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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第60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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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空的吗?”春妍疑惑,忍不住回头问:“姑娘,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些箱子,每一个都盖得严严实实的,外头还绑了大红花,姑娘总不能透视吧?
    她实在想不明白。
    李蘅在马车内笑道:“你看一下,那马车轮子有没有吃进土里?”
    这条路是铺了青砖的,但年代久远,上头便有了一层泥土。
    那客栈门前,不知谁倒了水,漫到路面上,那一片都是湿的。
    倘若,马车上装的是重物,停在那处,车轮必然会吃进泥土里。可那马车轮子只虚虚地陷进去了一点,据此可以判断,马车上的东西应该并不重。
    “原来是这样啊。”春妍不解道:“可是,她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东西,用来骗骗外面的人可以,等搬到李家去可怎么办呢?到时候,她可怎么交代?”
    “她应当是盘算好了吧。”李蘅并不太在意这件事,只道:“看看他们什么时候能让开。”
    她只想快一点过去,好早点见到邹祥安,看看能不能问出爹的事情。
    “奴婢去看看。”春妍答应了一声,跳下马车去了。
    过了片刻,她回来了:“姑娘,咱们绕道吧?奴婢去问了,他们说还要一会儿。客栈的人说话客气得很,还给奴婢拿了个小荷包。奴婢就没好意思多说。”
    她说着,这样一只小小的荷包递进马车。
    这是习俗,上京人办喜事是会分些荷包的,也有直接撒铜钱或是碎银子,叫利是钱,主要就是图个热闹和吉利。
    “给你的,你拿着吧。”李蘅想了想道:“那我们就先去买东西吧。”
    早晚也要买,这会儿空了正好过去。
    “好。”春妍应了,手里拆开了荷包,颠了两下道:“姑娘,就几l文钱。光剩个荷包好看了,但是又这么小,有什么用?”
    李蘅出了马车,瞥了一眼,笑道:“走吧。”
    黄素芬都已经到了用空箱子充嫁妆的地步了,又能拿出多少银子来赏给这些人?
    主仆二人买了东西回来,客栈门口的马车还没有走。不过,都已经挪地方了,道路让开了。
    黄素芬穿着一身喜服,正在一辆马车边上,不知忙着什么。
    “姑娘,她面前那辆马车上,好像装了东西。”春妍小声开口。
    她看到那辆马车车轱辘陷进去不少。
    “她嫁进武安侯府时,也不是空着手去的,这些年多少也攒了一些。何况,该买的东西也要买一些过去,总不能真的什么都没有吧。”李蘅也不觉得奇怪:“咱们走吧。”
    她说着,便要上马车。
    “姑娘,您扶着奴婢的肩先上去,奴婢把东西递给您。”春妍手里抱着给黄素芬买的一些贺礼,贴近了李蘅一些,好让李蘅扶着她。
    李蘅算了马车,转身去接东西。
    “李蘅。”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婉转的声音。
    李蘅皱起眉头,林婳怎么来了?她没有抬头,接过春妍手中的东西,吩咐道:“快点上来,我们走。”
    她懒得理会林婳,哭哭啼啼装模作样,累。
    林婳倒也罢了,是个要脸面的人,说两句难听话就能气走。要紧的是,林婳会将黄素芬引过来。黄素芬是个难缠的。这会儿,她要去见邹焕章,不想在这儿多费功夫。
    但是,春妍的动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黄素芬听闻动静,已然快步走了过来,她张开双臂拦在了马车前面:“李蘅,我已经看到你了!你还想跑?”
    她个子不高,眼睛又大又圆,这会儿瞪起眼睛来,便有些凶悍了。
    “黄姐姐,你别这样。”林婳上前去,柔柔弱弱地小声劝她。
    “林姑娘。”黄素芬看到她,脸色缓和了些:“你别管,等我一下。”
    周围一些人见新娘子拦着一辆马车,自然都好奇发生了什么,不由围了上来。
    好在,这条街并不是多繁华,人也不多。
    李蘅居高临下地看着黄素芬,好笑道:“黄素芬,你是不是癔症了?我看到你有必要跑?再说,我去哪里归你管么?”
    几l日不见,黄素芬比之前更不体面了。想来是已经知道了李福印家中的一些事情吧。
    黄素芬大概以为自己了解了全部的真相,殊不知这些只不过是开始罢了。
    春妍站在马车下,也皱着眉头看向黄素芬,不客气道:“好端端的,我们姑娘又没招你惹你,你发什么疯?”
