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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争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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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坚回到五菱坡的大营,孙坚的诱敌之策虽未成功,可也不是与无所获,至少祖茂顺利的筑起了这可容纳数万人的大营,这大营据坡之险,外开壕嶄,内设壁垒,营内暗哨广布,陷阱处处。只要有千余士兵,再配合强弩,足以抵挡数千贼兵的正面强攻,由此就可以看出江东左军不止擅攻,防守亦有自己的一套,怪不得纵横天下无敌手。
    孙坚进了辕门来到自己的帅帐,帅帐内早有一人等候,此人一身儒服,虽置身与这杀伐之气弥天的军营中,神态却依旧从容,丝毫不减他的儒雅之气。
    孙坚朗声笑道:“阁下就是下邳陈家的使者,未知如何称呼阁下。”原来祖茂先前派人呈上的书信来报,言得就是有一自称下邳城中大姓陈家的使者秘密求见,自称奉有陈家家主陈珪的密信来与孙坚商议大事。孙坚何等精明的人物,立知破贼的时机已到,当下令众将各自归营备战,自己立带了十三铁卫来亲见这陈家的使者。
    “在下东郡陈宫,见过孙将军。”使者揖了一礼道,举止雍容淡定,言辞不卑不亢,令人感到此人绝非一般角色。
    孙坚一听大为动容道:“原来阁下就是人称‘九宫神算’的陈宫陈公台,久闻阁下博闻强记,乃是兖州最见多识广的人杰,坚久闻多时,想不到能在这里得募先生真颜。”陈宫,字公台,传闻此人性情刚直,足智多谋,在年少时就与海内知名之士相互结交,深受八厨之一的张邈和大名士边让的推崇,与河北四庭柱之一的“明镜高悬”田丰和颍川六贤之一的“王佐之才”荀彧被以识人闻名的许邵评为北方最杰出的三大谋士,乃是兖州首屈一指的智士,比之兖州另一备受推崇的谋士程立,陈宫的名声更要胜上一筹。
    孙坚向这海内闻名的名士看去,只见陈宫大约三十岁许的年纪,双目凝而不露,显是精通武功,且有相当的功底,长得眼正鼻直,颔下还蓄着五绺长须,配合他那眉清目秀,予人一副智珠在握的感觉。
    “区区贱名,倒劳烦将军污听了。”陈宫捋须笑道,“今日宫是受陈家家主所托,特来拜见将军,告诉将军此时下邳城中的局势,好助将军破贼。”
    孙坚点头道:“用兵之要军情为先,未知现在下邳城内的局势如何?”
    “形势大好。”陈宫欣然道,“张狗儿,张饶趁着卜己,董梁牵制着徐州官军主力无法北顾之时,率五千盗匪南下,一路攻城掠地,直至攻破下邳。由于张狗儿一路上强征乡农入伍,再加上下邳城内兵甲粮草俱全,所以他的部队膨胀的极快,现在已集结起了超过万人的部队,后管亥,卜己又在彭城被孙将军击败,率八千余残寇退守下邳,所以现在下邳的可战之兵在三万左右。粮草则可支持二年。”
    陈宫娓娓道来,孙坚身后的十三铁卫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陈宫说得形势大好好在哪里,孙坚却是惊叹与陈宫对下邳的情报掌握之精确,暗想传闻这陈宫博闻强记,过目不忘,看来并非虚言。
    十三铁卫中的贾华不解道:“不知道如此形势对我等讨贼哪里有利?”
    陈宫笑道:“兵法有云:兵贵精而不贵多,张狗儿屠狗之辈,不知精兵之要,只知一味扩军,试问他强征这么多民夫,一时间又从哪里去寻那么多将领去统率呢?而且他所征召的大多是徐州本土人士,哪里肯为他这反贼效命。再加上他又纵容青州十三盗的暴徒奸*淫妇女,搞得民心大怨,下邳城内一日三变,若非其手下大将张饶精明能干,下邳城早不攻自破。这就是我说得形势大好的一个原因,其二就是管亥,卜己。”
    十三铁卫的“钩索”宋谦插嘴道:“管亥,卜己都是能征善战的宿将,其所率的八千残寇虽不如我们江东左军精锐,但也是难得的百战之师,现在他们退往下邳,使下邳兵力愈加强盛,下邳愈加难攻,陈先生为何反而说对我们有利呢?”
