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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回家
在杭城的最后几日，李言原本的打算是多花些时间陪伴余兰兰。
那日江边的垂钓和星空下的亲密，似乎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让余兰兰对他更添了几分依恋。
她眼中那种小心翼翼的期待和逐渐增多的笑容，让李言觉得应该给她更多安稳的陪伴。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他先是去梁槿柔租住的公寓待了几天。
梁槿柔正处于考研备战的最后冲刺阶段，开年不久就要走进考场。
出租屋里堆满了各种复习资料丶列印的真题和写满笔记的活页本，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紧张的备考气息。
梁槿柔大部分时间都伏在书桌前，眉头微蹙，指尖夹着笔飞快地演算或是在书本上划着名重点。
她偶尔抬起头，看到李言坐在旁边沙发上安静地用手机处理邮件或看书，会投来一个带着歉意和疲惫的微笑。
李言给她泡咖啡丶切水果丶点外卖，尽量不打扰她。有时候晚上，梁槿柔会揉着酸涩的眼睛靠在他怀里，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对不起啊，这段时间太忙了，都没空好好陪你。等考完，等考完我一定好好补偿你，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李言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青黑，心疼地摸摸她的头：「没事，你专心复习，这是正事。我在这边陪着你就好，不用管我。」
但他心里明白，自己在这里，对她而言或许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她会分心，会感到愧疚。
待了几天后，眼看梁槿柔的复习节奏越来越紧凑，李言觉得还是不能打扰她为好，便主动提出先离开，让她安心备考。
梁槿柔送他到门口，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说：「等我考完试，我就解放了。到时候你从韩国回来，我大概也考完了，我们就能有很多时间在一起了。」
「好，等你金榜题名。」李言吻了吻她的额头，「加油。」
告别了梁槿柔，李言又联系了王雅清。
王雅清得知他近期要离开国内一段时间，特意从苏州她的美妆公司总部赶到了杭城。两人的见面短暂而热烈。
王雅清还是那副明艳动人的模样，穿着剪裁利落的西装套裙，一副商界精英的派头，但一见李言，那层女强人的外壳就瞬间瓦解了。
她几乎是跳着扑进李言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他们在一起待了完整的一天一夜。
大部分时间窝在酒店的套房里，享受着难得的二人世界。
王雅清卸下了所有在公司里的雷厉风行和精明干练，变回那个会撒娇丶会耍赖丶会腻着李言不肯放手的小女人。
她兴致勃勃地跟李言分享着公司最近的新品研发进展丶市场推广遇到的趣事，还有她下一步的扩张计划，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斗志和光彩。
但分别的时刻很快到来。
第二天下午，王雅清就必须赶回苏州处理一个紧急的供应商会议。
在酒店地下车库，临上车前，她又一次像八爪鱼一样缠上来，双腿盘在李言的腰间，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完全不顾及旁边等候的司机可能投来的目光。
她搂着李言的脖子，嘴唇贴着他的耳朵，用又软又糯的声音撒娇：「我不管，你等着我。等我忙完这阵子，我就去鲁东找你！你要带我吃好吃的，玩好玩的，补偿我！」
这幅模样，哪里还有半点美妆公司老板的气势，活脱脱一个长不大的丶索要关注和宠爱的小孩子。
李言托着她，无奈又宠溺地笑：「好，知道了。你去鲁东，我肯定好好招待王总。」
「什麽王总！」她不满地嘟嘴，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是你的雅清！女朋友！」
「好，我的雅清女朋友。」李言从善如流，小心地把她塞进车里，替她关上车门，「路上小心，到了给我消息。」
车子缓缓驶离，王雅清还趴在车窗上朝他用力挥手，直到拐弯看不见。
