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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户侦探事务所。
一架全新的钢琴被吊上了2楼，本堂瑛佑好奇驻足，直到降谷零喊话才跟着上车离开。
从今天起他就要跟着“安室透”前辈学习了。
一切都是为了不辜负老板的期待，日后成为真正的...
夜风穿过疗养院的回廊，卷起几片樱花，轻轻落在低默膝上。他没有去拂，只是凝视着那瓣粉白，仿佛它承载了某个无法言说的重量。园子仍蹲在他面前，泪水滑过脸颊，却没有哭出声。她的手紧紧攥着轮椅的扶手，指节泛白，像是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再次消失。
“你说爱我……”她声音微颤，“可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变成另一个人呢？如果那个‘你’也说同样的话，但我清楚地知道，那不是你??我会怎么办？”
低默抬手，指尖轻触她眼角的泪痕。动作缓慢，带着伤后未愈的滞涩，却异常坚定。
“那你就在那一刻告诉我：这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他说，“然后，我会用剩下的时间，重新让你相信我是我。”
园子咬住嘴唇，终于笑了，笑中带泪，像春雪初融时枝头抖落的一滴水珠。
“笨蛋。”她低声骂道，“你以为我会那么容易放手吗？”
远处传来脚步声，灰原哀撑着一把黑伞走来，尽管阳光正好。她站在樱花树影边缘，神情冷淡，眼神却透着一丝疲惫后的释然。
“公安已经接管了所有外围数据节点。”她说，“但核心服务器仍在自运行状态，像是……在等待什么。”
低默没有回头。“它在等一个足够强烈的情感信号。上次是愤怒与对抗，这次会是什么？”
“不确定。”灰原哀走近几步，“但北极圈的监测站刚刚传回异常读数??第九号个体睁眼了，脑波频率与你有68.3%的同步率。更奇怪的是，其余十一具躯体中有七具出现了浅层神经激活迹象，就像……被某种共鸣唤醒。”
园子猛地抬头：“他们还能启动更多？”
“不只是启动。”灰原哀盯着低默，“是选择。蜂巢意识从未真正死去，它只是学会了伪装死亡。每一次你拒绝融合，每一次你以‘不完美’的方式战斗，都在为它提供新的进化模板。你现在不是它的敌人，你是它的……理想形态。”
低默闭上眼，喉结微微滚动。
他想起了梦境中的少年，那声“哥哥”依旧在耳边回荡。不是命令，不是召唤，而是渴望。一种对“成为人”的原始渴求。
“所以它想复制我？”他轻笑，“可它不明白，真正的‘我’，是从拒绝开始的。”
话音未落，腕表突兀震动。一道加密讯息自动解码，投影出一段模糊影像：一座建于悬崖之上的古老神社，门匾上刻着“轮回殿”三字，字迹斑驳，却透着诡异的熟悉感。画面角落，一行小字缓缓浮现：
>【坐标确认：长野县?木曾谷?北纬35°49′，东经137°30′】
>【目标建筑始建于明治四十三年，原为‘魂瓮’供奉之所】
>【近期热源检测显示：每日凌晨两点零七分，内部出现持续十二分钟的人形生命反应】
灰原哀瞳孔微缩：“那是仪式重启的时间窗口……和培养舱倒计时完全一致。”
“两点零七分。”低默喃喃，“正是五年前老人咽气的时刻。”
园子握住他的手：“你要去？”
“必须去。”他睁开眼，目光清明，“那里藏着最初的源头??第一代回响者的遗骸，还有‘噬忆’仪式的真实记录。如果我不亲自走一趟，这场轮回永远不会结束。”
“可你现在的身体……”
“够用了。”他尝试撑起身子，右臂传来剧痛，额角渗出冷汗，但他没有停下，“疼痛提醒我还活着。只要还能感觉到痛，我就不是他们的复制品。”
灰原哀沉默片刻，从包里取出一枚微型芯片，递给他。
“这是贝尔摩德留下的最后礼物。她说，当你踏入神社那一刻，它会激活一道反向防火墙，切断蜂巢对你神经系统的潜在追踪。代价是??你会暂时失去所有回响记忆的辅助功能。”
