑基真人一句“熊罴大材”的赞语,断言他最多不过一甲子,便能攒够飞举筑基的圆满命性。
柳焕曾远远见过应星子一面,那人确实意气飞扬,皎然如月,绝非俗流可比。
“来都来了,总归要亲自试上一试。”
他暗自思忖,心底也未曾彻底打消闯一闯【丰都】的念头。
万一自个儿就叫娘娘瞧上了呢。
依着外边流传说法,那可是某座隐世道统的嫡传,因为某些不好言说的理由,方才起了招婿之念。
对方家底之丰厚恐怕难以想象,搞不好连宗字头法脉的真传都会过来分一杯羹。
“大机缘啊!三岭四水前所未有的大机缘!”
柳焕心中复杂莫名,只恨这机缘没能独独落在自己头上,如今要跟南北地界的一众道材天骄争逐,实在没几分底气。
为了飞举筑基,他连祖上基业都能抛舍,入赘成亲又算得了什么?
“你在前头带路。”
柳焕大袖一挥,吩咐杨峋留下照看韩隶,径直点了姜异当向导。
两人徒步走了大半时辰,这鹄山看着近,走起来却远,因为【丰都】百里之内,练气修士不得腾空,他们只能脚踏实地缓缓而行。
“掌门,那便是‘登名石壁‘了。”
柳焕负手上前,放出一缕本元命气,宛若细长烟云缭绕浮动,徐徐流转间,勾勒出他的名姓与所属法脉。
“柳焕,牵机门,练气十二重......嗯,土木命是何意?”
柳焕眉头一皱,转身看向差异。
“这石壁会将修士命气分作九等。
姜异解释道:
“一为‘草芥命’,漂泊无根,生死由天,轻贱如草籽,经不得半点风雨;
二为‘泥瓦命’,略有根基却仍脆弱,粗粝不堪,能承微薄福禄却难蓄大势;
三为‘土木命’,扎根立身,稳中有升,可凭勤勉积些家业,然遇大灾劫易折……………”
“倒数第三等?”
柳焕脸色顿时沉了几分。
他堂堂练气十二重、一座法脉掌门,居然排得这么低!
“你是几等?”
他沉声问道。
“自然是最末等的‘草芥命’了。”
姜异眼神闪了闪,坦然答道。
柳焕脸色稍缓,又问:
“近日来命性最拔尖的,是第几等?”
“元骸派的应星子,是第六等流泉命‘。”
姜异回道:
“柔韧绵长,能借势流转,遇洼地则聚势,遇悬崖则奔泻,是上等的命数。”
“命分九等......”
柳焕沉吟不语,忽然好奇问道:
“那第一等是什么?”
他话音刚落,未等差异作答,旁边便有个紫袍华服的少年凑上前来,语调张扬地顺嘴接话:
“自然是:日月俱全”的天子命!煌煌不熄,泽被万物,命如日冕,耀光垂流。
那位娘娘要选的夫婿,只会是命气如日月,尊贵如天子的绝世人物。
尔等这些妄想撞大运的,还是趁早死心!”
柳焕淡淡一瞥,见其不过练气十重的修为,若非衣着散发宝光,隐隐透出不凡,他便一巴掌甩过去了。
“连元骸派的应星子也才堪堪第六等,何人能跻身第一流?
所谓日月俱全的天子命,怕是无稽之谈吧。”
紫袍少年当即冷嘲:
“果然是见识短浅之辈。这石壁之上,早已有人臻至一等,只不过被遮掩了,未曾显露罢了。”
他洋洋得意,仿佛攥着什么惊天秘闻,迫不及待要拿出来炫耀:
“那人单名一个‘尚’字!近日来命气愈发炽盛,就在昨日,竞凝练出日月之象,晋至一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