送走了王雅清，李言站在酒店门口，微微叹了口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和要忙碌的事情。
梁槿柔为了前途拼搏，王雅清为了事业奋斗，余兰兰也需要在安静中慢慢疗愈和成长。
而他，似乎也到了该继续自己旅程的时候。
签证早已办理完毕，无论是前往韩国还是之后可能转道的美国，手续都已齐全。
接下来，将是一段真正属于他一个人的旅行。
他定了从杭城飞往鲁东泉城机场的头等舱机票。
没有让任何一位女孩来送机，他像往常一样，只背着一个轻便的双肩包，办理登机手续，过安检，在贵宾室休息，然后登机。
飞机呼啸着冲上云霄，透过舷窗，杭城的轮廓逐渐缩小，最终被云层覆盖。
李言戴上眼罩，准备小憩一会儿。
这次回鲁东，他打算在家里好好待几天，陪陪父母，享受一下久违的乡村宁静。
航班准时降落在泉城机场。
下飞机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鲁东深秋的空气带着明显的凉意和北方特有的乾燥，与杭城的温润湿软截然不同。
他打开手机，看到父亲之前发来的消息，说要来机场接他，被他拒绝了。
父母年纪大了，从村里开车到机场要好几个小时，太折腾。他自己打了个车，直接告诉司机目的地是鲁中市。
坐在计程车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象，高速公路两旁是北方平原深秋的景色。
树木叶子大多已凋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指向灰蓝色的天空。
田野变得空旷，露出黄褐色的土地，偶尔能看到一两个大棚反射着阳光。
一种熟悉的丶属于北方的旷达和萧瑟感扑面而来。
这次回来，他并没有提前告诉自己在家乡的两位女朋友—一李文慧和孟紫萱。
他打算先回农村老家安安心心住几天，好好陪陪父母，之后再联系她们。
想起李文慧和孟紫萱，李言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相比于后来在大理认识的麻勒勒丶在重庆重逢的徐璐，以及在杭城相伴的余兰兰丶王雅清和梁槿柔，李文慧和孟紫萱算得上是他最早认识并确立关系的女孩了。
然而，他陪伴在她们身边的时间却是最少的。
李文慧还在读大学，平时住校，学业也不算轻松，两人见面多是她放假的时候。
而孟紫萱，他给予物质上的补偿更多一些一那套他付了装修款的房子，或许能让她在这座小城里有个安稳的归宿。
但对于孟紫萱那份带着韧劲和直率的感情，李言深知这点物质是远远不够的。
他还记得当初在沃尔沃4S店里第一次见到她时，她那副精明干练又带着点不服输的销售模样，以及后来两人相处时她的直白与热烈。
计程车驶过市区，他甚至远远看到了那家沃尔沃4S店的标志，但没有让司机停车。
这个时候，孟紫萱大概率正在努力工作吧。
还是等过几天，安顿好了再说。
车子没有在市区停留，甚至没有开到他为父母在市区购买的那套商品房小区，而是直接沿着外环公路，驶向了通往老家的省道。
从泉城机场到鲁中市用了近两个小时，而从鲁中市区再往农村老家开，还需要差不多两个多小时。
路况不错，但越是接近老家，道路越是蜿蜒，开始进入丘陵地带。
算算时间，到达的时候刚好是傍晚五点左右，正是家里准备吃晚饭的时候。
李言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风景。
山路盘旋，两旁是深秋的山峦，松柏依旧苍翠，但阔叶林已是斑斓或凋零。
偶尔能看到山腰间散落的村庄，炊烟袅袅升起。
他想起，自己自从财富自由之后，像脱缰的野马般四处游历，体验各种新鲜事物，陪伴各色不同的人，却似乎忽略了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忽略了这里最朴实的牵挂。
算起来，竟然快有半年没有回来了。
上次离开时，老家那栋新房还在收尾阶段，如今已经完全弄好，父母也早已入住其中了。
下午四点半左右，计程车拐进了熟悉的村道。
村里的变化不大，但似乎又有些细微的不同。
路好像重新修整过，更平整了些。
一些人家外墙刷了新的涂料。
车子缓缓行驶在村中道路上，偶尔有村民骑着三轮车或摩托车经过，会好奇地打量这辆外来车辆。
远远的，李言就看到了那栋矗立在村边丶与其他民居风格迥异的二层小楼。
那是他亲自参与设计丶投入了大量心血和金钱为父母建造的家。
它的外观简约现代，带着明显的设计感，白墙灰瓦，线条利落，大面积的落地玻璃窗在夕阳下反射着温暖的光泽，与周边传统的红砖灰瓦房形成了鲜明对比，却又奇异地没有显得过于突兀，反而像是一幅田园画卷中精心点缀的现代笔触，精致而低调地融入这片山水之间。