    “你将我害到如此境地,竟还像个没事的人一样,说没招我惹我?”黄素芬看到李蘅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噌噌直冒火。
    这几l日,她一直在准备成亲的事,和李福印见面也变得光明正大了,相处的时间久了,她想打听什么自然能打听出来。
    这才得知,李福印的父亲说是在京兆衙门当官,其实根本就不是当官,只是个衙役首领罢了。李福印的家境也不是很好。
    李福印之所以手头宽裕,是因为他有一个生不出儿子的舅舅时常贴补。
    黄素芬后悔极了。
    当初,她和李福印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下决心要嫁给李福印。只是孤单太久了,想找一份慰藉罢了。
    谁知道,事情就演变成了这样。
    她思来想去,越发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赵昱那样古板正经的人,是从来不去茶楼那些地方的,但为什么那天,赵昱就是去了?还逮到了她和李福印?
    她想到了李蘅身上,肯定是李蘅把赵昱带过去的。因为之前在武安侯府,李蘅总是处于下风。李蘅记恨她,所以报复她!
    “哦?”李蘅挑眉:“你说这个话,我倒是听不懂了,我怎么害你了?”
    她还真不明白黄素芬所说。
    黄素芬要嫁给李福印,不都是黄素芬自己的选择吗?跟她有什么关系?黄素芬莫非是赵月茜附身了?什么都要怪别人。
    “当初在茶楼,是不是你领着小叔去的?”黄素芬气得胸脯起伏:“算计都算计了,你还想抵赖?”
    她真是后悔,当初赵昱不在家中,她就应该伙同韩氏,狠狠虐待李蘅,将李蘅弄死了,也就没有今日这回事了。
    李蘅闻言笑起来,不紧不慢道:“你说这个啊,那你可就冤枉我了。我是去茶楼蹲你来着,赵昱他是后来自己去的,我可没叫他。”
    原来,黄素芬觉得这门婚事是她算计的。还没过门呢,黄素芬就气成这样。很好,以后有得黄素芬气的。
    “看看,你承认了,你是不是承认了?你故意去茶楼蹲我,这下无可抵赖了吧?”黄素芬脸色涨红,若不是一身喜服,又要顾忌着自己的言行举止,她恨不得冲上去揪住李蘅,给她两巴掌。
    李蘅可真是害惨了她!
    “我去茶楼蹲了你又如何?”李蘅笑道:“我让你和李福印一个屋子了吗?我教你们在里面反锁门了?还是,我摁着你跟他……”
    苟且了?
    看看,这就是人性。遇上事情,总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自己哪怕做得再错,也丝毫察觉不到。
    “你闭嘴!”
    李蘅话还没说完,黄素芬厉声打断了她的话,接下来的话要是让李蘅说出来,她还活不活了?
    “黄姐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别动这么大的怒气。”林婳小声劝说道:“就算你们从前不愉快,但如今你们已经是两家人了,以后互不相干。这样的好日子,黄姐姐应该高兴一点才对。”
    “对啊,黄素芬,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应该高兴才对。开心点。”李蘅笑了笑,方才那“苟且”两个字,她是故意没有说出来,要不然凭黄素芬可打断不了她。
    “春妍,我们走。”她说罢了,转身便要进马车去。
    黄素芬和林婳,一个好似怨妇,一个装模作样,没意思。
    李蘅叫黄素芬“开心点”,这无异于诛她的心,她紧走几l步上前怒道:“李蘅,你给我下来!”
    春妍忍不了了,当即拦着她,便要开口。
    “春妍。”李蘅拉住了她。
    春妍回头看她。
    李蘅走过去,提起裙摆蹲了下来,她在马车上,这样蹲下只比黄素芬略高,两人等同于平视。
    李蘅弯起漆黑的眸子,含笑看着黄素芬:“李福印是我的侄孙,你今日就要嫁给李福印了,对了,婚书已经领了吧?是不是该随李福印叫我一声‘姑奶奶’?还有,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她本都不想搭理黄素芬了,黄素芬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她又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当然不会忍气吞声。
    “你算什么长辈?”黄素芬冷笑:“我就不叫你,你待如何?”