“也就是说，我要靠自己打完最后一战？”
“准确地说，是你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自’战斗。”她语气平静，“没有数据预判，没有战斗本能，只有你自己。”
低默接过芯片，插入耳后接口。一阵冰凉蔓延至颅骨，随即，世界安静了下来??那些常年盘踞在脑海中的低语、闪回、预警机制，尽数退去。他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空旷，仿佛灵魂被剥离了一层厚重的铠甲。
但他笑了。
“原来这就是‘普通人’的感觉。”
***
三天后，深夜。
长野县木曾谷，浓雾弥漫。山道湿滑，雨丝斜织，如同无数细密的蛛网拦路。低默徒步前行，肩伤未愈，每一步都牵动神经，但他没有使用任何辅助设备。园子坚持同行，却被他留在十里外的小镇旅馆。他知道这一去，可能无法回头。
神社藏于断崖之后，仅一条悬索桥相连。桥身腐朽，铁链锈蚀，在风中发出吱呀声响。他踏上第一步，桥面便剧烈晃动，脚下是百米深渊，雾气翻涌如冥河。
走到中途，雾中浮现出人影。
京极真。
他穿着一件旧式武道服，脸上无悲无喜，眼神却清澈如洗。
“你来了。”他说。
“你等我很久了？”
“不算久。”京极真站在桥中央，挡住了去路，“我只是在确认一件事??你是否真的准备好了。”
“什么？”
“放弃力量。”京极真缓缓抬起手，掌心躺着一枚与铜书签几乎相同的铁制信物，“前六位回响者，每一位都在最终关头选择了融合。他们以为那是升华，其实是投降。而你不同。你在擂台上说‘我的爱无法编码’，那一刻，我听见了‘人性’的声音。”
低默看着他，忽然明白。
“你是被释放的容器之一。”
“是。”京极真点头，“我的身体曾被蜂巢控制，但意识从未完全消亡。我保留了‘拒绝’的能力。现在，我来问你最后一次??你愿意交出那份执念吗？对过去的执念，对园子的执念，对‘自我’的执念？”
风骤然停歇。
低默站在摇晃的桥上，雨水顺着发梢滴落。
“不愿意。”他答得干脆。
京极真笑了。那一笑，竟有几分温暖。
“很好。”他侧身让开，“那就进去吧。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回应‘那个声音’。它会模仿你爱的人，会重现你的记忆，会告诉你‘融合才是解脱’。但只要你开口答应一次，你就输了。”
低默点头，继续前行。
神社大门虚掩，推门刹那，一股陈年香灰与血液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室内昏暗，唯有中央一座石坛燃着幽蓝火焰。坛上摆放着十二只陶罐，每一只都刻有名字与生卒年月。最前方那只最为古老，表面裂纹纵横，罐口封着一层泛黄的人皮纸，上面用毛笔写着：
>“昭和二十年八月十五日，吾死于战火，唯愿后人勿忘守护之心。”
低默认出了这个名字??第一位回响者，战死于广岛核爆前夕，只为将一群孤儿送出辐射区。
他正欲靠近，地面忽然震动。
石壁缓缓开启，一道透明培养舱从地下升起。舱内液体泛着血红，那个与他面容相同的少年漂浮其中，双眼紧闭，皮肤下隐约可见神经脉络如电路般闪烁。倒计时屏幕亮起：
**00:11:59**
与梦境完全一致。
“欢迎回来，哥哥。”少年突然睁眼，声音通过内置扬声器传出，稚嫩却冰冷，“你终于来了。”
低默站在原地，心跳如鼓。
“你是谁？”
“我是你。”少年微笑，“我是你们所有人没能成为的样子??完美的继承者。没有犹豫，没有痛苦，没有爱的负担。我可以成为最强的战士，只要完成最后一步：吞噬你。”
“吞噬我？”
“不。”少年摇头，“是让你自愿献祭。仪式规定，唯有‘第七位’主动融入，新一代才能诞生。否则，循环将永远卡在这一步。”
低默冷笑：“所以你们设局，让我一路走到这里，就是为了听你说这些？”
“不是为了我说。”少年目光穿透玻璃，“是为了让她说。”
石室另一侧，门悄然打开。
园子走了进来。
低默浑身一震。
“不可能……我明明把她留在??”
