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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282-如何是好
不同于大陆其他地方，雪国一年到头基本只有冬夏两季。夏季短暂回暖，冰雪消融；冬季则漫长严寒，皑皑白雪覆盖大地。
而二月是雪国最寒冷的时节，暴风雪占去三分之二的日子，在外面呵气成冰。但即便如此，在这个清晨，冰锤城外仍聚集了大量人影—一这是由冰锤氏族族长图尔特丶长老与宗祀会巫祝组成的接待团，正等候着真理学院院长特尔蒂娅的到来。
等待的时间没有花费太久，大约到了上午八点出头的时间，接待团的众人就看到远方的天际线上浮现出一个阴影，迅速靠近后化作一位少女的轮廓。
—一棕色的齐肩短发与圆框眼镜，清美的脸蛋下是墨色法袍与白色衬裙，脚上穿着一双带有内增高效果的乌黑小皮鞋，没有其他装饰。
正是真理学院的院长，大名鼎鼎的特尔蒂娅女士。
「有劳各位远道相迎。」她轻飘飘的落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院长阁下莅临冰锤城，乃是我族的荣光。居所早已备妥，还请院长移步，让冰锤氏族略尽地主之谊。」冰锤族长的图尔特笑容满面的说。
特尔蒂娅立即跟上，熟练地上了那架由四头雪原驼兽拉着的轿厢，暖意与香气扑面而来。她靠在座椅上，透过镶嵌着冰晶的窗户望着外面单调的雪景，心中毫无波澜。
这是她每次来雪国的必经环节，倒不是她有意想要让冰锤氏族隆重招待她，而是这本身就是雪国和真理学院之间的政治信号。
比传奇法师更加遥远的过去，那个诸神行走大地的时代，所有神灵都是这样亲自参与凡人的政治的，真神的陆上神国，也完全向信徒开放。只是在终焉之日以后的五百年里，或许是为了休养疗伤，诸神开始隐匿世间，不再露面，神灵才逐渐变得如今日这般遥远而神秘。
结束了经贸会谈，入夜时分，特尔蒂娅独自一人，踏着没过脚踝的积雪，来到雪皇庙背后的圣山顶峰。
然后她便看到霜华的身影，她似乎很久就等候在这里了，向特尔蒂娅打招呼说：「师姐，好久不见。」
「五年没见了吧？」特尔蒂娅走过去，伸手轻轻掸掉师妹肩头的积雪，又揉了揉她柔软的雪发，逐渐露出笑容。
「嗯。」霜华轻轻点头。
「你找我，是因为那个教会的事？」
「师姐你知道了？」
「听图尔特说了。」特尔蒂娅说，「他旁敲侧击的暗示了很多次，确定了白银魔女教会不是学院支持的官方教会后，就一直暗示我帮忙施压————」她的语气突然冷酷起来，问：「需要我帮你敲打他一下吗？」
或许是因为白银魔女教会的扩张给了太大压力的关系，今日会谈中，冰锤氏族的族长图尔特一直在努力地向特尔蒂娅打探学院与教会的关系，得知两者无关后，便大倒苦水，诉苦告状，希望这位东大陆至强者能向那位少女御座施压，让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教会收敛一些。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甚至从这个族长的反应中，特尔蒂娅还产生了推测，怀疑霜华邀请她访问雪国，一大目的就是为白银魔女教会站台，扫清阻碍。毕竟以霜华那不爱说话的性格，如果不是为了重要的事，绝不会主动邀请她。
如果真是这样，她大概会非常乐意，毕竟这可是和师妹联络感情的好机会。
「不了。」霜华不觉得这种小事也有让师姐劳烦的必要。
「好吧。」特尔蒂娅有些失望，但也没说什麽，她问，「那你找我的原因是————」
「师姐，师祖来了。」霜华说。
此言一出，身边的空气忽然静默下来，只余冷风卷着飞雪呼啸。
特尔蒂娅沉默不语，其实来的时候，她就隐隐猜到了什麽，但猜测是猜测，通过师妹确认了这个消息属实，仍然让她感到了极大的震惊。
几分钟后，她才用复杂的口吻说：「真的？
「，「真的。」
「她在哪？」
「雪烟庄。」霜华说，「师姐，我现在就过去吧。」
说完这话，她便打算化作风雪出发，想着那个温馨的场景，她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如同春日里解冻的冰川。
但让她感到疑惑的是，她已经施展神术，即将离开了，师姐却一动不动，带有内增高的小皮靴像是焊在了地上一样，完全没有跟随的意思。
她又化作风雪回来，不解的偏过头：「————师姐？」
特尔蒂娅还是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霜华感觉从师姐的脸上，看到了一抹转瞬即逝的————退缩？
霜华觉得是自己看错了。师姐可是东大陆的至强者，连真神都要给她三分薄面，都是别人怕她，哪有她怕别人的？
许久后，霜华终于听见了特尔蒂娅的回应，她有些不安的问道：「师妹，师祖对我————是什麽态度？」
霜华疑惑眨眼，然后摇头。
她怎麽可能知道师祖对特尔蒂娅师姐的态度，倒不如说，她就从没想过要问这个问题。
特尔蒂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半年前，在真理学院的时候，我对师祖————那时候我不知道那是师祖，然后对她的身份，有一些怀疑，不小心动了手————她之后就直接离开了————所以我不知道她现在对我是什麽态度————」
听完了特尔蒂娅断断续续的讲述，霜华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她没想到师姐居然还对师祖动过手！
即便是为了核实身份，直接出手也太过鲁莽了一点，且非常的不尊重人。
「我知道那是我的问题。」特尔蒂娅避开了师妹的目光，推了推眼镜，尴尬的说，「你觉得我该怎麽做，才比较合适？」
这可以说是特尔蒂娅这半年来最大的担忧。作为东大陆的至强者，在真神不出世的情况下，她就是无敌的，也正因为如此，她也习惯了对任何人保持强势，一切来历不明的可疑之辈，她都会下意识先用实力压人，然后再聊对还是错。
这一套在过去一直都没问题，因为压根儿就不会有人在面对这位真理学院院长的时候，还能守口如瓶的。
直至那天，在那个神秘青铜雕像消失后，她事后得知对方还掌握着法术劫持的手段，一切才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而现在，她担忧的事情成真了，那个传说中的师祖真的降临人世了，还被她一上来就狠狠地冒犯了，这让她如何是好？
「师祖不是小心眼的人，师姐你好好道歉，她肯定会原谅你的。」霜华想了想，鼓励的说。
特尔蒂娅觉得此言有理，然后问：「我该怎麽道歉？」
霜华摇了摇头，她和陌生人话都说不利索，更别说向人道歉了，哪有这种经验。
她以前遇到类似的事情，应对思路都是，从其他地方打猎点有价值的东西，偷偷送还回去，然后装作无事发生。
但问题是，这套放在师姐身上，应该不太适用————毕竟在师祖这样的存在面前，师姐身上能送出什麽赔礼，是能让师祖满意的呢？她老人家应该什麽也不需要吧？
一时间，漫长的沉默笼罩了圣山的顶峰，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竟然完全没有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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