    倘若当初李蘅乖乖地接受她的两个孩子,她不这么急切地想要找夫君,而是循序渐进,也不至于就找了李福印。
    叫李蘅“姑奶奶”?这辈子也不可能。
    “你确
    定?”李蘅站起身来。
    “我不止今日不叫你,往后的每一日,我都不可能叫你。”黄素芬抬头看着她,口中放言:“我就不信,李家的人还会为了你一个外人,摁着头让我叫你。”
    她嫁给李福印,自然就是李家的人了。一家人怎么可能胳膊肘往外拐,去帮李蘅?
    想让她叫李蘅“姑奶奶”?做梦去吧!
    “不叫便罢了,强扭的瓜不甜。”李蘅抬手整理着袖子,露出手腕上灼目的金手镯:“我本还想着,李福印那孩子待我还算孝顺,今日去吃喜酒,便将这金镯子给你们做新婚贺礼。既然你不认我这个姑奶奶,那这喜酒不吃也罢。”
    她当然不会送这金镯子给黄素芬了。
    这是早上,她在梳妆台前坐着,春妍给她梳头的时候,她顺手拿来戴着玩。
    这金镯子上镶着七种不同的宝石,也是当初,赵昱带回来的。
    好看是好看,就是花里胡哨,她没有衣裳配,便一直放着没有戴。
    今日戴着玩玩,原想着吃过早饭之后便拿下来,但忘了。谁知,竟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黄素芬看了一眼那个镯子,露出不敢置信来,一时愣了竟没有开口说话。
    林婳见状立刻挽着黄素芬道:“黄姐姐,李蘅和你开玩笑的,这镯子一看就极其贵重,她怎么可能送给你呢。”
    她是不会直面李蘅的,好容易有个黄素芬愿意对李蘅出手了,她自然要好好怂恿。
    “我不是说送给她,而是送给李家。我们是一族的,怎么不可能呢?”李蘅含笑扫了林婳一眼,看着黄素芬道:“林姑娘说我不可能给黄素芬送这么贵重的东西。那么,林姑娘左一声‘黄姐姐’,右一声‘黄姐姐’的,你们情同姐妹,想来送给黄素芬的新婚贺礼,不会不贵重。是不是你手上那个玉镯子?”
    她说着,眼神落到林婳手腕上那只剔透的碧玉镯子上。
    黄素芬不由也看了过去。
    林婳下意识收回手,又觉得自己特意去买了,让婢女拿过来的那套素银头面有点拿不出手,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她心中暗恨,李蘅当真太狡诈了,特意提她这个手镯,她舍不得给黄素芬,黄素芬不就不高兴了吗?
    可她确实舍不得,这玉镯水头好,是娘特意给她的,她很喜欢,时不时就要拿出来戴一戴,自己都没喜欢够,怎么舍得送人?
    李蘅只用一句话,就离间了她和黄素芬。
    “看样子,林姑娘舍不得。”李蘅一笑,便算是了事了,又朝着黄素芬道:“原本,我今晚去赴宴,还打算让赵昱和我一起去的。既然你是这种态度,那我就不去自取其辱了。从前你我是妯娌,如今你虽然嫁给了我的侄孙,却不肯认我。那我们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你就别挡着我的道了。”
    罢了,她原本兴致勃勃,想去听黄素芬喊她一声“姑奶奶”,也送点东西,图一个乐呵。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一出门就遇到黄素芬了。
    看到黄素芬这样,她也厌了,晚上就不去了。等回去打发个小厮,给李福印的父母送些银子去,也就罢了。()
    至于方才买的东西,她带回家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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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着便转身进了马车。
    春妍气呼呼的,手里的鞭子朝着林婳和黄素芬所站的方向一挥,没好气地喊道:“让一让了,马车要动身了。”
    黄素芬和林婳被逼得往后退了一步。
    春妍催着马车扬长而去。
    黄素芬扭头看了看那马车远去了,便朝着客栈内而去。
    “黄姐姐。”林婳跟了上去。
    围观众人见没有热闹看了,顿时纷纷散了,街道上又恢复了原状。
    黄素芬没怎么理会林婳,进了客栈。
    “黄姐姐,你先留步,我有话和你说。”林婳跟进了客栈大堂,叫住她。
    黄素芬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她:“林姑娘。”
    “这镯子,是我娘给我的,不能随意送人。你别信了李蘅的挑唆……”林婳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怎么会?”黄素芬有些笑不出来:“林姑娘也知道我嫁得不好,你看这里冷冷清清的,并没有人理我。你能来送我一程,我已经很感激了。”
    如果李蘅不提,她倒不会往这上面想。现在李蘅提了,她就忍不住有些牵挂。
    林婳家境那么好,之前送给赵月茜那些东西,哪一样不是价值不菲?
