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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云山深处,无名山峰。
岩石的下方,一条乌鳞蛇吐了吐信子,再次进入了蛰伏状态。
这条十几尺长、手臂粗细的妖蛇,已经在这里潜藏了很长的时间,它的表皮几乎跟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在一动不动的情况...
方骁只觉虎口一震,双臂发麻,百炼紫金枪几乎脱手而出。那金环锡杖沉重如山,杖头九环嗡鸣不绝,竟隐隐透出一股佛门真言的镇压之力。他心中一凛,这才意识到眼前这头白熊精并非寻常妖物,其手中兵刃分明是佛门法器,极可能曾为正统僧人所持,如今却被妖邪玷污,化作杀戮凶器。
“好小子,有点本事!”魁梧熊怪咧嘴狞笑,獠牙森然,口中腥臭扑面而来,“敢闯我雄佛寺,莫非活得不耐烦了?”
话音未落,它猛然踏地,整个小殿剧烈一颤,砖石崩裂,尘土飞扬。莲台轰然碎裂,露出下方一个血迹斑斑的祭坛,坛上刻满扭曲符文,隐约可见人骨嵌于其下,阴气冲天。数十头白熊纷纷后退,眼中竟有几分敬畏之色,显然此地另有禁忌。
方骁目光微凝,体内先天真气急速流转,八脉齐开,周身筋骨噼啪作响,如金象踏云,气势节节攀升。他左手掐诀,右手持枪斜指地面,枪尖焰芒吞吐不定,似龙吟低啸。他知道,此刻已无退路,若不能速战速决,待这些妖物联手围攻,自己纵有通天修为也难逃一死。
“你这畜生,披着袈裟,食人血肉,辱没佛门清净地,今日我便代天行罚!”
一声厉喝,方骁身形暴起,枪影如瀑,连刺九式??正是家传《破岳九枪》中的绝杀之招“九星连珠”!每一枪都携风雷之势,直取熊怪咽喉、心口、丹田三大要害。空气被撕裂出尖锐呼啸,火光映照下,枪芒纵横交错,宛如九道流星贯空而下。
白熊精怒吼一声,双掌齐出,竟以肉掌硬接枪势。它那双巨掌早已覆上一层黑曜般的角质层,爪锋如刀,掌风如锤,与百炼紫金枪连连碰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饶是方骁力贯千钧,竟也被逼得连连后退,每退一步,脚下青砖便碎裂数块。
“哈哈哈!区区凡胎,也敢妄称斩妖?”熊怪狂笑,眼中赤红更盛,浑身白毛根根倒竖,竟泛起淡淡血光,“老衲修行三百载,吞食高僧精魄七十二人,早将佛门真言炼入妖骨!你这点修为,不过蝼蚁罢了!”
说罢,它猛然举起金环锡杖,口中念出一段晦涩经文,声如洪钟,震荡四壁。刹那间,殿内温度骤降,阴风卷起灰烬,那尊十丈高的佛像额头血痕忽然渗出黑血,缓缓流淌而下,竟在空中凝聚成一道符印,直坠熊怪头顶。
方骁心头大骇??那是**邪佛印**!
传闻中,有妖物窃取佛门秘典,以万人怨念祭炼邪法,可借佛像残灵催动“伪佛法”,惑乱心智,镇压修士。此术虽非正统,却极难破解,尤其在此等妖寺之中,天地灵气皆被污染,外力难以借引。
果然,下一瞬,熊怪周身浮现出一圈暗金色光环,形似佛光,实则阴毒无比。光环所过之处,方骁只觉神识一阵刺痛,脑海中竟浮现无数幻象:母亲临终前的哀泣、师兄惨死时的怒吼、村寨被屠后的焦土……种种悲苦记忆纷至沓来,几乎令他心神失守。
“不好!”方骁咬破舌尖,鲜血迸出,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他怒目圆睁,长枪横扫,以枪杆砸地,借反震之力稳住身形,同时运转《金象功》第三重??**不动明王体**!
筋骨如铸,气血如汞,肌肤泛起淡金之色,仿佛一尊行走的人间金刚。外界邪念再难侵入,唯有战意愈燃愈烈。
“你修的是歪门邪道,也配谈佛?”方骁冷声喝道,“真正的佛法,在于渡人;而你,不过是贪嗔痴三毒的奴仆!”
他不再犹豫,猛然抽出腰间一枚青铜令牌,迎风一展,赫然刻着“巡天司?斩妖令”五个古篆大字。此令乃朝廷钦赐,专用于镇压大妖,持有者可短暂激发其中封印的一缕天罡正气。
“敕!”
令牌碎裂,一道银白光芒冲天而起,化作一柄虚幻长剑悬于头顶,剑气森然,涤荡邪氛。小殿内阴风顿止,火光由红转青,连那邪佛印都出现了一丝裂痕。
熊怪脸色骤变:“巡天司的人?不可能!此地早已隔绝天机,你怎么可能……”
“你以为藏在这深山老林,就能逍遥法外?”方骁冷笑,“三个月前,三十六名商旅失踪,尸体残骸出现在十里外的乱葬岗,每人胸口都被剜去一块皮肉,正是你这妖寺‘供奉’所需。官府查不到线索,但我师父留下的《百妖图鉴》里,清楚记着你们这一脉的恶习??以人皮绘‘伪曼荼罗’,妄图成就妖佛!”
