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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心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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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意听喜冰从头到尾啰啰嗦嗦又抽抽噎噎大半日的功夫,才慢慢全明白了过来。道是那年她逃婚出走,虞妙意被她迷晕,醒来时已至吉时,再容不得半分悔改喊错,虞子期只得赶鸭子上架,将已经披上嫁衣的她塞进婚车里送去了项氏山庄。
    项景联姻,不过是姓氏的一场形式,项梁也不在乎嫁过去的是姊姊还是妹妹,又见洞房中项羽也没有闹起来,便也不多计较,还曾借了人手帮虞子期追回楚意。
    楚意怕当着虞妙意的面,喜冰不好说得太细,特意将她拉出去单独听她说话,“刚开始那两年,小项爷待我们姑娘是极好的,朝夕相伴,形影不离,有甚么好的,连自己都不顾了也要先紧着姑娘,就是出去一趟也要为了姑娘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手中也绝不空着。但二姑娘你是晓得的,你这个阿姊性情冷清些,待人接物也不屑于热烈,心地却是最好的。夫君如此相待,哪有女子不动心动情的,只是她一向好把这些憋在心里罢了。我们这些人谁都明白,谁知唯独小项爷不明白,日子长了,受不住她,更猜不透她的,索性倒不受不猜不理会了,直将糟糠抛在脑后。我家姑娘也不肯主动去寻他,一来二去也就生了猜忌,互相冷落了。”
    楚意听到这里,不免叹道:“他心底一直以来属意的都是阿姊,偏偏又是个最受不了冷待的薄脸皮儿,明明每每见着人就如发了痴症般,却为着这一条总不肯上前亲近一步,就怕热脸贴了冷屁股,自讨没趣。我当初本是顺手推他一把,谁知还是这般没出息。”
    “属意不属意,日久见人心,我跟在姑娘身边这么多年,也算是看透了。男人一贯是喜新厌旧的,但凡有了新欢,谁还记得旧日的眉间心上?”喜冰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恨恨地哭起来,“苦了我们姑娘,没了夫君宠爱便罢,在下相时有项庄主,也没个管家的权利,后来起事之后,男人们都离了家,下人见姑娘孤苦又不爱多事,就越发欺负起来。今日偷了嫁妆箱子里的金银赌钱吃酒,明天就恨不得大开中门往家里引贼!姑娘想要严管,奈何少主也在外头随军征伐,她没靠山,别人家里如何有人听她的?她性子最是清高,后来就是见了少主也不肯哭诉,更不许我们多嘴。”
    为着几个刁奴在后方生事,易动摇前线军心,楚意也明白虞妙意心里忌惮的这一点。只是她眉尖一挑,抓住了重点,“阿籍何来的新欢?”
    “还不就是……”喜冰拧起眉毛,话说到一半,就听到不远处有一声黄鹂般的娇柔女声,“喜冰,怎么不在里头伺候姊姊,反跑到这里和人哭起来?”
    楚意只觉得这矫揉造作的腔调刺耳得熟悉,缓缓转过身去,果然见到多年前的老仇人正娉娉婷婷地立在远处,她眼底顿时凝了积累多时的冷冽,目光凌厉得像是两把尖刀,唇角的笑意却是刚好,“吕三姑娘,别来无恙啊。”
    “你…你的脸……”吕荷脸上的表情如同见了鬼,方才她只远远看到有人正背对着自己和喜冰说话,并未看清楚她衣着身形,走近还未细辨,就见那人自己慢慢回过了头。
    她虽早就听姊夫说过虞楚意还活着并且走了大运嫁给了秦国最受宠的公子为妾,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再见到她。
    “托姑娘鸿福,楚意这些年容颜照旧,日子也过得称心得意,如鱼得水。”楚意歪头幽幽盯着她,笑意阴恻恻的,“只不过,三姑娘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您姊夫的大营仿佛并不在这里。还是您急着来和楚意叙旧,私自闯了进来?”
    喜冰趁机白了吕荷一眼,心里一万个不待见全在了话里:“二姑娘,荷夫人大前年已经被咱们小项爷收了房,项爷宠得很,打仗都要带在身边,一刻都离不得呢。”
    楚意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几乎是失态地尖叫起来,“阿籍娶她?!”
