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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朱?就藩了,这是明朝第一个就藩的藩王,就藩在十三朝古都查西安。
甚至就连他的王府都比其他藩王的王府更大,这个皇次子的待遇确实不同。
马寻没有心思欣赏如今的十三朝古都的模样,时间紧、任务...
吉时已到,祠堂内外钟鼓齐鸣。朱雄英被马秀英紧紧攥着手腕,小脸憋得通红,却不敢挣扎。他眼巴巴望着门口那群正要放炮仗的族童,嘴里嘀咕:“娘亲偏心,只许华荣去玩……”话音未落,却被柳蕊一记轻瞪吓得缩了脖子。
马祖站在灵位前,神情肃穆,手中三炷香青烟袅袅。他缓缓跪下,叩首三次,动作沉稳如山。身后马祖佑、马祖信、马祖麟依次行礼,连尚在襁褓中的马毓也被乳母抱来,在蒲团上磕了个响头??虽是形式,却也引得众人低声赞叹:“马家血脉,自幼知礼。”
“起。”马秀英轻声道。
众人起身,香火缭绕中,李贞捧出一卷黄绸,高声宣读《马氏宗谱修订录》。此乃今日大典重头之一:因马家近十年功勋卓著,族中子弟多有出仕为官者,故而重修家谱,增补支脉,以彰门楣。
“……长房马寻之子马祖佑,授翰林院待诏,赐五品服色;次房马祖之子马祖信,随军参赞机务,任兵部职方司主事;三房马祖麟,入太医院习医,承父业……”每念一人,皆有人上前领卷轴、受印信,场面庄重非常。
轮到马祖时,全场静了下来。
李贞声音微颤:“先太公遗训,‘医者仁心,不居高位而忧黎元’。今马祖精研岐黄,研制牛痘防疫天花,又破疟疾之困,三年内救民逾十万,朝廷拟封‘奉政大夫’,加食禄三百石,赐宅京师西华坊。”
马祖低头,只道:“不敢受。”
满座哗然。
徐达抚须叹曰:“如此功劳,辞而不居,真高士也!”
邓愈亦点头:“昔扁鹊拒爵,今马神医复现于世,我大明幸甚!”
唯有华低冷笑一声:“装什么清高?你若不受,日后谁还敢求你治病?朝廷的脸面往哪搁?”说着转头看向马寻,“你看你弟弟,越是大事越爱推脱,跟你年轻时一个德性。”
马寻摸着胡须,眯眼笑道:“他这是留后路。如今太子看重他,圣上也常召问疫病防治之道,若再揽官职,怕是要惹人忌惮了。”
这话传入耳中,马祖不动声色,心中却暗叹。他知道,自己早已不是那个躲在姐姐背后的小儿郎。每一次救人,每一剂药方,都在将他推向风口浪尖。而他最怕的,并非权势倾轧,而是那一日??当皇命与医道相悖,他该如何抉择?
仪式毕,众人移步正厅饮宴。酒过三巡,气氛渐松。汤和之妻拉着柳蕊的手,笑得殷勤:“您家这几位少爷,个个出息,尤其是那驴儿,整日跟着皇长孙读书习武,听说连陛下都夸他‘聪慧过人’呢。”
柳蕊淡淡一笑:“孩子还小,贪玩得很,全靠姐夫提点。”
“哎哟,可别谦了!”谢氏插话进来,眼神闪着精光,“我家妙清虽说定了亲,可若是能与马家结一门亲……那可是祖上积德啊!”
此言一出,席间顿时安静了几分。
蓝氏端坐不动,眼角余光扫向马祖。她早有打算:马祖虽不愿做官,但其子马祖佑天资卓绝,又得太子青眼,将来必成栋梁。若能将女儿许配过去,常家便又添一股势力。
可她还没开口,就听华低冷哼:“结亲?可以啊。不过我们马家有个规矩??娶进来的媳妇,得先背熟家训五十遍,再通过三日家务考核,最后还得由我亲自面试,问她‘若夫君遇险,是先救百姓还是回家报信’。答错了,立马退婚。”
众妇人面面相觑,汤和妻讪讪收回话头。
此时外头忽传来一阵喧哗。
一名家丁急匆匆奔入,跪地禀报:“启禀夫人,宫里来人了!说是皇长孙亲至,已在门外下轿!”
众人皆惊。
马秀英霍然起身:“皇长孙怎会突然驾临?”
话音未落,朱允?已大步跨入,一身蟒袍未换,眉宇间带着几分焦灼。他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马祖身上:“舅父安好?”
马祖连忙下拜:“臣不知殿下亲临,未曾远迎,罪该万死。”
“免礼。”朱允?亲手扶起,压低声音,“舅父,出事了。”
厅内霎时鸦雀无声。
朱允?深吸一口气:“北平急报,燕王世子朱高炽突发恶疾,高烧不退,太医束手无策。燕王飞骑传书,请舅父亲赴诊治。圣上已准奏,銮驾半个时辰后便到,接您即刻启程。”
马祖心头一震。
他知道朱高炽素来体弱,但从未听说重病。如今正值春寒料峭,北平又临近边塞,疫病极易蔓延。若真是瘟疫……后果不堪设想。
“为何非要我去?”马祖沉声问。
朱允?直视其目:“因为父皇说了??天下之人,唯舅父能活之。”
一句话,重若千钧。
华低猛地站起:“不行!根儿刚做完一场大手术,身子还没恢复!再者说,北平路途遥远,风雪未消,万一……”
“娘。”马祖忽然开口,语气平静,“若我不去,死的可能就不止一人。”
他转身面向马秀英,郑重叩首:“姐,恕孩儿不能陪您完成今日宗族大典。国难当前,医者岂可袖手?”