“原来如此……难怪你能寻来。”熊怪眼神阴沉,却毫无惧意,反而舔了舔嘴角,“可惜,知道太多的人,从来活不长久。”
它猛然将金环锡杖插入祭坛裂缝,双手合十,口中再次诵念经文。这一次,声音低沉沙哑,如同万千冤魂齐哭。祭坛之下,竟传来阵阵闷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方骁瞳孔一缩。
只见地面缓缓裂开,一根根白骨手臂从地下伸出,紧接着是头颅、脊椎、肋骨……无数残缺尸骸拼凑成一具高达三丈的骷髅巨像,眼窝中跳动着幽绿色火焰。那骷髅双手合十,竟也做出礼佛姿态,但每一块骨头都刻满了血咒,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这是我用百年积攒的‘功德骨’炼成的护法傀儡,专门对付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蝼蚁!”熊怪狞笑道,“今日,就让你见识什么叫真正的‘佛威’!”
骷髅巨像迈步向前,每走一步,大地震颤,殿宇摇晃。它抬起骨掌,朝方骁当头拍下,掌风掀起狂澜,连屋顶都被掀飞数片。
方骁不敢硬接,侧身翻滚避让,同时掷出三枚淬毒飞钉,直取骷髅双眼与咽喉。然而飞钉触及骨身,竟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反倒是那骷髅猛然张口,喷出一口黑雾,所过之处,木梁腐朽,石砖霉烂,竟是蕴含剧毒尸气!
“麻烦了……”方骁眉头紧锁。这傀儡不怕物理攻击,又带毒瘴,寻常手段根本无效。而他刚才激发斩妖令,已然耗去三成真气,若不能尽快破局,迟早力竭。
就在此时,殿外忽有一阵清越钟声响起。
铛??
声音不大,却穿透层层阴霾,直抵灵魂深处。那骷髅动作一顿,眼窝火焰微微摇曳;连熊怪都神色一滞,像是想起了什么极为忌惮之事。
方骁心中一动,猛地望向殿门口。
晨曦微露,一名老僧缓步走入。
他衣衫褴褛,拄着一根枯木拐杖,背脊佝偻,满脸皱纹如沟壑纵横,唯有一双眼睛清澈如水,仿佛能照见人心最深处的善恶。他一步步走来,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可每一步落下,地上血污便自行褪去,空气中弥漫的邪气也随之消散几分。
“阿弥陀佛。”老僧合十低语,“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尔等执迷不悟,终究难逃业报。”
熊怪勃然变色:“老东西!你还没死?!”
老僧摇头:“贫僧早已不在生死之间。我只是这雄佛寺最后一点执念,守护这座本该清净的道场,直到有人前来终结罪孽。”
方骁怔住:“您……是前任主持?”
“不错。”老僧看向他,目光慈和,“孩子,你能来到这里,说明天意未绝。但这妖物已将整座寺庙炼成‘邪佛巢穴’,若不毁去根基,即便杀了它,十年后仍会重生。”
“那该如何?”方骁急问。
“毁掉祭坛下的‘心骨’。”老僧指向那血符祭坛,“那是初代建寺高僧的舍利子,被妖物盗取后种入怨念,成了维系此地邪力的核心。唯有以纯阳真火焚之,方可根除。”
方骁点头:“我有师传‘离火诀’,可凝阳炎于掌心。”
“不够。”老僧轻叹,“你需要将全身真气灌入枪中,再由贫僧以残存佛力加持,最后一击贯穿舍利。但此招极耗性命,稍有不慎,你会经脉尽断,沦为废人。”
“只要能除妖,死不足惜!”方骁斩钉截铁。
老僧欣慰一笑,忽然转身面向熊怪:“孽障,贫僧再给你一次机会??放下屠刀,自我焚身赎罪,尚可免堕无间地狱。”
熊怪仰天狂笑:“老秃驴,你活该被我囚禁百年!今日,我就当着你的面,把这小子撕成碎片,再把你那点残魂彻底磨灭!”
它咆哮一声,指挥骷髅巨像猛扑而来。与此同时,其余白熊也恢复凶性,嘶吼着从两侧包抄。
千钧一发之际,老僧举起拐杖,轻轻一点地面。
刹那间,残破佛像双目亮起微光,一道柔和金线自眉心射出,缠绕上方骁的百炼紫金枪。枪身顿时嗡鸣震颤,焰芒暴涨至丈许,竟隐隐有龙吟之声回荡殿中。
“去吧,孩子。”老僧闭目,“愿光明永存。”
方骁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疯狂涌动,尽数汇入右臂。他脚踏七星步,腾身跃起,枪尖对准祭坛裂缝,口中暴喝:
“破??魔??诛??邪??!”
一枪刺下!
金焰贯地,如同太阳坠落人间。整座小殿在这一刻化作炽白火海,骷髅巨像哀嚎着崩解,白熊们皮毛燃烧,惨叫翻滚。熊怪怒吼挣扎,想要逃离,却被那道金线牢牢锁定,动弹不得。
“不??!!!”它最后咆哮,“我是佛!我是……啊??!!!”
枪尖穿透它的胸膛,继而深入祭坛,直捣核心。
轰隆一声巨响,地底爆发出刺目强光,紧接着是一阵剧烈震荡。整座雄佛寺开始坍塌,砖瓦倾颓,梁柱断裂,那尊十丈佛像缓缓倾倒,最终化为齑粉。
当烟尘散尽,朝阳洒落山林。
方骁跪倒在废墟之中,口吐鲜血,右臂焦黑蜷缩,经脉寸断。但他嘴角却扬起一丝笑意。
老僧的身影渐渐透明,临消散前,他轻轻抚摸方骁的头顶,低声道:“谢谢你,替这片土地找回了安宁。”
风起,落叶纷飞,仿佛无数亡魂在低声诵经。
远处,一只挑水的白熊尸体静静躺在溪边,桶中清水已被血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