    吕荷似是得了这句话的提点,后知后觉地硬起腰板,除了不自觉的哆嗦,还是那副我见犹怜的柔弱姿态:“多亏姊夫成全举荐,荷才有幸能嫁与项爷,伴之左右。不过说到底,也是托了姑娘你的福才对。”
    她躬身向自己见礼的故作谦卑还是一如既往的让楚意感到恶心,只听两声冷笑,“行了,在我跟前劝你还是收了那些神通罢,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晓得?”说着,她少不得要想起当年的旧伤,只觉得那容颜俱毁的痛楚依旧还在自己脸上灼烧,“你我之前那笔烂账,也是时候清算清算了罢。”
    说话间,她的手已经利索地掐住了吕荷的咽喉,用了十足十的力气,虽早不及未病之前那般生龙活虎,但对着她这样娇弱的闺阁姑娘,还是能恐吓恐吓的。她恨得牙根发痒,逼着她涨红了脸也要看着自己的眼睛,“你且先给我乖乖等着,待我料理了其他,再来收检你!”
    这一通森森威胁后,她又唤来弥离罗与公羊溪,找来麻绳,将吕荷和她身边跟来的人一块绑了堵上嘴,押到胡亥麾下空置的营帐里暂且关着,又告诫过喜冰万万不得叫虞妙意得了风声。将一切安排妥当,她就趁着傍晚阴阳交替,各将回营的契机,独自杀向了项羽的营帐。
    碍着她身份高贵,一路顺风顺水就杀到了帐前,门口两个小卒见了要拦,她只将一把利器横在自己颈前,逼得他们连忙让了路。
    帐中恰逢项羽正召集了手下将领和胡亥范增商议之后的对策,众将举目见她就这么飒飒闯进来,先是胡亥忙要起身夺她颈前宝剑,后是虞子期纵起来要骂。
    她却递给胡亥一个眼神,又厉声向虞子期,“兄长莫急,待楚意慢慢道来,届时兄长若还要斥责,楚意再受不迟!”说着,她又浑然不惧地扫了脸色各异的众将一圈,“诸位若是有兴趣在此听咱们上将军后宅家事的,大可留此一座,顺便也能帮楚意和家姊评一评理!”
    项羽并不知她为何又突然发作,亦梗着脖子和她对峙起来,“虞楚意!凭你有个甚么,身为女子擅闯大营,耽误我等在此商议军机,我就能立刻命人将你砍了!”
    “砍谁?”胡亥不悦地将眉一轩。
    范增见他们这厢闹得剑拔弩张,却又不便开口相劝,只能先给底下无关此事的季布英布等将使了眼色,暗让他们一块先行出去。只留下虞子期和胡亥,容他们一家人自己将话说开。楚意不是忸怩之辈,见人散了个七七八八,立刻丢了剑拉着虞子期诉道,“兄长,当初我任性逃婚离家,为避家中追寻,特意绕道沛县,谁知在沛县遇到吕荷,和她那还是个泗水亭长的无赖姊夫刘季!她恨我在之前宴上推她下水,当众奚落了她,正好刘季管着的宫婢徭役有个空缺,这一窝黑心鬼将我迷晕了填补不说,还在我身上种了恶蛊,害我容颜俱毁,差点死了在外面!”
    “怎会有如此祸殃?”虞子期听罢不免跟着着急,又少不得要追究胡亥,转眼看向他的时候更多了几分迁怒和质疑。
    楚意见状,连忙替他声辩,“若不是有幸遇到我家公子和他身边的两位神医圣手仗义出手,只怕我早就要在那蛊毒下挫骨扬灰,再见不着兄长了。”说罢,她却不忘初衷,话锋一转,直逼项羽,“而你这人却是糊涂,半点辨不出正邪,不说招了刘季在麾下,就是那个吕荷,你明明知道当年我究竟为何同她起了针对,竟然还把那狠毒女子往自家里招呼!更没诚想还为了她,要负我阿姊?!阿籍啊阿籍,你这是着了甚么魔,错了甚么道?”
