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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这封信很不一般,是从漳州府寄来的。
起初她只以为是灾区催粮来的,还在想待会该如何安抚回绝。她也没办法,朝廷治理灾情自有独特的说法,讲究保优弃劣,优先保障经济优良州府的需求,再根据后续调配补足劣等州府的需求。
第一批灾粮快调入颍州府了,下一批还不知何时才能筹措出来,让下边的再等等吧。
然而韩秉月展开信一看,恍惚了一下,寄信人她也很熟悉,叫张庭。
甫一再看到这个名字,她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是那个惊才绝艳的孩子啊,她差点就将其收入座下了。
她想这孩子写信是为漳州府百姓请命吗?可她在其位谋其事,有些事终究有心无力。
韩秉月带着些微遗憾的感触,阅览这封书信,又是一惊。
竟不是为了要粮而来,信里追忆她们二人相识的趣事,谈经论道的场景,纯朴真挚,说及政务对她的崇拜仰慕无以言表。
看到这里,韩秉月不自觉笑了,这孩子真是一点都没变,跟从前一样单纯坦率。
下面又说,自己曾在她座下求学,受她点拨才能有今日的成就,虽无师徒名分,但胜似师徒,每每想到她就心潮彭拜,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韩秉月反复瞅着这几句话,忍不住眼眶发红,没能收徒的遗憾在此刻悄然填补,内心竟微妙的升起几丝窃喜。
这孩子过于夸赞神化她了,能有今日的成就分明是依靠小庭自己的努力,小县出身从微末的小秀才,到三元及第的状元,这期间得多不容易啊?
再看到最后信上说,请韩老师移步漳州府一观,见证她这段时间的成果。又说,见证的不仅是她实践的努力,更是见证韩老师指导她种下的成果,没有韩老师的辛勤指教,漳州府一百三十一万百姓还不知何去何从……
韩秉月已经流了会泪,这个知恩记恩的好孩子啊,唉!
也罢,漳州府就在颍州府下边,两日来回的功夫,她便当巡视灾情了,届时也好向陛下禀告。
她是个办事利落果断的,当即吩咐差役,动身去漳州府。
漳州府内。
张庭对镜细细整理衣物,她今日穿了件枣红色的锦袍,鲜艳的色彩衬得她愈发白皙,耀眼夺目。
宗溯仪也曾说她穿红色最好看。
张庭从未在衣着打扮上,费过多余的心思,但今日不一样。
镜子里,她的面容显得格外严肃凝重。
最后看了眼,她告诉自己:关键时刻,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
旋即转身,去迎接即将到来的钦差。
知道韩秉月不喜奢靡,她特地只带了郑二。
在对方下马的刹那,她即刻跑了过去,笑容灿烂,眼中纯澈,“韩老师您终于来了!学生总算将您盼来了。”
韩秉月见到她笑意更盛,“小庭你怎么亲自来迎?派个婢子来引路就可。”果真是个真诚的好孩子。
秋风萧瑟,张庭被吹得面色发白,轻轻咳了几声,“迎接韩老师这等要事,怎可假手于人?”
她仰面目露孺慕,“再者,能等到您,再苦再累学生都觉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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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秉月慨叹一声,欣赏喜爱的目光近乎要钉在她身上。
郑二担忧地看向东家,适时出声,“韩大人您终于来了,我们大人时常拿着您的手书反复观瞻,念叨着要干出一番事业向您证明自己。如今……如今可算如愿了……”想到心酸处,她捂着眼流泪。
抽抽噎噎道:“我从未见过大人对谁这般上心……”
张庭躁红了脸,似是近乡情怯,呵止她:“郑二,休要胡言!”
韩秉月却欣赏郑二的坦诚,“诶小庭,你莫斥责她,仆从也是一片忠心。”温和看了眼张庭,俨然已将她看作自己的弟子,“小庭外边风大,我们速速进城吧。”
“嗯嗯。我在府中备下酒席请韩老师用膳,虽不是山珍海味,但极具本地风味,诚邀您品鉴。”
韩秉月安然应下,进了府城,里面虽不如颍州府富饶,可屋舍完整坚固,道路干净平整,行人步履匆匆但精神勃发,其乐融融,是一座极富生命力的城池。
竟丝毫看不出丁点儿受灾的痕迹,漳州府在最南端,按前些日子的奏报来看,分明是受灾最为严重的州府。这……怎会如此?竟比颍州府还要完整无缺!
颍州府可是本朝根基,皇族宗亲聚居之地,刚受小灾便得八方支援。
漳州府有什么?多灾多难,要粮没粮,要钱没钱,要关系没关系,空有满满当当的人口,实际是众多州府的边缘地界,朝廷甚至都不屑于管。
可就是这么一座偏远穷困的州府,治灾水平怎能达到这等地步?
韩秉月下意识看向身侧的人,莫非是她?不愧是自己相中的惊世奇才!
她们跨坐在马上,沿途的百姓热情地打招呼,张庭一一回应。
韩秉月奇了,“你认识每一个人吗?”
张庭理所应当回道:“当然。我是灾务总办,消除灾情,治理民生,是我的根本职责,将每一位百姓记入心间,才能更好更贴切治理民生。”她随手指了指其中几人,跟韩秉月交代了对方的情况。
末了,几人下马,向府衙而去。她还笑道:“学生愚钝,还需更加努力才行。”
韩秉月心底震撼,摇摇头,若她还愚钝天下就没有聪明人在了。
这孩子就是太低调了。
韩秉月鼓励她:“小庭你将漳州府治理的很好,几近恢复如初,待我回京定会为你表功!”未来大有可为!
张庭却忽然掩面哭了起来,啜泣声悲痛难忍,令闻者落泪。
“小庭你何故哭泣?”韩秉月着急问。
跟在后头的郑二也配合情景哭了起来。
张庭咬紧唇,痛苦歉疚看向韩秉月,“韩老师实不相瞒,这约莫是漳州府最后的景象了……也是学生最后的……”她眼眶簌簌落泪,难以忍受别过头,“学生不久就会辞官归隐。”
韩秉月大惊失色,“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小庭你、你这何故如此?快与我一一道来,事情绝不到这个地步!”
张庭脸上憔悴失落极了,沙哑抽噎着告诉她:漳州府没粮没钱没药,耕种下去的作物远远不到能供应所有百姓吃喝的时候,很快就会面临断粮断药,饥荒和疫病会迅速爆发,整个漳州府将会重新化作人间炼狱。
她痛哭着,自责不已,“是学生无能,不能给百姓一个灿烂光明的未来,不配在朝为官!”
她无助地低垂着头,眼中蒙上一层厚厚的水雾,像被雨打湿的小鸟。
韩秉月难以想象这座欣欣向荣的城池变作死城,更难以忍受如此高贤美才落寞退场,她急得在原地来回踱步,忽而想到什么,心一狠便道:“我这就将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