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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林鸣才轻声道：“瑶儿，风渐凉了，坐久了怕你着凉。我带了些茶叶与温壶，我们边喝边说话吧。”
瑶儿闻言轻笑，点头从他怀中坐直，一身白裙在山石上铺开一圈如雪花的褶皱。林鸣从背后的包袱里取出一只小小紫砂壶与青瓷茶杯，茶叶已早泡好，只需温水再焙，便是最适宜的回甘。
“这茶是从岭南带来的‘绿雪芽’，师傅上月归山时送我的。”林鸣一边将水壶置于石缝中的小火炉上温煮，一边细细说道，“味极清，最适你性子。”
“鸣哥哥连我喜欢的茶都记得。”瑶儿捧着茶盏，眼波流转，轻轻抿了一口，唇角染上一丝浅浅的笑意。“入口回甘，果然是我爱喝的。”
山风带起茶香，绕过枝叶，散入黄昏的天色中。茶烟袅袅，二人相视无言，却已胜万语千言。
瑶儿眨着眼睛看着林鸣，忽而伸手掏出怀中一只白玉小匣，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只精巧的眉黛盒，玉盒之内藏有极细腻的青黛粉。
“鸣哥哥，今日夕阳如此好，瑶儿可否为你画一笔眉？”
林鸣一怔，随即失笑：“我又不是女子，怎好叫你画眉？”
“不是叫你妆扮，而是定情。”瑶儿眼神极认真，眼波轻动，语气却不容拒绝，“古时佳人以黛赠君，或为夫、或为誓。今日我愿画你眉，赠你心。”
林鸣不再推辞，只是低头，缓缓闭目，任少女取出一支细软的笔蘸了黛色。
她小心地靠近，将自己纤细的左手搭在他的额角，一笔一顿，仿佛在书写着千山万水中无法言尽的柔情。他的眉本不浓，如今略描即显清俊，英气中透出温意。
“好了。”瑶儿收回手，仔细端详他的眉眼，一边眸中映出柔光，“你本就眉若远山，如今添了一笔，更似春水初融。”
林鸣睁眼，望着她，眼神深处宛如夜空初开，星辰渐明。
“那我也该为你做些什么。”他轻声说着，伸手取出一支雕有鸢尾花的银簪，这是他数月前请城中匠人特意打造的，簪尾隐隐刻着一个小小的“鸣”字。
“这是……”瑶儿轻咦，眼中闪过诧异与欣喜。
“为你簪上，作为我此生誓言。”他说着，便将那银簪轻轻插入她鬓边乌发之中，动作极缓，仿若生怕惊动时光。
少女坐得极稳，眼眶却泛起雾气，直到他指尖离开，她才伸手轻轻抚过那簪子，像是抚摸他的心意。
“鸣哥哥，你为我簪发，我为你画眉。若有来世，我们可否仍记此刻？”
林鸣轻握她手，低声如誓：“来世亦然。”
两人默然良久。天边最后一抹霞光渐渐退去，群山沉入夜色，而星子却一颗颗亮起，仿佛听懂了他们的誓言，纷纷跃上苍穹作证。
石桌之上，余茶未冷，风静云平。林鸣取出一本随身携带的小册，摊开，执笔，提腕，用那俊秀的字迹写下几行：
“今日，与瑶儿山巅品茶画眉，共誓一生。山不转水转，星不动心动。生若有涯，愿共此光阴，白首不离。”
他写罢，将书页合上，递给她：“此记我心，你替我藏好。”
瑶儿轻轻点头，将那册子贴身藏入怀中，像是收起一段永不示人的梦境。
夜色中，林鸣拉起她的手，道：“山顶风凉，我们回去了。”
瑶儿却摇头，依旧坐着：“我不想走。”
“为何？”
“此刻太好，我怕一离开，就再也寻不回来了。”
林鸣微笑，坐回她身旁，伸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