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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你报的是哪个系?”有个圆脸的女生紧张地四下询问。
问到闻慈时,她说:“我报的油画专业,”这届首都美院的国画系、油画系、版画系、雕塑系和史论系都招研究生,她当然选择自己最喜欢也最擅长的油画系。
女生面露惊喜,“我也是!”
她跟闻慈交换了名字,闻慈这才知道,她叫袁韶,首都本地人,今年22岁,在参加这次研究生考试之前,她正在西南农垦兵团下乡,已经在那里待了好几年。
两人能正说着话,身后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开始了吗?我不会迟到了吧。”
熟悉的声音。
闻慈转头,果然见到乌海青匆匆而来,他还是顶着那个锃亮的光头,北方人显著的身高身材,加上少数民族深刻五官,看起来像是一具行走的西方雕塑,具有希腊风情。
大家也看过去,觉得这个男人一看就很像“搞艺术的”。
乌海青扫了眼大家,顺溜地转到闻慈身边,懊恼道:“我住的招待所昨晚查了一夜房,我没睡好,到今早都没起来,”一口气说完,他才问闻慈:“你什么时候来的?”
“前十几分钟吧,”闻慈说:“老师们还没来呢,不急。”
乌海青松了口气,还没说话,大家就齐齐看向他背后,问起好来了,“老师们来了!”
十几个老师从楼梯上来,臂弯里夹着文件夹,往面试的教室里进。
闻慈发现有几张熟面孔,似乎参加过之前外贸部组织的绘本讲座的,还有个熟人,钟玉兰,她面露惊讶,钟老师不是在北省电影厂的吗?怎么来当首都美院了?
钟玉兰经过她,微微一笑,走进了国画系面试的教室。
等他们进去了,闻慈戳戳乌海青,用眼神表示自己的疑惑。
乌海青“嗨”了一声,摆摆手道:“钟老师以前本来就是首都美院的教授,现在恢复高考,她当然就被请回来了。对了,你报的是哪个导师?”
闻慈道:“郑副校长,你呢。”
郑副校长是美院副校长,同时也是油画系的系主任,自身是很知名的画家。
乌海青道:“陈元年陈教授。”
闻慈思索了下,“透明技法很厉害的那位教授?”
乌海青点了点头,“我之前在这儿念书的那一年,很喜欢他的画。”
闻慈说:“我看过他《阳光下的水田》,画得真好。”这还是曾经在白岭市美术馆看到的,想起那时候,突然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兜兜转转,她居然要见到画家本人了。
袁韶好奇地看着两人,“你们很熟悉首都美院吗?”
乌海青没瞒着,反正迟早都会知道的,“大学没倒前,我在这儿念过一年。”
而闻慈就不太了解了,“我之前之前来过首都美院一次。”
其他人虽然没开口,但也在关注着几人的谈话,听到这里,顿时有些紧张——人家跟
看到第三幅画的时候,袁韶出来了,她一张圆脸涨得通红,眼睛亮得惊人,不像是面试的结果不好,反倒是兴奋过度,她用微微发抖的声音说:“丞闻,第二个是你。”
其他人都焦虑地打听起袁韶面试了什么,蓬长头发的青年却问也没问,直接进去了。
名叫丞闻的长发青年又花了十五分钟才出来,比袁韶花的时间更长,他出来后,照旧被大家围住,七嘴八舌地问起导师问了什么,他皱着眉,像是有点不耐烦,但还是说了。
“最喜欢哪位画家。”
“喜欢哪种油画技法,之前画过什么作品。”
“为什么报油画专业之类的。”
大家听了,暗暗松口气,和袁韶的没差太多,看来面试的问题没有太深奥的。
丞闻从大家的包围出来,扫了眼仰着头看走廊上画的闻慈和乌海青,踱步过去,先对后者说:“我知道你,乌海青,你的《冬》拿过全国油画展一等奖。”
乌海青疑惑地看他一眼,“那是十年前的作品了。”
丞闻审视似的说:“这几年我没听说过你有新的作品了。”
乌海青这几年的确没公开过什么作品,更没有参赛获奖,比起二十岁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美术天才,现在这个快到三十岁的他,似乎也并没有变得更成熟,更优秀。
丞闻觉得,他是江郎才尽了。
乌海青不在意地说:“你有什么作品?”
