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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步步行向堂中，神色庄严，正色道：“此龙三年前孤身坠落，若无婧儿悉心照料，早已魂散魄消。其今生之识，其生之情，其存之志，皆已与婧儿一体，合魂识而共气机。”
“尔谓国器，我谓灵契。尔论属性，我重情理。你用形式逻辑分割‘主体’与‘归属’，我们却以辩证法看待‘发展中的统一’。”
堂中响起一声沉稳嗓音：“不错。”出声者，正是叶家长老中最年长的一位——叶如风，曾任国子监司业，学问通儒释道，尤精因明。
他缓缓起身，手持拂尘，步履微颤却不失威仪。
“老朽再补一语——因明之中，有谓‘现量证成’，即‘亲证’为理，非靠空言。”
“今我问诸红袍长老：汝称此龙为国器，有否亲证其四异？”
红袍老者一愣：“我等观星之术测其灵脉……”
“非也，”叶如风打断，“彼是推度，是比量，不足为现量。然我家婧儿与之心念相通，实乃现量。若依因明法理，尔之主张为比量，吾之为现量，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红袍老者顿时哑然。
但他眼中亦浮现一丝不屈之色，低声反问：“然即便如尔等所说，这灵物终究非凡。个人之情，可否凌驾国家之义？若因一人之契，遂失一国之宝，此理安在？”
此言一出，众人又陷入沉思。
叶婧忽然轻声开口：“敢问大人——何为国家？”
红袍老者冷道：“国家者，天下人之共体也。”
叶婧道：“天下人之共体，是否应护佑天下人之情与信？若为天下人，反弃情信以图物力，此‘国’是否已非民所托？”
“且我问你，若你有一亲子，自幼无依，被人哺育三年，你忽然现身，欲据‘血缘法理’将之带走，而不顾其心之所依，意之所归，你真能心安？”
红袍老者一时语塞。
她语气转缓：“所以我们才说，非但以‘物之属性’定其归属，而应‘综合观察事理、情理、人理、天理’，合而观之，才不失为‘和合之道’。”
这一次，是以辩证法为主，因明为辅，情理为桥，叶家众人首尾相应，声势浩荡。
红袍老者眉头紧锁，沉吟半晌。
终于，他缓缓吐出一句话：“既然如此，我便上报天工院，请院主定夺。但我亦需带此龙一同前往，以昭验真伪。”
话音落下，叶婧眉目一冷：“它若肯去，我自然不拦。它若不愿，便是你绑，也带不走。”
红袍老者露出难色：“你……你莫非要抗命？”
叶启梁淡淡开口：“她未抗命。她只说尊意志，重生命。”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就在此时，大堂之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砰——
竟是一道火光，自天而降，落在叶府湖畔。
只见那幼龙破水而出，腾空而跃，身上银光如水，环绕着点点星辉，它直冲大堂上空，仰天长啸。
众人皆出堂观之，只见那小小的幼龙，竟凌空而立，鳞光照影，双眸清澈，竟似在向众人传达一个声音：
“吾意在此，非彼。”
红袍老者怔然，他看着那双灵目，竟仿佛看到自己年轻时初见天道之景的震撼。
良久，他一拂袖，叹道：“罢了，此龙果非常物，亦非常理所能断。今之争议，回院请议。”
说罢，他转身离去，衣袍翻飞，面色复杂。
而堂前，叶婧伸手，幼龙缓缓降下，盘旋入她怀，轻轻蹭了蹭她的指尖。
堂中骤变，如雷鸣乍响，震彻九霄。
原本已经转身欲走的红袍男子身侧，那名看似不起眼的随从，身形突然一晃，犹如风中鬼影，眨眼间便已掠至叶婧三丈之内。袖袍扬起，一把泛着森然寒光的血红大刀，悍然朝叶婧劈下，血光如练，空气中传来一股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