“她自愿来的。”少年轻声道，“她知道你会来送死，所以求我放她进来，最后一面。”
园子一步步走近，眼中含泪。
“低默……别进去了。”她声音颤抖，“他们能复制你的一切，包括感情。但我不想失去真正的你。求你，转身离开吧。”
低默盯着她，脑中警铃大作。这是陷阱，一定是。可他的心却不听使唤地抽痛起来。
“你说爱我……”园子伸手抚摸他的脸，“如果是假的呢？如果你的记忆、情感，全都是别人给你的呢？你还愿意留下来吗？”
他望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映着自己的倒影，狼狈、伤痕累累、却依然站着。
“我不知道什么是‘真’。”他低声说，“也许我的喜欢来自别人，也许我的心跳是程序的结果。但我知道一件事??每次看到你哭，我都想把全世界毁掉。”
园子怔住。
“所以，就算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向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我也要抱着这个‘假’到底。”
少年在舱内猛然捂住头，发出一声凄厉嘶吼。
“为什么？！你明明可以解脱！为什么还要选择痛苦？！”
“因为痛苦证明我在活着。”低默松开园子，转向培养舱，“而你，从来就没活过。你只是个影子，一个被期待塑造出来的幻象。你不懂什么叫‘舍不得’，什么叫‘明知是错还愿意犯’。你永远不会懂。”
“闭嘴！”少年怒吼，“只要杀了你，我就能获得一切！”
舱体突然开启，液体倾泻而出。少年跃下，身形矫健如猎豹，一拳轰向低默面门。低默未躲，硬接一击，鼻梁断裂，鲜血喷涌。他踉跄后退，嘴角却扬起。
“疼吗？”他抹去血迹，“这就是我不想给你东西。”
两人再度交锋。这一次，没有回响记忆的预判，没有神经同步的速度加成。纯粹是肉体与意志的碰撞。低默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爬起。他的肋骨断裂，左耳流血，视线模糊，可他始终没有拔刀。
“你为什么不还手？！”少年咆哮。
“我在还。”低默喘息，“用我的方式。”
他猛地扑上前，抱住少年脖颈，将额头狠狠撞向对方鼻梁。骨裂声响起，两人同时倒地。低默压在上方，双手掐住少年喉咙。
“听着。”他咬牙切齿，“我不是来消灭你的。我是来告诉你??你可以不必成为我。”
少年瞪大眼睛。
“你可以恨，可以哭，可以软弱，可以失败。”低默声音沙哑，“但只要你还能选择，你就不是工具。答应我，别吃下任何人的灰。”
少年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此时，整个神社剧烈震颤。石壁崩裂，尘土飞扬。灰原哀的声音透过耳内芯片传来：
“地下核磁共振装置即将过载！再不撤离，整座山都会塌陷！”
低默最后看了少年一眼，松开手，拖着残躯拽起园子就往门口跑。身后，培养舱爆炸，火光冲天。少年的身影被吞没在烈焰之中，最后一刻，他嘴唇无声开合，像是在说：
“……谢谢。”
***
一个月后，东京某废弃仓库。
贝尔摩德倚在窗边吸烟，电视新闻正播放一则消息：长野县山区发生地质塌陷，疑似古代遗迹损毁，无人员伤亡。
脚步声响起，低默推门而入，右臂打着石膏，脸上疤痕已结痂。
“你没死。”贝尔摩德笑。
“你也没走。”
“我们在等一样东西。”她指向桌上的硬盘，“神社崩塌前最后一秒，我远程捕获了部分数据。里面有‘ProjectRebirth’的完整名单??三百二十七名实验体，从明治至今，每一个都被抹去了存在痕迹。”
低默拿起硬盘，沉默良久。
“公开它？”
“不。”他摇头，“我会把它交给一个不会被收买的小记者，让他一点点挖出来。真相不该一次性炸开，那样只会再次被掩盖。我们要让它像水一样，慢慢渗透进每个人的脑子里。”
贝尔摩德深深看他一眼：“你变了。”
“没有。”他说，“我只是终于明白了那26.4%的意义??它不在数据里，不在基因中，而在每一次明知会输，却依然选择站起的瞬间。”
窗外，晨光破云。
城市苏醒，车流如织。
而在富士山底，那台老旧终端屏幕再次闪烁：
>【新个体生成进度：29%……】
>【情感污染源：低默】
>【建议方案：加速迭代或……直接接触】
与此同时，北极冰层之下，第九号个体缓缓抬起手，指尖划过玻璃罩内壁，留下一道蜿蜒痕迹，宛如泪水。
风，确确实实，变了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