    到她这里了,就舍不得了,还不是瞧不起她?
    “黄姐姐说得哪里话,我们不是朋友吗?以前在武安侯府,我去做客,你对我都是极好的。”林婳转身从婢女手中拿过一只小小的扁木盒:“这是我特意去首饰铺里选的一副头面,黄姐姐看看喜不喜欢。”
    她说着,打开了那只扁扁的木盒。
    “林姑娘太客气了,我……”黄素芬又惊又喜,一副头面也不便宜了,林婳出手还是大方。
    但惊喜不过片刻,她就笑不出来了。
    这一整副头面,都是银子的。她成婚,林婳只送她一整副的素银头面。
    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伸出去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林婳将手中的木盒往他手上放。
    黄素芬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猛地撤回手。她抬眼看林婳,眼底闪过怨毒。
    难怪,林婳说是在首饰铺子里买的。像兴国公府那样的大户人家,哪一个库房里面没有几l十幅头面?林婳就舍不得选出一副送给她,反而要到市面上去买最便宜的素银头面给她?
    林婳压根就瞧不起她,觉得她只配这副头面。
    林婳不解地看她:“黄姐姐,你怎么了?”
    黄素芬气得不轻,深吸了一口气道:“林姑娘是兴国公府的姑娘,高门大户。而我已经离开了武安侯府,嫁了个平头百姓,收了林姑娘的礼,也没有机会还,我就不收了。”
    她说罢了,步伐极快地顺着客栈的楼梯上去了。
    ()林婳站在原地,皱着秀气的眉头,看着她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姑娘,她这是嫌弃您送的东西不够贵重?”她的婢女香雪忍不住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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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菊要沉稳一些,见状劝道:“反正以后也不常见了,姑娘就别和她处了。”
    黄素芬如今可是连她们二人都不如的。
    “走吧。”林婳转身当先而行:“这副头面你们两个分了吧。”
    她和黄素芬来往,也是为了能让黄素芬帮她对付李蘅。如今,黄素芬已经离开了武安侯,往后黄素芬和李蘅也确实不会有什么交集了。不处便不处,东西赏了两个婢女,她们还能对她更忠心。
    “谢姑娘赏赐。”
    香雪和香菊对视一眼,两人都欢喜起来。
    *
    转眼,便到了午饭的时辰。
    李蘅吩咐春妍赶着马车先去了一趟酒楼,主仆二人用过饭之后,才往章家的方向去了。
    春妍将马车停在了道边。
    “姑娘,就是这边了,接下来的路马车进不去,得下来步行。”
    春妍回头,朝马车内的李蘅开口。
    “好。”李蘅应了一声,挑开毡布帘子:“今儿个买的这些东西,你回头看看你喜欢,自己拿。”
    她选的有首饰、篦子这一类常用到的东西,虽然不是顶好的,但材质和做工也算是中上。
    “给奴婢选?”春妍下了马车抬手扶她:“姑娘不拿去退了?”
    “买都买了,退什么?”李蘅走下来,往左右看了看:“留着用吧。要朝哪边走?”
    “奴婢看看。”春妍道:“应该是这个吧,说这巷子门口是一家小豆腐坊,这不就是?”
    “诶?”李蘅奇怪道:“那不是雅箐的马车?”
    她看到道路另一边停着的乌木马车,不由问了一句。
    春妍闻言也看了一眼,认了出来:“的确是长公主府的马车,姑娘,长公主怎么会来这里?”
    “不知道。”李蘅摇摇头,又仔细看了看左右:“也没看到她的人影,这地方应该也没什么好玩的吧?”
    这条道,已经不是街道了。除了一家豆腐坊,并没有别的铺子,都是寻常人家的住处。
     之前,也没听刘雅箐说这里有什么好来的。要真是有什么可玩之处,刘雅箐应当早就来过了。
    “是不是家里的下人悄悄用了长公主殿下的马车?”春妍猜测。
    李蘅道:“可能吧,先不管了,咱们先去邹家,是从这个巷子进去?”
