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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我在前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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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拍摄很快就开始了,夏思思的戏在晚些的时候。
    先拍的是楚墨和秦赋的一场戏。
    这两人演起来入戏都很快。
    绕是要求严格如祁深,对他两的拍摄大多数时候也都是非常满意的。
    这场戏拍了四遍,就结束了。
    除了有一遍群演出了些差错中途被喊停,另外三遍都挺完美的,只是换用了不同的机位拍摄,方便后期剪辑。
    这场戏结束之后稍作休整就到了夏思思的杀青戏。
    季漾透过监视器看到小姑娘深吸一口气在机位前站好。
    祁深没有立刻开始拍摄,他给夏思思时间进入状态。
    夏思思站在那里,眼神逐渐放空,再放空,直到失去所有的色彩。
    此时她就不再是那个腼腆的夏思思了,她变成了双目失明的林念。
    镜头前,她伸出手,犹疑地摸索了一下身边的墙壁。
    拍摄也从这一刻开始了。
    林念试探着往前小小的跺了一步,然后又跺了一步,随后她慢慢加快了速度。
    只是同时,她的手也一直摸索着墙壁,落脚都透露着一点小心翼翼。她毕竟是看不见的,对脚下的每一步都心怀敬畏。
    长久生活在黑暗里使得她有了极其敏锐的听觉。隐约间她听到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有些杂乱,似乎有不少人。
    林念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下子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微微侧了侧头,想要努力听清那帮人到底在哪里。
    她静立在那里听了半晌,越发紧张了起来。
    她知道,这帮人是来找阿玉的。
    这几天其实发生了很多事情,五天前,阿玉原本已经伤愈打算离开,可将走没多久,就又折返了回来,并且再度身受重伤。
    管家告诉她,这附近多了些坏人,他们在找人。
    管家告诫大小姐千万在院子里藏好。不能被那些人发现。
    林念直觉那些人找的正是阿玉。
    可是阿玉那几日沉默寡言,总是凝重地站在窗前,并不愿意向她透露原因。
    其实这一片向来都是不太安宁的,周围总是时不时地就会出现一些管家口中的坏人。
    林念一直都是知道的,她甚至时常能听到隐约的枪响和深夜里不知何处渗出的呻吟与啼哭。
    但是在她过去生活的十几年间,所有的黑暗都被管家隔绝在了院子外,那些血腥就像是触碰不到的幻影。
    直到阿玉出现,直到阿玉带着满身的血腥味闯进了她的房间。
    阿玉给林念的世界带来了色彩,而这色彩之间也包括翻涌的黑和痛苦的红。
    她从前总以为管家和她父母留给她的小院子可以保护她一辈子。
    可是在三天前的清晨,在管家依常出门去添置用品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平日里总会在午饭前赶回来,给林念准备好一顿可口的午餐,可那一天,林念摸索着走下楼梯,坐在楼梯口等到了天黑,没有等回来管家,却等到了收拾好包袱走下楼的阿玉。
    “对不起,林念。”
    阿玉在林念身前蹲下身,她的语气是平静的,但是林念看不到的是,她的神情上却笼罩着愧疚与不忍。
    杀伐果决的二把手,此时对着这个眼盲的女孩,满心的歉意。
    “但现在我们必须要离开这里了。”
    她看着林念空洞的眸子,摸了摸林念的侧脸,摸到了一手湿润。
    林念好像什么都明白,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她知道管家应该再也回不来了。
    她沉默地跟着阿玉,离开了这个庇佑她长大的小院子。
    她们走了三天了,林念不知道他们现在到了哪儿。只是她们两人一个重伤一个眼瞎,这三天其实也并没有能走出多远。
    林念能感觉到,那些人正寻着她们的踪迹不断靠近,她们摆脱不掉。
    此时林念听到的动静正是那帮人的。
    他们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追赶了过来。
    此时杂乱的脚步声渐近,林念切实地感受到了四伏的危机。
    她踉跄着往回跑,这不远的路程她牢牢记在了脑子里,她太过于急切,在回到阿玉所在的地方的时候,她摸索着几乎是跌倒在阿玉的身边。
    “快跑,他们追来了。”这几个字带着惊慌失措喊出了口。
    阿玉本就是浅眠,林念回来的动静太大,已经惊醒了她,她掀开了眸,眸里已经全是血丝。
    她太疲惫了,此时甚至难以站起来。
    但想比起林念的失措,她又是无比的平静。
    “你走吧,林念,一直往西走。”她看着林念无神的眼睛,轻声说,“对不起。”
    “走?”林念愣住了,她似乎是没有想到阿玉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能走去哪儿呢?”
    “往西走,你别回头,他们追不上你的……林念,对不起。”
    阿玉的语气在此刻甚至透出了温柔。
    她平日里的语气总是漫不经心的,此时却温柔又悲伤。她对林念有太多的愧疚。
    林念本来可以做一辈子无忧无虑的林小姐,在管家的陪伴下,永远不谙世事,是她把这个可怜的小姐和那个忠心耿耿的管家,卷进地狱。
    “我走了,那你呢?”林念想问,张了张口却又没问出来。
    一瞬间她好像就想通了一切。
    这些人是来找阿玉的,只要阿玉被抓到了,他们自然也不会再往西继续追了。
    她愣在了原地,半晌才艰难的吐出一个不字。
    “走吧,不用担心,我总有办法脱身的。”阿玉似是明白了她的想法,缓声劝道,“我带着你,总也跑不远,你先跑,等我甩掉了他们,就去找你。”
    怎么甩的掉呢?她心想。
    阿玉的伤口这么多天一直没好好处理,反复愈合又裂开,导致她的状态越来越差。
    虽然林念看不到,但是朝夕相处她总是有感觉的。她感觉到阿玉越走越慢,体温越来越烫,昏迷越来越多。
    那些人已经越来越近了,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过来。而现在的阿玉甚至不能动弹。
    林念想说不,她不走,但她在此刻却更加清楚地知道,如果她不走,唯一的结局也是她们两人都葬身于此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扯出了一个笑容。
    “阿玉,别说对不起,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真的很感激你。”
    “是你的出现让我的世界有了光,这么长时间的陪伴,你给了我一双眼睛,让我对这个世界终于没有了遗憾。我相信管家爷爷也一定没事的,他可能只是暂时没有回来……他现在肯定回家了,没有见到我,他一定很担心,等我们逃脱了,你带我回去找他好不好,我不想再让他为我操心了。”
    林念笑着笑着脸颊上竟然已经有了泪水,阿玉沉默地看着,却一句话都接不下去。
    林念仓促地抹掉了眼泪,匆匆打断了话头。她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最后,她只是说。
    “我走了,阿玉,我在前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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