    从小到大她就是唇舌上的真将军,十个项羽加起来也说不过她一个,这会儿又被她当着连襟兄弟这般叱骂,他就算心底知错,也决计拉不下脸来,犟嘴道,“那能怪谁!若不是你当初自负聪明,连我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就自己将事虎头蛇尾地办了,不然你人在下相,她在沛县,如何就能招惹到你!”
    “项羽!”楚意怒不可遏地吼起来,脸色红得异常,“如今脸面对你来说就这般重要,低头认错能掉你一层皮不成?你说我自负,你才是最自负,最刚愎自用的那个!为着你这个臭脾气,这些年我阿姊白白受了你项氏山庄那起子刁奴贱婢多少闲气,我只问你,如今和吕荷你侬我侬,花前月下的时候,可还记得最初待我阿姊的深情厚谊,你把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阿籍丢到哪里去了?!”
    “虞楚意!”项羽也彻底怒了起来,也再顾不上胡亥和虞子期还在侧,拔了腰间的佩剑直指她眉心。
    胡亥要挡,却被她喝止:“让他指!”她已逼近声嘶力竭,颈上青筋森然暴起,眼底婆娑不停的泪珠大颗大颗地砸下来,“我在咸阳这些年,同我家公子一起在刀尖火海里拼杀出来,多少次性命攸关,我都不怕,因为我一直想着的,无论如何在我的背后,都还有我的兄长,还有阿籍,他们在,楚国就在,我就甚么都不用怕!如今,我曾一味信赖仰仗的,却为了我说了几句戳心窝子的真心话,竟就要拿剑指着我?上将军,今日纵使你发起狠来将我一剑砍了,我无话可说,只一样,我就这么一个姊姊了,倘若谁敢负她,我就是拼上这条命不要,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胡亥的剑并未听从她,幽幽然横在项羽颈边,像他的嗓音一般凉飕飕的,“若不是为她,你以为巨鹿一役,我会甘心受降?”
    “项爷,无论如何,阿囡这些年为了楚国在咸阳刀尖舔血,机关算尽,孤身一人应付伪帝和赵高,这才换来楚国如今的大势。项爷已经负了子期一个妹妹了,难道还要把剩下那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赶尽杀绝么?”虞子期的话不轻不重,却是发自肺腑。
    “你们都来逼我?都来逼我!”项羽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左右夹击着自己的胡亥和虞子期,忽然泄了气般的丢开了剑,连连冷笑不止,“都说我错了?都说我负她?不,我偏没有!我项羽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更对得起她虞妙意!你们要我认错,绝无可能!我没错!我没错!”
    楚意看他是打算偏执孤意地一条路走到黑了,便也懒得再和他鸡同鸭讲地啰嗦,旋即沙哑着嗓子笑起来,“错的当然不是上将军了,上将军英明神武,算无遗策,怎会有错?”
    “你又再算计甚么?”项羽被她笑得头皮发麻。
    楚意眯着眼看他,“有错当改,但若知错不改,是否当罚呢?楚意只要上将军一句话,上将军究竟错没错?”
    “没有。”他毫不犹豫地咬牙嘴硬。
    “好,有您这句话,楚意就安心了。”楚意笑得越发深不可测,突然又若无其事地拢起袖子,“若没别的事,楚意就先告辞了,耽误了诸位议事,的确是楚意的过失。今日权当是楚意发了场疯,上将军若要同楚意这不懂事的小女子计较,楚意也认了。”
    说罢,她抬腿便走,看上去倒是义无反顾,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心底却默默数着步子,当她走到第三十六步的时候,已然远了项羽的营帐,却冷不丁住了脚步,转过身去,好巧不巧将追出来的胡亥扑了个满怀。
    也不怕周遭来往的都是血气方刚的士卒大汉笑话,他便只顾着和她亲昵,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还在生气?”
    “方才气狠了,不过现在不气了。”楚意嘟囔着,在他胸膛前深深埋着头,“不,还是很气,他害了徐少侠,更害了子檐,现在竟还来告诉我,他负我阿姊?”
    他只问,“你待如何?”
    世上最难得的,便是知心知意之人。楚意惊奇地仰起头,正好对上他漆黑的眸子,那里幽深邃然,隔了两年不见,依然能将她的心思尽收于底。她不禁嘻嘻笑起来,亲昵熟络得仿若从未分离般,“欠债还债,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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