    她看向春妍。
    “应该就是。”春妍道:“奴婢走前面,姑娘您跟着奴婢。”
    “不碍事,一起走吧。”李蘅笑着和她并肩而行。
    “姑娘,那不是长公主殿下吗?”春妍一眼看到,带着两个婢女的刘雅箐从对面来了。
    “雅箐。”李蘅一瞧还真是,面上不由见了笑,远远地招呼刘雅箐。
    “蘅儿,你怎么到
    ()这里来了?”刘雅箐看到李蘅,不由得一愣:“难道,你也听说了大理寺正的美貌?我的好蘅儿,你终于开窍了,这可是个正经人,我宣布,我把他让给你了。”
    她说着上前来,热情地握住李蘅的手,拉着她往前走:“我带你去看。”
    李蘅一直想不开,守着赵昱那么个循规蹈矩的家伙,估摸着在床上都玩不出几l个花样来,有什么意思?
    她一直想劝李蘅找别人。
    但是,李蘅不愿意,她也不好勉强。如今,李蘅都找到这里来了,那肯定是有些想开了。
    “雅箐,你在说什么?”李蘅听不懂了:“谁美貌?什么让给我?”
    她一头雾水地看刘雅箐,大略有些会过意来,刘雅箐来这里,是为了一个美貌的男子?
    “你不是来看大理寺正的?”刘雅箐停住步伐,转身看她。
    “不是啊。”李蘅摇头,乌眸里满是迷惘:“我只知道大理寺正是六品官员,其他的不知道。我看大理寺正做什么?他很美貌?”
    听刘雅箐的意思,似乎是如此。
    “对了,你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刘雅箐继续拉着她的手,笑着道:“我听人说,这一任的大理寺正是个青年才俊,相貌极盛,今日特意跑过来看。真的好看,你一定也会喜欢,那模样不比你们家赵昱差,还有那个腰,就是你喜欢的那种。”
    她抬手比划,语气特别肯定。
    作为最要好的朋友,她了解李蘅的喜好,毕竟每次李蘅点小倌儿都要选那腰又细看着又有劲儿的。
    她都默默记下啦。
    “你别说得那么玄乎。”李蘅被她逗得笑起来:“我来是有正事的。”
    “什么正事儿,你先随我去看看,看看我有没有哄你。”刘雅箐拖着她往前走。
    那么好看的小郎君,她必须和李蘅分享!
    “不行,我得先去找一个人,把正事办了,回头再去看。”李蘅可没忘了自己该干什么,她转头看春妍:“接下来怎么走?”
    玩归玩,该办的事情还是要办的。如果事情不做完,就算是玩也玩不痛快。
    刘雅箐见李蘅坚持,也没有勉强:“我和你一起去。”
    春妍停住步伐,定了定神,指着巷子前头道:“姑娘,从这里往前走,第三个路口往左拐弯。”
    “那不就是大理寺正他们家的方向吗?”刘雅箐两只手挽住李蘅手臂:“等会儿,咱们路过那边,你正好看一下。”
    她极力要让李蘅看到“貌美的”大理寺正。
    “好好好。”李蘅无奈:“等会要是路过,我们就去看。要是不路过,我就回头来看,总行了吧?”
    刘雅箐这样夸赞,她也好奇,这大理寺正到底得长得多好看,才能让刘雅箐这样惦念?
    “我跟你说,他不仅长得好看,还有骨气。”刘雅箐只能指周围:“你看这地方,挤挤挨挨的全是破房子,连马车都进不来,这么一丁点地方不知道住了多少人
    ,要买东西到街上还得走一大段的路。他们家,更是地方又小,又不像样子。就这,我花银子请他出去吃饭他都不肯,给他买东西他也不要,还冷着脸对我凶呢。”
    “你是长公主,他敢凶你?”李蘅将信将疑。
    大理寺正是大理寺的官,只要在朝中为官,谁不知道皇帝疼爱益阳长公主?这大理寺有这么大的胆子吗?敢得罪益阳长公主?