马秀英眼眶微红,却强撑笑意:“去吧。你是马家的儿子,更是苍生的良医。娘为你骄傲。”
柳蕊冲上来,塞给他一个暖手袋:“路上小心,记得吃药。”
马祖点头,又看向马祖佑:“家里交给你了。”
少年挺胸昂首:“父亲放心,我定守好家规,不负所托。”
一刻钟后,皇家车驾抵达马府门前。黑底金纹的龙旗猎猎作响,八匹骏马拉动御辇,气势恢宏。马祖换上朝服,登上銮驾前,回头望了一眼马家大门。
门楣之上,“忠孝传家”四字匾额熠熠生辉。
他知道,这一去,或许便是生死未卜。但他更知道,有些责任,注定无法推卸。
马车启动,滚滚前行。
与此同时,京城另一角,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内,一名身穿青衫的老者正伏案疾书。烛火摇曳,映照出他脸上一道狰狞刀疤。他写完最后一行字,吹干墨迹,将纸条卷起,投入火盆。
火焰腾起,照亮墙上一幅地图??赫然是从南京至北平的驿道全图,沿途标注着十余处“可伏击”地点。
老者喃喃自语:“马祖不死,吾等永无宁日。这一次,务必让他葬身风雪之中。”
此人正是十年前被马祖揭发贩卖瘟疫药方的江湖郎中赵百草,当年侥幸逃脱,隐姓埋名至今。他深知马祖一旦抵达北平,不仅会救活朱高炽,更可能顺藤摸瓜,挖出当年那桩牵涉数省的大案真相。所以他决不允许马祖活着到达目的地。
而这一切,马祖尚不知晓。
御辇穿城而过,百姓纷纷避让。孩童指着车驾喊道:“那是马神仙的车!他又要救人去了!”
一位老妪合掌祷告:“菩萨保佑,让马大夫平安归来。”
风雪渐起,天地苍茫。
马祖闭目养神,脑海中浮现出幼年情景:母亲病逝那夜,他抱着药罐哭喊,无人回应。是姐姐马秀英抱着他说:“以后你要学医,不让别人再尝这份苦。”
如今,他做到了。
可代价是什么?
是夜宿荒庙时刺客破窗而入?
是研制牛痘时连续七日不合眼导致咯血?
还是面对权贵索贿,宁愿被贬也要销毁假药配方?
都不是。
真正的代价,是他渐渐明白??医术救得了人命,却治不了人心。
就像此刻,有人盼他生,有人恨不得他死。
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要走下去。
因为他是马祖,是大明第一国舅,更是千万百姓眼中的“活菩萨”。
三日后,御辇行至滁州驿站。天降暴雪,道路中断。随行护卫建议暂留两日。
马祖却执意冒雪前行。
“病人等不起。”他说。
正当队伍准备再度启程时,前方密林骤然杀出数十黑衣蒙面人,手持利刃,直扑御辇!
“保护马大人!”侍卫长怒吼拔剑。
刀光血影瞬间交织。
混战中,一名刺客跃上车辕,匕首直刺马祖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贯穿刺客脖颈!
树林深处,传来一声清叱:“爹爹莫慌,儿子来也!”
只见雪地中驰来一骑,马上少年银甲红缨,正是奉旨暗中护送的皇长孙朱雄英!
原来朱允?担心途中生变,特命其弟率精兵尾随保护。
朱雄英翻身下马,挥枪挑敌,勇不可挡。他一边作战一边大喊:“谁敢伤我舅父,诛九族!”
叛贼闻之胆寒,阵脚大乱。
最终,贼首赵百草见势不妙,欲抽身遁走,却被朱雄英一箭射中左腿,当场擒获。
审讯之下,供出幕后主使竟是朝中某位尚书勾结藩王,意图借马祖之死制造混乱,进而动摇储位。
消息传回南京,朱元璋震怒,当即下令彻查,牵连十余官员落马。
而此时,马祖已抵北平。
经三日诊治,朱高炽奇迹般康复。燕王感激涕零,欲赠黄金千两、良田万亩。
马祖婉拒:“医者本分,何敢言报?”
临行前,燕王低声问他:“先生可知,此次劫难,实为政治之争?”
马祖淡然一笑:“我知道。但我只管治病,不管争权。”
燕王久久无言,终是长揖到底:“先生风骨,胜过千军万马。”
归途之中,春风拂面,冰雪消融。
马祖坐在车上,翻阅新编《瘟疫辑要》,忽觉胸口一阵闷痛。
他悄悄取出药丸吞下,望向窗外盛开的桃林。
他知道,这场风波过去了。
但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酝酿。
因为他已然站在了权力与道德的交汇点上??
往前一步,是紫袍玉带,位列三公;
往后一步,是山林草庐,悬壶济世。
而他必须做出选择。
只是此刻,他只想回家。
回到那个写着“忠孝传家”的门庭,看看姐姐是否还在等他吃饭,听听孩子们背诵家训的声音。
哪怕只有一天安宁,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