丞闻说:“我前年的画拿到了画展一等奖,但我觉得那还不够好,”他这话很像是凡尔赛,但他的语气听起来平铺直叙,像是单纯表述自己的观点而已。
乌海青说:“我觉得那幅《冬》也没多好。”
丞闻问:“你的画风改变了?”
“人在变,画当然也在变,”乌海青惊诧地看他一眼,“你不会以为,我这十年过来连这点长进都没有吧?”他嘴上嘀咕了两声什么,背过身去专心看墙上的画了。
丞闻皱眉,又看中了另外一个人。
他走到闻慈旁边:“乌海青的意思是,你比他厉害?”
闻慈:“……”她都特意转过身了,这人为什么还要特意来跟她搭话?
她只好回头看了眼,客气道:“乌海青和我是朋友,他对我的评价可能有一些过高。”
丞闻不信,“他不像是没有眼光的人。”
他上下打量闻慈一眼,疑惑似的,歪了歪头,“我对你没什么印象,你叫什么名字?画过什么画?拿过什么奖?”
闻慈:“……”这人怎么还调查户口。
但说不准要当上同学,闻慈还是客客气气地维持着微笑。
她说:“我是闻慈,听闻的闻,慈爱的慈,没怎么发表过公开的油画,也没拿过奖,”她只有给白岭军区画的那一幅油画出现在大众眼里了,但也没参加过什么评比。
这么一想,闻慈觉得,自己报考油画系好像没什么优势。
她现在的成绩都在
而谈(),“?g鱕????教?祲?祲葶?????Θ()『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画得实在太美妙太细腻了,光影的明暗、白纱的褶皱、肌肤的纹理……我认为不论从哪个方面看,它都是皮埃尔最重要的代表作之一,完全是艺术。”
三位面试官的态度都很温和,问的问题也不尖锐。
闻慈轻轻松松回答完,三人脸色都很不错,钱颂安面露可惜,心想怎么没选自己当导师,她看看其他两位教授,都神情满意,显然觉得闻慈是这批报考者里的佼佼者。
陈元年低头在纸上打了分,抬头笑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闻慈心里还算安稳,她答得挺流畅,看几个老师脸色,应该不至于考不上吧。
她站起来恭敬地道了谢,顺手把椅子拎到一边,退出教室,发现乌海青还在门口等她,他半点不担心她考不上,问道:“我打算去食堂吃个饭,你去不去?”
闻慈当然去了,正好看看美院的食堂怎么样。
他们出来时,刚到十二点,许多下课的学生从教学楼出来。
美院不大,招生人数也没那么多,许多人出来时满手灰色的石膏,一看就是雕塑系的,还有人背着方形画袋,一看就是油画系的,比起其他学校,似乎已初步有了艺术院校的风姿。
好些男同学头发都半长不短的。
经过一栋教学楼时,他们俩恰好碰到几个跑出门的学生。
几个男生像是饿坏了,扛着画袋往食堂冲,差点撞到闻慈,跟在最后面的男生无奈地喊着:“你们慢点,慢——闻慈?”
闻慈看过去,笑盈盈挥手,“中午好啊。”
是苏林。
苏林现在也在首都美院读油画系,他知道今天是研究生面试,但因为上午满课,没法去看,他没想到居然能碰到闻慈,红着脸停住脚步,“你中午吃饭了吗?”
几个男生对视一眼,勾住苏林肩膀,笑问:“同学,你哪个专业的啊?”
闻慈还没打,苏林惊慌地摆手,“不,她不是……”
“哦哦,”大家误以为懂了,嘿嘿笑道:“你是来找苏林的是吧?”苏林是班上年纪最小的学生之一,腼腆,面皮薄,也不和女同学主动说话,居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来找他?
不过——几人目光落在乌海青身上,颇为疑惑。
怎么还有个人呢?
苏林脸红成熟虾子,“不是,她是来面试研究生的。”
说着,他的目光也不禁看向乌海青,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对方,眼下一看,高大苍白,气质叛逆有个性,像是他们素描课上的石膏人像,但并不是很久前见过的那个男人。
他是谁?