    “我没和她说我身份。”刘雅箐道:“老是拿身份压着别人,那有什么意思?唉,你还别说,他那个样子,真就……啧啧,我临走的时候,给他银子,他也不要。”
    她想起那张漂亮的脸,就心痒。她倒也不是非要做什么,就是喜欢看好看的人,将好看的人养在身边,看着心里舒坦。
    “听你说起来,他应该是个有骨气的人,人家在朝中做官做得好好的,要不然,你以后别来烦人家了吧。”李蘅将她的话听在耳中,步伐慢下来劝她:“玩乐归玩乐,还是要分得清什么是该做,什么是不该做的。”
    听刘雅箐说起来,这大理寺正应当是个正经人。她认为,既然人家不愿意,刘雅箐就不该强求。
    刘雅箐扭头看她,面上笑意消散:“你怎么也像那些老古板的大臣一样?你被赵昱传染了?”
    “怎么会呢?你要是玩的话,最起码要双向的,要人家愿意和你玩。南风馆里那么多儿郎,你要多好看的没有?”李蘅软语劝她:“每个人的志向不同,我听你说起,他应该是个有志向的人,咱们不能因为自己的玩乐,毁了别人的前途。你不是常和我说,天底下儿郎多得是吗?你又何必偏要这一个?”
    她语调轻缓,说得通情达理。
    “好吧。”刘雅箐应了她:“他不愿意,我不会勉强的,我就是看看。”
    李蘅说得挺有道理的,那她就别做了毁人前途的事了吧,听起来挺恶劣的。
    她看着李蘅笑起来。
    “你笑什么?”李蘅听她答应了,很是欣慰。
    “我觉得,我好像是那个昏君,而你,就是昏君身边的忠臣,这一番苦口婆心……”刘雅箐思量着如何形容,眼睛一亮道:“就好比赵昱和我皇……唔……”
    她“兄”字还未说出口,便被李蘅一把掩住了唇:“别胡说。”
    刘雅箐和元宸帝是亲兄妹,说什么都成。她可不敢承认元宸帝是昏君。
    “我不说了。”刘雅箐拉开她的手:“到了,春妍往哪边走?”
    “这里。”春妍当先拐了弯,口中道:“他们说是一个小院子,还是用的篱笆院,从外面就能看到里面。”
    “是不是草房子?”刘雅箐一下激动起来,忙着上前去问春妍。
    春妍点点头:“是,长公主殿下怎么知道?说是三间草房……”
    “那就是大理寺正家啊。”刘雅箐扭头看李蘅:“蘅儿,你还说你不是来看他的,你这不就是吗?”
    她说着一脸恍然大悟,坏笑起来,用肩撞了撞李蘅:“哦,我说你怎么劝我
    呢!跟我玩什么心眼?你就说你想要,那我肯定让给你啊。我跟你说,你只要离开赵昱,嫁给谁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李蘅和她说不让她打扰大理寺正,原来是李蘅自己看上了大理寺正。
    “什么?”李蘅哭笑不得:“你又开始满口胡言了。我来找从前我爹手底下的副将,好问问他知不知道当初在边关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春妍说的就是大理寺正的家。”刘雅箐不禁询问:“那我问你,你找的人叫什么?”
    “邹祥安。”李蘅回她。
    “也姓邹。”刘雅箐晃了晃他手臂,激动起来:“那大理寺正就姓邹啊,叫‘邹焕章’,你说的这个什么邹祥安不会是他的父亲吧?我听人说,他父亲很不好,游手好闲,喜欢酗酒。”
    她其实平时是不关注这些事的。
    但是今日第一眼看到邹焕章,她惊为天人,转头便特意派人打听了邹焕章的情况。
    “那应该就是了。”李蘅点头。
    她的人打听来的,也是同样的消息。
    “那你就是要找他爹,他爹不在家,你去问问他吧?”刘雅箐很是兴奋,她就想让李蘅看看,邹焕章长得到底有多好看。
    “先去看看。”李蘅点头。
    两人挽着手,很快便到了篱笆院门口。
    李蘅扫了一眼,果然是很破旧,用来筑篱笆的竹子已经很老旧了,有些上头还长了叶子。大门也是竹子扎的,虽然关着,但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在外面就能看到三间不高的草屋,门开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地方破旧,院子里倒是收拾得很干净。
    “有人在家吗?”春妍朝里面问。
    “他在里面的,我才从里面出来。”刘雅箐挽着李蘅的胳膊,伸长了脖子瞧。
    李蘅眼看着门内。
    片刻后,一抹清隽的身影出现在几l人视线之中。那是个青年男子,穿着月白的圆领袍,还未走近,便能瞧出他一身的书卷气。
    “来了,来了。”刘雅箐激动地直晃李蘅的手臂。
    “轻点。”李蘅伸手扒开她的手指。
    刘雅箐掐得她手臂生疼。
    “是不是弄疼你了?”刘雅箐反应过来,连忙给她揉着手臂:“我给你揉揉。”
    她一边给李蘅揉着手臂,一边还不忘了看邹焕章。
    邹焕章走近了,看到刘雅箐不由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女子,今日两次跑到他家中,他有些反感。拿他当什么了?
