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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哥们儿，你这是去干吗？”，老张在距离张也差不多五六米的地方如是喊道。
六月份的黄山山顶，居然飘着雪，也算是让老张这种生活在平原上的人相当惊叹的一种景色了。
趁着第五在里面洗澡，老张也就这么慢慢的在雪地里踱着，感受着独属于此时的宁静，也感受着内心因为这奇妙的景色而产生的说不出来的情感。
他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下雨的时候，尤其是那种倾盆大雨，几乎像是从天上往下倒水一样的大雨。
只有这种时候，在他房间的落地窗里，才会只剩下青草和树木，才会只有雨滴滴答滴答的打在水泥地上，打在金属上的那种沉闷和清脆恰到好处的交织在一起的悦耳声音。
可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美妙节奏，但却带着一种独属于自然的辽阔和忧郁。
雪天也是如此，漫天大雪之中，一个人独自前行，总归是很有意境的一件事情。
而对于现在的老张而言，他也的确需要这么一个雪夜来慢慢的理理自己的思绪，让自己慢慢的接纳这些天发生的一切，然后变成一个新的存在。
此时的老张，自然是不太愿意去管别人的闲事的，实际上他甚至都不希望有人跟他搭话，更别说主动跟陌生人攀谈了。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看着张也在下山的石梯前面徘徊了一段时间，最终也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试探性地下了一两阶之后。
这么大的雪，这么黑的天，却也还要走这么湿滑陡峭的石梯，这个人不是脑子有病，就是真的有什么了不得急事。
“我女朋友，有，点发烧，我，得下去，买点，退烧的药”，张也半蹲着，将左腿伸出去，像是扫雷一样探寻着下一阶石梯的最坚实最安全的落脚点，然后慢慢的挪动着自己，算是不断地重复着这个过程，然后有些断断续续的如是回复道。
这也很正常，老张也并不觉得受到了怠慢。
他毕竟只是个陌生人罢了。
“你上来吧，我还有点”，老张稍微的叹了口气，如是道。
他倒不是觉得自己那点退烧药多珍贵，也不觉得自己这行为是多么的善良。
他只是觉得自己这本来很珍贵的雪夜漫步已经因为这种事情而没有刚才的心思了。
这让人有点可惜，却又因为帮助了一个急需要帮助的人而似乎不那么可惜了。
这有点矛盾，所以也就只能稍微的叹息一下了。
“谢谢，谢谢”，道着谢，张也上来倒是很快，甚至还差点因为脚滑而摔了一下。
“走吧，我去给你拿”，老张示意了一下，也就稍微裹了一下自己的外套，感受着衣服和衣服之间的寒冷间隙慢慢的透过身体的寒颤被逼了出来。
于是也就这么一路顺风的到了老张自己的房前，也顺利的依靠着还算是准确的记忆，三两下就翻出了装着花花绿绿的药片的小格子，也就那么全都递给了张也。
“用不了这么多，拿几粒就行”，张也有些客套，却也没什么坚定的拒绝动作。
此刻的他，自然还是把发烧的女友放在心头的，哪里会在乎这些无聊的小节。
“没事，反正也就在这儿住一晚，我们俩都挺健康的”，稍微示意了一下屋内，算是提醒一下张也，老张摆了摆手，如是道。
“喔喔，那就不打扰了”，点了点头，算是露出些笑容的张也，也就那么走到隔壁去了。
而关上门的老张，也算是相当“巧合”的碰到了刚刚洗完澡出来的第五。
“刚才是谁啊？”，吹着还有些湿漉漉的长发，第五如是的说着，倒是没了往常那种不论嬉笑怒骂都始终不变的奇妙气质。
或许对于第五身边的其他人而言，这种奇妙气质是不存在的。
在他们看来，第五笑了，那一定是开心，第五哭了，那一定是伤心亦或者喜极而泣，倘使露出些愤怒的神色，那就一定是生气了。
这些情绪，这些反应都是对的，都是准确的，但却都有些流于表层的意思。
虽然他自己也说不上这种让他觉得奇妙的气质究竟是什么，但他却知道那是一种不变的东西，在让他和第五发生着任何的交互和对话的时候，都始终让第五清晰的存在着的，而不会泯然众人矣的东西。
或许是所谓的高贵，亦或者是什么劳什子的“遗世而独立”？
老张不知道，但他却也觉得现在没了那种气质的第五，更像是个真正的人了。
或许有些穷酸一般的混蛋会觉得再美丽的女神，只要在他们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凡人色彩，就完全不再是女神，而似乎变成了什么泥土一般的下贱东西了。
就像是某个国家的神话里面提到过的，有个武士极喜欢一个女子，因为那个女子在他的面前永远都是那么的完美，甚至武士所得到女子的粪便，都被女子用名贵的香水染上了香气什么的。
有点脑瘫，但或许也算是某些人的真实写照吧。
他如是的想着，觉得这些想法很新奇。
这一定不是他第一次考虑这些，否则不会思考的如此顺利，如此的快。
但这一定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这些思考，而且对它很好奇。
于是他说出来了，他想将这种奇妙的想法跟第五分享一下，想听听她的羞涩，想看看她因此而露出的微笑。
所以他说了，带着些诚恳，还有些像是孩子做了些拙劣的家务，然后就渴望得到父母表扬的神情。
“现在的你，真像是第五”。
但他得到的却是第五那一瞬间看向他的震惊，以及随之而来的怒意，彷佛老张就是那个傻到触碰恶龙逆鳞的勇者一样。
“你，说什么？”，有些间断的意思，语调中的颤抖相较起羞涩倒不如说更接近于激动和难以置信。
“就觉得现在的你和以前不一样啊，好像一个真的你一样”，老张有些不解，却也还是如是的解释着，想表明自己的毫无恶意。
“是吗？”，或许是察觉到了此时老张语气和神情中流露出的瑟缩和试探，第五脸上那紧皱的眉头也慢慢的舒缓下来，却也没有转怒为喜，而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你不喜欢的话，我就不说了”，老张也如是道，算是变相的道着歉。
“嗯”，点了点头，第五有些恍惚，似乎根本没听老张在说些什么一样。
这算是有惊无险吗？她如是的想着，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年轻的老张，如是的想着。