几个男生:“……”
看起来比他们年纪还小,这就要考研究生了?
闻慈看看几人,好奇,“你们都是油画系的吗?”
苏林腼腆,几个男生却一个比一个开朗,嬉皮笑脸地直点头,又问她考的是什么系,知道也是油画系,报的还
()是他们系主任郑副校长(),??し?孷???虎?
??????睭劗?()?[()]『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觉得这可能也是个人物,“同志你呢?”
乌海青摸把头,“我也报的油画系。”
几个人索性就一起往食堂走了。
路上,几个男生叽叽喳喳说着话,三月份开的学,他们这批学生已经上了几个月的课了,但也许是前些年缺了太多东西,现在每天看书看画讨论,居然也不觉得腻歪。
他们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今天布置的作业。
一个小平头津津有味地说:“外国的雕塑做得真是好,那个《大卫》,怎么就能做得这么漂亮呢?我今天一看,简直都想转去雕塑系了!诶,你们更喜欢哪个雕塑?”
几个男生有说《大卫》的,有说《哀悼基督》的,也有说《断臂维纳斯》的。
苏林支支吾吾,一直没有开口。
小平头拿胳膊肘捅了捅他,“你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儿?你说,你是不是最喜欢今天课上说的那个《被掳掠的珀耳塞福涅》?我看你盯着课本看了好久。”
苏林的脸更红了,却也说不出否认的话,不敢看闻慈。
这幅画是意国艺术家贝尼尼的作品,他是十七世纪一位伟大且全能的艺术大师,绘画、雕塑、建筑……总之干一行行一行,而这幅《被掳掠的珀耳塞福涅》,就是他的代表作之一。
这幅画,说名字大家可能有些陌生,但说到“最具肉感的大理石雕像”,它当仁不让。
它取材自希腊神话,冥界之王哈迪斯抢夺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的故事,冥王将这位女神绑架到了冥界,和其结婚。春之女神一年只有一半时间才能回到大地,早在这段时间内,她的母亲大地女神十分高兴,春暖花开,而另一半时间她在冥界,大地女神则使万物凋零。
它采用的是坚硬的大理石,但在贝尼尼手下,却柔软饱满如橡皮泥。
甚至,创作出这座雕塑的时候,贝尼尼才22岁。
当之无愧的天才。
乌海青赞赏地看了苏林一眼,“你也喜欢这座雕塑?我也很喜欢。你知不知道斯特拉扎《蒙着面纱的贞女》?这个雕塑也无与伦比——闻慈,你喜欢哪个?”
闻慈想了想,“薄纱雕塑的话,我更喜欢昌西艾夫斯的《安丁出水》。”
这幅雕塑描绘的是神话里的水之女神温蒂尼,她身披白纱,浴水而出,明明是坚实的雕塑,却表现出了湿透的白纱贴在肌肤上的质感,刻画得非常柔软美丽。
“《安丁出水》?”苏林终于开口了,“我们还没学到这个。”
他们毕竟是油画系不是雕塑系,虽然学习的时候,会涉及到一些世界知名雕塑作品,但并不是主要的,不过光听这个名字,他已经觉得是一幅非常细腻的作品了。
乌海青忽然想起来什么,问:“刚才面试,问没问你最喜欢哪个画家?”
“问了啊,我说最喜欢梵高,”闻慈反问:“你回答的什么?”
“鲁本斯,”乌海青解释说:“他也有一幅画《劫夺吕西普的女儿》,和《被掳掠的珀耳塞福涅》有点相似,不过这两人本来就都是巴洛克风格的王,时代也相近。”
几个大一的男生听得似懂非懂,不明觉厉。
考研究生的都是考了专业课肯定会画画的,但是他们本科,不一定原本都会画画,所以他们之中,有许多初学者,每天上课光学习就够抓心挠肝的了,哪里还有时间扩展知识面。
苏林懂一些,但比起西方油画史,他更了解的其实是华夏的国画。
只是他对油画水彩更感兴趣,这次报专业,才报了油画——也许其中有那么一点心思,是想能和闻慈离得更近一些,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本身喜欢。
他默默听着,记下这几个画家和作品的名字,准备去图书馆查一查。
第15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