「师傅，就停前面那家。」李言指着那栋小楼说道。
计程车在院门外停下。李言付了车费，拎着双肩包下车。
他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而是仔细端详着这栋已然完全落成丶充满了生活气息的房子。
小楼侧面按照设计，做了两个并排的车库门。
楼前是用低矮石墙围起来的一个宽院子，比起村里常见的用铁门或篱笆围起来的院子，这石墙显得更有质感和隐私性。
墙边种植了不少已经成活的树木，像是桂花丶石榴，还有一些常绿的灌木，虽然已是深秋，但仍能想像春夏时的繁茂景象。
院门是实木的，看着很厚重。
他正看着，院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母亲端着一个洗菜的铝盆，正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探头出来查看—一显然是听到了门外汽车的动静。
看到站在门口的李言，母亲脸上瞬间绽开了惊喜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言言？回来了？咋才到啊？我跟你爸算着时间早该到了！」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鲁中口音，听在李言耳里格外亲切。
「妈。」李言笑着迎上去，「路上有点堵，司机对这边的路也不太熟，绕了点路。」他随口编了个理由。
母亲放下手里的盆，连忙接过李言肩上的背包，入手沉甸甸的，她嗔怪道：「咋又背这麽重的东西回来，家里啥都不缺。」说着，一只手已经拉住了李言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瘦了没？在外面吃饭肯定不如家里规律————」
这时，父亲也系着围裙从屋里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炒菜的铲子，脸上是憨厚朴实的笑容：「回来了？快进屋歇歇！坐一天车累坏了吧？饭马上就好，炒完这个菜就开饭！」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爸。」李言笑着喊了一声，「没事，我不累。」
母亲拉着李言往院里走：「快进来看看，屋里都收拾好了，就等你回来呢！
」
李言跟着母亲走进院子。
院子地面铺着青石板，打扫得很乾净。
一角砌了个小花坛，里面种着些母亲喜爱的月季丶菊花，这个季节菊花正开得热烈。
另一边则放着一套石桌石凳。整个院子宽又整洁，充满了生活情趣，完全没有农村院子里常见的杂物堆积。
「院子真好看，妈你打理得真好。」李言由衷地称赞。
母亲笑得合不拢嘴：「闲着也是闲着，摆弄摆弄花草，心里舒坦。」
走进屋内，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还夹杂着饭菜的香味。
一楼是开阔的客厅丶餐厅和开放式厨房，装修风格是现代简约中式，原木色的家具搭配着米白色的墙面，显得温馨而雅致。
客厅的超大液晶电视正开着，播放着戏曲节目，音量不大。
「你自己先转转看看，我去把菜端出来，马上吃饭了。」母亲把李言的包放在客厅沙发上，又匆匆进了厨房。
父亲还在厨房里忙碌，爆炒的声音和香气不断传来。
李言便在一楼慢慢转悠起来。
父母的卧室在一楼，朝南，带着一个飘窗，采光极好。
床上铺着乾净素雅的床单被套，是他之前寄回来的品牌家居用品。
房间里空调丶暖气一应俱全。
旁边是书房，书架上摆着一些父亲爱看的历史演义小说和农业科技书籍，书桌上放着电脑和印表机。
还有一个娱乐室，里面放着麻将机和一个茶台，方便父母招待亲友。
所有的家具丶卫浴设施都是他当初亲自挑选或者审核过的品牌，品质和舒适度都有保证。
看着父母生活在这样舒适便捷的环境里，李言心里感到无比的踏实和满足。
他沿着楼梯走上二楼。
楼梯扶手是实木的，打磨得很光滑。
二楼主要是他的空间。一个宽的主卧，带着独立的衣帽间和卫生间，还有一个书房和一个他特意要求的游戏室。
他先推开主卧的门。
巨大的落地窗几乎占满了一整面墙，正如他当初设计时所期待的那样，窗外正对着的就是村后的山峦。
深秋时节，山上的松柏依旧苍翠，点缀着些红叶和黄叶，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在傍晚的天光下显得静谧而壮美。
这就是他最想要的，顶级的丶毫无遮挡的山景房视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