    “啊……不是……”刘雅箐摇了摇李蘅的手臂:“我是陪我朋友来的,她找你爹。”
    邹焕章皱眉看向李蘅,这一看便怔住了。
    眼前的女子容貌秾艳稠丽,鸦青色鬓发如云,乌眸水润,眼周一圈淡淡的粉天然含情,红润的唇瓣勾起淡淡的笑。盛极的容颜,比起盛放的牡丹也毫不逊色。
    “请问,邹祥安和你是……”李蘅含笑,注视着眼前
    的青年。
    邹焕章确实如同刘雅箐所言,容貌比赵昱也不差多少。只是赵昱行伍出身,又少言寡语,天生便有几l分端肃在身上,让人不敢亲近。
    而邹焕章面貌更温和,斯文白净,温文尔雅,一看便知是读书人出身,不是做官的,也是个文人。
    再看腰肢……确实挺细的,有没有劲儿不大看得出来。
    她看惯了赵昱的脸,即使邹焕章生得极为出色,她也没有丝毫的失态,反而不着痕迹地将人上下仔细看了一遍。
    “正是家父。”邹焕章回神,羞赧地红了脸,打开了竹门:“姑娘请进。”
    他说着转身,在前面引路。
    李蘅和刘雅箐挽着手跟了上去。
    刘雅箐拼命摇李蘅的手臂,小声问他:“是不是?是不是很好看?你说是不是?”
    她急需李蘅的认同。
    “姑娘,请。”邹焕章走到门边,又回头抬手相邀。
    刘雅箐见邹焕章回头,立刻安静下来,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邹焕章跨进屋子里去了。
    李蘅才小声和她道:“确实长得不错。”
    “我就说吧。”刘雅箐心满意足,又有些失望:“他对你的态度,对我截然不同。对我就是说不出的生疏,对你……倒是没有生疏的感觉。”
    李蘅笑了一声:“你又胡说了,快点进去吧。”
    她看过邹焕章之后也就算了。她一门心思都在调查爹的下落这件事上,根本无暇分心。就算是没有别的事,她也不至于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就对人家动心又或是有什么想法啊。
    “二位姑娘请坐。”邹焕章端了两盏茶,放在桌上:“寒舍简陋,二位姑娘将就吃口茶吧。”
    他目光再次落在李蘅身上。
    女儿家肤色白皙清透,整个人好像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这简陋的屋子因为她的到来,好似比平日都亮堂了几l分。
    “多谢。”李蘅在桌边坐下,端起茶盏吃了一口。
    刘雅箐却是没有动那茶水的。
    “不知姑娘身份?找家父有何事?”邹焕章注视着李蘅,开口询问。
    这姑娘衣着光鲜,头上的金发钗和手腕上的金手镯都价值不菲,瞧着便知非富即贵,竟不嫌弃他倒的茶水。她很不一般。
    “邹郎君,我是梁国公的女儿,我叫李蘅。”李蘅起身,和他说起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我来寻令尊,是有些事想问他老人家。”
    “李姑娘叫我焕章便好。”邹焕章有些为难道:“家父年轻时,确实是梁国公的部下。但从战场上回来之后,家父性情大变,每日酗酒,人愈发的古怪,只怕李姑娘问不出什么来……”
    他低头垂下眸子,有些过意不去。他爹确实性子很古怪。有时候连他都不理,李蘅算是陌生人了,只怕更问不出什么来。
    “没关系,我试一试,不行便罢了。”李蘅摆摆手:“不知令尊人现在在何处?”
    都说邹
    祥安不好相处,她想先见到邹祥安再说,总不能现在就放弃吧?