    陈宫欣然道:“这位壮士你之所以会这么说,只是不知道此次大乱的由来而已。此次叛乱实则是太平道,符箓道,阳明教,泰山寇这三教一寇合谋,欲共取徐州。这青州十三盗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未曾想,三教一寇在徐州南部一败涂地,这青州十三盗却是顺风顺水,一涨一消之下,成了客大欺主之势。张狗儿仗着自己兵力最厚,对彭脱管亥等太平道渠帅颇指气势,俨然以众人统帅自居,而彭脱,管亥等人则认为张狗儿不过是下山摘桃子之辈,若非他们在彭城牵制了官军主力,张狗儿如何有今天这等威势,所以对骑在自己头上拉屎的张狗儿几多不满。如此将相失和,士兵心怠,焉有不败之理。”
    孙坚哈哈笑道:“陈先生果然是天下的智者,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只不知现时情况下,先生有何教我。”
    陈宫整了整衣冠,从衣袖中郑重的拿出一副地图道:”陈宫此来一为献此下邳贼军的兵力驻防图,二为将军带来陈家主的一句话,当将军进攻下邳之时,必有人登高一呼,号召被贼裹胁的民夫反抗暴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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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帐之中,孙坚居中高坐,一身红甲,显得英气勃勃,他身后则是一副长约四尺,宽约三尺的大型地图,此图描绘的正是以下邳为中心山川地理,下邳及其附近的山川形势,道路城镇,乃至贼军的兵力分布都是一清二楚。这正是陈宫所献的地图。
    而地图与孙坚之间则隔着一套刀架,刀架上正高供着一把长约三尺半的宝剑,此剑名为“断玉”,本是陶谦贴身不离的宝剑。众将之中,孙坚彭城县丞的官职并不高,再加上孙坚出身也不高贵。陶谦怕孙坚难以服众,所以特地赐予这贴身宝剑让孙坚节制全军。
    堂下则是四十多名杀气腾腾的彪悍之将,他们分站左右两侧,右边是程普,韩当,黄盖等江东左军的将领,左边则是赵昱,曹豹,许耽等徐州部将,两方人马泾渭分明。
    孙坚高声道:“今张狗儿,管亥诸贼声势嚣张,北方诸郡多陷其手,当此之时,北方百姓盼我军如久旱盼甘霖。我受陶州君重托,一州百姓之冀,奉命讨贼,当言必践,令必行,奖必信,过必罚,诸公有的是坚的上司,有的为坚的同僚,平素交往,言语不忌,无伤大雅,然军中行事,首重条令,望诸公遵令而行,若不然坚虽有情,然军法无情。”孙坚运劲双目,缓缓扫过众将,被孙坚那如电般的目光扫到的人莫不心中一震,切实感受到孙坚那如山岳般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孙坚续道:“张狗儿残暴不仁,下邳城内民心大怨,且贼酋之间多有不睦,今下邳城中贼酋离心,贼兵懈怠,实已是强弩之末,诸公当奋力杀敌,立功名,取富贵正当时也。”孙坚的言语不重,可一字一句都像在人耳鼓内响起,震得众人气血翻腾。
    这一番,恩威并施下来,堂下诸将无不震服于孙坚强大的气势,无不凛然道:“唯将军是从。”
    孙坚见自己敲山震虎的目地已经达到,挺身而起,双手捧起案上的先锋印道:“此次攻城,许胜不许败,必得一勇将为先锋,挫敌锐气,何人敢担此重任?”
    孙坚语声刚落,诸武臣最末尾的一小将应声出列道:“孩儿不才,愿领这先锋印。”众人视之,乃孙坚之子孙策也。孙坚用人任贤不任亲,所以孙策虽为孙坚之子,位次却在最后。
    孙坚叱道:“胡闹,两军对垒的沙场非同儿戏,岂容你这无知小儿戏言,还不快快给我退下。”
    被孙坚斥责一番,孙策却毫无退色,慷然道:“昔冠军侯十三岁即随其舅父卫青远征大漠,孩儿今已十五岁,父亲何故还嫌我小?”冠军侯即汉骠骑大将军霍去病,霍去病十三岁从军,十七岁即已官拜骠姚校尉,独领一军,率领勇骑八百深入大漠,斩捕首虏过当,创下了封狼居胥的神话,匈奴人为此悲歌:“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可以说是大汉的一代战神。孙策自幼好读兵法,常以霍去病为志,因此才有此说。
    孙坚一旁的“神机军师”朱治一向与孙策交好,视之为孙家未来的明主,不忍见孙策失望,谏道:“大公子说得也未尝没有道理,雏鹰总要展翅,幼狮也要离巢。大公子勇冠全军,只要佐以一稳重的将领足可担此任、况且以大公子的身份亦可鼓舞全军的士气。”
    孙坚犹豫了一阵,见朱治说得有理,又想起自己儿子那武艺,当也不用担心普通的贼寇能伤到他,终同意道:“不知君理可有人选?”
