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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莫非姓高,不姓陈?
高璆黄昏入宫,在里头待了两个时辰才出来,脸色很不好。
赵熹扶她:“老师……”圆胖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就是自个儿这个做徒弟的,见了都发怵。
高璆拒了她的搀扶,被成泰帝数落一通,心情甭提多坏。张庭这回还将她在鄞州府的羽翼悉数斩尽,高璆真是恨不得将此人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倏地,她仰天大笑,笑中裹挟阴森的恶意,“张庭你以为日子就能安生了?本官要你家破人亡、身败名裂,沦为丧家之犬!”
……
漳州府,府城。
风雪呼啦啦灌入城内,在繁华的街巷洒下皑皑白雪,几名小童在其中嬉戏玩闹,不亦乐乎。
一名陌生的行商牵着马走进城池,见孩童欢快轻盈的笑声,不由莞尔。
她继续往前走,沿途的商贩喜笑颜开,热情招揽客人,一看就是被富足生活滋养,过得很幸福。
可惜,这样一座充满生命力的城池,即将沦为死城。
跟人打听了客栈,行商订了三天住宿。
夜深人静时,她戴起黝黑的兜帽出去,前往知府宅邸。
被仆役引入内院,踏入书房,她才摘了兜帽。
扯了扯嘴角,笑问:“何大人,可还记得在下?”
何知府被架空太久,整日耽于声色,面前之人竟令她倍感陌生,“您是……?”
来人轻嗤一声,毫不客气坐下,“罢了,在下身份低微,怎值大人挂念?在下深夜前来,是要为您雪耻一事。”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放到桌上。
“堂堂知府,竟屈辱俯首小小知州之下?威严何存呐?”
“听闻本府知州的家眷,最近都会布施粥米,您可命人将这里头的东西,洒到粥米之中。此物乃秘制巴豆粉,无色无味,纵是太医来查也摸不清缘由,只会令百姓下吐下泻,将养些时日便可恢复。但知州家眷若给百姓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必起民愤,全当给冒犯您的小人一个教训。”
何知府想伸手又迟疑,“你因何帮我?”
行商起身,对她一笑:“这也是高大人的意思。听说您苦求拜入五殿下麾下,不得门路?若此事成了,便是您的敲门砖。”说罢,施了一礼退出去。
何知府手悬停在半空,犹豫良久,终究还是将纸包拿起。
她看不见的地方,行商唇边勾勒出阴毒的笑。
那纸包里装的,可不是什么巴豆粉,而是从瘟疫当中提炼出来的尸粉。
只要扩散开来,此地必沦为一座死城。
张庭治下百姓以及夫郎、孩子,绝无生还可能。
家破人亡、名誉尽毁之后,张庭怕不是只能像条野狗似的,向他们摇尾乞怜吧?哈哈。
第192章
何知府当了几十年官,把持权力作威作福那么多年,一朝被个黄毛丫头夺权,她焉能好过?
攥着纸包的手紧了紧,召了心腹过来吩咐。
心腹闻言大惊,“大人,这……能成吗?府城里里外外可都是那位的人啊。”
何知府轻叩桌案,说:“防守越严密的地方,越有可趁之机。你且下去等待时机。”
见心腹消失在门口,何知府站起在屋内踱步,她这心里边始终有些不安。
张了张嘴,想叫人请郑同知来府上一叙,可又想到事以密成,断不可再让第四人知晓,罢了。
风雪簌簌落下,堆在行人肩头,散在孩童毛茸茸的发间,给冬日再添几分温情。
温煦的阳光照耀在雪地里,上面印着一窜窜小脚丫,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响彻整个张府。
豚豚蹦蹦跳跳,抓了块雪砸向对面,“金锁,球!”
王金锁有八岁了,身手敏捷,一侧身就躲了过去,手作喇叭喊道:“豚豚小姐,你太慢了。”
“哼哼哼!”豚豚撅起嘴叉腰,可她人小气量不小,才不跟大孩子计较。
再接再厉,抓了雪朝对方攻击,然而肥嘟嘟的小短手如漏勺,雪团还没砸出去,就只剩星零了,哪里还能袭击到对方?
豚豚幸幸苦苦发动了几十趟攻击,愣是连雪点子都没沾到对方衣角,她好生气,两颊都气得鼓鼓的,如河豚一样Q弹可爱。
王金锁干站了许久,于心不忍,默默向前两步给她放水。
无事发生。
再上前两步。
无事发生。
再上前两步。
“金锁,崽要打你了!回去。”人小气势却足,豚豚奶声奶气吼道。虎头帽两边的细绳随小脑袋摆动,衬着她活像只路都走不稳的小虎崽。
王金锁很是苦恼:她回去,豚豚就更打不着了。
两小孩大眼瞪小眼。
“豚豚小姐,我教你怎么把雪球团起来吧!”王金锁退而求其次。
豚豚浓密的睫毛眨了眨,她低头看看自己漏雪的手,又抬头看看金锁,两条眉毛几乎快皱到一起,像在做何等艰巨的决定,“嗯!你教崽。”
眼眶有泪水汇聚,崽一定要学会发出雪球!
王金锁教得很用心,豚豚也学得一丝不苟,严阵以待,好比在做什么军机大事。
王金锁摇摇头,暗骂自己荒谬,玩雪算什么大事?不过小姐这副严谨的模样,和主君好像。
“豚豚小姐,你学这么认真做什么?”玩耍嘛,玩得开心最重要了。
豚豚握紧她的小拳头,稚声稚气又坚定有力:“崽给娘报仇!”实在没忍住鼻子发酸,眼眶通红一片。
“啊?主君是大人,有仇大人会自己报,用不着我们做小孩子的。”
豚豚艰难地擦去眼角的泪花,“娘死了。崽打坏蛋!”抽抽噎噎,难过至极。
王金锁悚然大惊,主君亡故了?这这这……她怎没有听说过?
“小姐这可不能乱说,您何处听来的?”
豚豚眼睛红红的,可怜巴巴像无助的小白兔,边哭边说:“爹说的。”
小身子哭得一颤一颤,语气悲伤极了,“娘是死鬼,呜呜呜……娘好惨,崽报仇……”
饱受‘丧母之痛’的豚豚眼角挂着泪珠,坚强道:“崽打坏蛋!”
崽要苦练打雪仗,为娘雪耻!
王金锁:“……”死鬼不是死了的意思。
她涨红了脸,“主君没死,小姐您别难过。”挠挠头,努力跟豚豚解释,“死鬼、死鬼……就是关系很要好的意思。”
豚豚小手按住胸膛,嘴巴嘟成一个‘O’字,娘复活了。
她欢欢喜喜拍掌,“太好了,棒棒!娘干活养家,崽躺平。”
王金锁:“……”小姐真孝啊。
“小猪——回来吃饭了。”温和又清冽嗓音响起,如同春风拂过耳畔。
“崽来啦!”豚豚沉浸在不用养家的兴奋当中,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