    “这个……”邹焕章更羞愧了:“他出去吃酒了,估摸着要到天黑才会回来,他每日出去的地方不定,我也寻不着他……”
    李蘅看出他的过意不去来:“没关系,要是不打扰的话,我可以在这里等。”
    来都来了,总要见一见邹祥安。
    “不打扰的。”邹焕章招呼她:“请你坐下等。”
    *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将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地上。
    赵昱出了吏部衙门,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活动了一下手脚。
    “侯爷,咱们查到了邹祥安那条线,侯夫人不知怎么得了消息,今儿个自己过去了。”子舒上前禀报。
    “她在邹祥安家中?”赵昱微微拧眉,转头询问。
    “现在应当还在,因为邹祥安出门未归,且每日都是天黑才回家。侯夫人去了肯定会等到他回家见了面才会离开。”子舒分析道。
    “牵马来,去看看。”赵昱皱眉吩咐。
    “主子,您早上说得太早了,咱们是走路过来的……”子舒为难:“要不然,属下回去牵马来?”
    “不必了,走过去。”赵昱当先而行。
    待他走到邹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巷道上黑漆漆的一片,头顶星子也没有几l个,只有前后左右的人家有一点点烛火。
    主仆二人站在门口的身影完全淹没在黑暗之中。
    “我还以为是来让我儿子……去入赘的……”邹祥安挥手驱赶,话音里带着醉意:“什么梁国公府,不认得,快走快走……要做亲,让我儿子去做赘婿可以,要问别的赶紧走走走……”
    李蘅被赶着连连后退:“邹伯伯,你……”
    “滚!”邹祥安暴怒:“我刀呢……”
    邹焕章连忙拦着她,朝李蘅道:“我爹吃醉了,李姑娘对不住,你们快走吧。”
    “走。”
    刘雅箐拉着李蘅往外走。
    李蘅有点失望,但瞧邹祥安这情形,也问不出什么来,罢了,改日清早来吧,趁着邹祥安清醒的时候再问。
    “我说得没错吧?邹焕章是不是长得很好看?”刘雅箐拉着李蘅出了院门,口中询问:“比赵昱如何?”
    赵昱正要上前去和李蘅说话,闻言顿住了步伐。
    “是好看,不比赵昱差,并且人家还温和,性子好。”李蘅回了一句,又道:“好黑啊,走慢一点。”
    赵昱手捏得“咔”响了一声。
    “蘅儿,他爹还说要让他去给你做赘婿,我看她对你也挺有意思的,我看你们挺般配。不如踹了赵昱,让邹焕章去你家入赘,你意下如何?”刘雅箐兴致勃勃地打趣李蘅。
    赵昱双拳紧握,跟了上去。
    “样貌和品性好,也不是不行。我以前还真没想过可以召赘婿上门,这样还不耽误我照顾祖母和传甲,也不用受婆母的气,岂不是完美
    ?”李蘅嗓音轻软,含着笑意:“就是赵昱不肯和离,有点麻烦。”
    她倒不是看上邹焕章了,而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行性。就留在梁国公府,有人和她一起承担事情,不需要忍气吞声,很不错。
    “这有什么麻烦的?”刘雅箐出主意:“你先给他戴个绿帽子,我不信他能忍……”
    两人说着大笑起来。
    赵昱猛地停住步伐,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侯爷,您去何处?”子舒险些撞在他身上,连忙让了一步小声询问。
    赵昱一言不发往前走了一段,忽地跃上了墙头。
    子舒明白过来,侯爷这是要抄近路回武安……不对,看方向是回梁国公府?
    李蘅对赵昱来过之事一无所知,和刘雅箐一道在集市上用了宵夜,才回了梁国公府。
    进屋子放下手里的东西,正要招呼春妍打热水进来沐浴,床幔忽然动了。
    她吃了一惊,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接着便惊讶地睁大了乌眸:“赵昱?你怎么在我这?”
    好奇怪,赵昱脸色好差,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谁招惹他了?
    赵昱只穿着寝衣,眼尾殷红,抿着唇一言不发,走上前去俯身一把抱起她,顺带熄了蜡烛。
    “赵昱,你干什么?”李蘅踢着脚挣扎:“我还没沐浴!”
    这人不是一直都不肯吗?今日发什么疯,这么突然就想要?她很肯定赵昱想要,赵昱方才看她的眼神,她太熟悉了。
    赵昱不说话。
    黑暗之中,他将人放在了床上,长腿覆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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