    朱治道:“韩义公智勇双全,其部又新破谷通,士气正旺,正是锐不可挡,正是合适人选。”
    孙坚点了点头,韩当乃是孙坚帐下最负盛名的四神将之一,不但使得一手好剑术,更是江湖上久享盛名的十大神射门广寒门的弟子,手下部众号为“解烦兵”,精通水陆骑三战,乃是可与自己创立的赤绩军一较高下的精锐部队。由他辅佐孙策,确实是万无一失。
    孙坚道:“如此就以义公为正,策儿为副,先锋关系一军士气,你们务要尽力。”
    韩当与孙策齐声应是。
    见自己父亲同意,孙策大喜,正要接过孙坚手上的先锋印,堂下忽有一人大呼道:“且慢。”只见徐州部将的那一列传出两名虎体猿腰的大将,这两将都是身长八尺,腰大十围,一看就知道是容貌雄毅,勇力绝伦之辈,而尤让人惊奇的是这两人无论举止还是样貌几乎都是一模一样,像是两人之间放了一面镜子一样。
    孙坚知道这两名武将叫昌黎,昌明,乃是一对同胞的孪生兄弟,凭着孪生兄弟与生俱来的心心相印,创出了一套十分厉害的合击刀术,等闲难逢敌手,在江湖上十分有名,后被广陵太守赵昱召至麾下。此次赵昱北上解彭城之围,知太平道高手众多,所以特意把这两兄弟带上。
    左首不知道是昌黎还是昌明的壮汉道:“孙将军何故只用自家的将领,不用我等外姓将领。先前最良渡之役,孙将军言我等不善水战,故派韩校尉与祖校尉为先锋,我等尚能理解,此次陆战为何又不用我等打头阵?”
    此次彭城被围,陶谦急调广陵军北上,广陵众将都是见贼势大,心下惶惶,唯这两兄弟却是不惊反喜。
    广陵太守赵昱虽野心甚大,功名之心极强,但不可否认他乃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好太守,其本人高素廉洁,清平克己,广陵在其治下也是境内晏然,百姓安居乐业,在哀鸿遍地的大汉当中,也算一个异数。这也是赵昱虽与州君不睦,却依然深受徐州士林特别是广陵士族爱戴的原因。
    有这样一个好太守,是广陵百姓之大幸,却是以讨贼为积攒军功的昌氏两兄弟的大不幸。眼看着别的郡县远比自己武功低微的武官因为讨贼有功,步步高升,两兄弟是即狠且妒。
    所以此次彭城被围,两兄弟本磨刀霍霍,欲要大显身手,未曾想还未到彭城,彭城之敌已被孙坚击溃,虽然随后在赵昱的率领下他们也有朐县大败彭脱的胜绩,可比之孙坚的江东左军未免逊色太多,而此次眼看攻打下邳的首功又要被江东左军占去,这叫急于建功立业,表现自己的两兄弟如何服气。
    孙坚和声道:“卜己,管亥乃黄巾骁将,所率的万余又是黄巾军的精锐,不容小觑,韩当校尉的解烦兵最擅攻坚,故我才任韩当校尉为先锋,非是无由护短也。”
    昌氏兄弟另一名大汉哈哈大笑道:“孙将军何故小瞧我等,难道江东左军打得了胜仗,我等就打不得,孙将军莫要忘记在朐县我们打得与管亥齐名的‘燎原火’彭脱落荒而逃。”大汉语气中的不屑之意明显,这也是因为孙坚出身不高,虽屡战屡胜,立下大功,但在这讲究出身门第的年代,以孙坚那过人的武艺和战绩依然难以服众。
    孙坚一脸平静,看不出脸色有什么变化,平和道:“那依两位将军的意思。”
    另一首的大汉大笑道:“我们两兄弟不才,愿领这先锋印。”争功之意明显。
    韩当与孙策都面现怒色,孙坚还是波澜不惊,淡淡道:“既然两位将军有信心担任这先锋之职,自也无不可。”
    “父亲!”眼看到手的先锋印飞了,孙策大急,可孙坚一摆手以不容置啄的手势阻止了孙策讲下去,目光转向左首却是对着赵昱道:“不知赵大人以为如何。”
    居左列之首的赵昱眼中划过一道异色,赵昱出身名门,精明能干,把一个广陵治理得井井有条,对于孙坚这样一个泥腿子坐到自己头上,心里早有不服,只是他城府极深,一直没有变现出来而已,此次昌氏兄弟出来抢头阵,实则是他指使与孙坚来抢头功。赵昱不但是治政能手,更是精通军务,暗中早早就派人潜入下邳城中探听贼军虚实,知道孙坚所言不假,敌军头目不和,贼兵互相倾轧,这时实是最好的破敌良机。
    想到这里,赵昱深揖一礼道:“全凭将军作主。”
    听赵昱这样说,孙坚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沉声道:“即如此,昌黎,昌明听令,命你二人率精兵二千为先锋。”
    昌黎,昌明喜动颜色的接过先锋印,大声道:“末将遵令。”心中却是想道此次打头阵,必要摧破敌阵,拿下首功,好好的羞臊一下这有无敌之名的江东猛虎,让天下人知道广陵军不比江东左军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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